第22章 跳下去了

温若做完题都十一点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没有一条信息，某人是不是忘了他下午的话？正准备发条消息提醒提醒，微信铃声响起了。

――南有嘉木邀请您视频通话

这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这么突然的嘛，温若照了照镜子，还好，脸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没乱，她接通视频。

陈嘉南那张360度无死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应该是刚洗完澡，银色的发丝半干，脸上还有几滴水珠。

“小学霸你先等等，我把手机放好”

画面一阵晃动，陈嘉南那条细白干净的腿隐约可见，温若脸一红，别开眼，这人腿上怎么没有腿毛啊？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她尴尬道：“陈嘉南，你是不是没穿裤子啊？”

屏幕还在晃动，陈嘉南在找课本，闻言，把屏幕往下移：“小学霸，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穿没穿裤子”

温若在他把手机往下移的时候就闭上了眼，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声道：“陈嘉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陈嘉南勾唇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温若：“陈嘉南，虽然你是未成年，但是公然耍流氓也是会被拘留的”

陈嘉南被温若的脑回路给雷在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儿，接着笑起来，笑得整个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好不容易停住了笑，他道：“小学霸，你仔细看看，我下面穿的是短裤”

温若慢慢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黑色短裤下那条白的发光的腿，好吧，我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她别开眼，转移话题：“你《蜀道难》会背了吗？”

陈嘉南把手机支在书桌上，弯唇笑道：“还有最后一段”

“那先把视频挂了吧，等你会背了再给我打过了”温若抬手就要挂断视频

“小学霸，你不监督我啊？”

“我觉得你挺有自觉性的，不需要监督”

陈嘉南抱着书，那双弯着的桃花眼里都是碎碎点点的星光，他笑道：“可是我现在好困，要是没有人在一旁陪着，我背不下去”

行，威胁人上瘾了是吧，事实证明――温若非常吃这一套，她拿出一本新的习题对着手机屏幕安静的写着。

陈嘉南读一句诗就抬头看屏幕一眼，这么热切的视线，饶是冷静如温若也没法安静的做题，终于，在陈嘉南第不知道多少次反正就是很多次的抬头看时，温若满脸严肃的道：“《蜀道难》是印我脸上了？你再看下去，就那最后几句话给你十天你都背不完”

被吼了几句，陈嘉南才低头乖乖背书，等他终于可以把这首诗给完全背诵下来的时候，温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睡在这里会着凉的，陈嘉南敲了敲屏幕，喊道：“温若！温若！”

“嗯……”

温若揉了揉眼，脸上带着倦意，嗓音也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就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的人心痒。

“你会背了？”

陈嘉南点头，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你背吧”温若浅浅打了个哈欠，直打出了满眼的泪花。

陈嘉南看了眼对面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喉结轻轻滚动，良久，他才别开眼，张嘴背道：“……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呼~温若轻吐一口气，终于可以睡觉了，抬手把视频关了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陈嘉南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已挂断这四个字，他舌尖轻轻舔了下那颗虎牙，小没良心的，我背了一天书了，连句晚安都没有。

温若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跨进学校大门，前面有许多学生飞快的向天台那边跑去。

“跳楼了跳楼了有人站在天台上要跳楼”

“谁要跳楼啊？”

“好像是高二的”

“老师呢？怎么不来制止啊？”

“这么早，估计没来吧”

高二的？也不知道哪班的学生，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要跳楼呢？温若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纳闷的想。

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带着黑框眼镜的脸，温若向前跑去，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她前几天还答应要好好活着的。

“班长，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活着的”

想到女生坚定的话语，温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只有五度的天，她跑的满头大汗，额前的空气刘海都湿透了，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

温若停在那栋楼前，抬头看去，天台上站着的……是方佳佳，周围都是学生，他们聚在一起，议论的话语吵的人耳朵疼。

有人喊道不要跳，有人只是来凑个热闹，有人嘲讽道“磨磨唧唧干什么，要跳就赶紧跳”

温若上前就到那人身上踹了一脚：“你他妈给我闭嘴！”

那人被踹到在地，他吼道：“你有病吧？”

温若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只要一想到刚才的那句话，她就恨不得缝上他的嘴。温若红着眼向天台跑去。

很早很早之前被她故意遗忘的记忆苏醒，女人跪在男人身前狠命的哭着，而女人的身边，两个小孩同样跪在地上，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低声咒骂着，时不时还往女人身上踹几脚，这是她的童年，是她藏在脑海里……糟糕到令人作呕的童、年。

破旧的楼房，肮脏的街道，丢在身上数不清的石子和泥巴，以及邻居的冷言冷语。

还有同龄人的嘲笑：“咦，这个女孩的身上又脏又丑”

街坊的议论：“就这户，男的天天喝酒还打老婆，小孩子才五六岁都没人管，天天在街上捡垃圾吃”这是方佳佳的童年，是她从没提起的，阴暗冰冷的童、年。

温若跑到了天台，门被方佳佳从里面插上了，她抬脚拼命的跺着，破旧的门被跺的落了一层灰，疯狂的抖动着，温若在心里不停地祈求着：不要跳，不要跳。

在跺了不知道多少下后，那扇老旧的木门被温若跺的生生裂开了，她伸手推门，却不小心碰到了断裂的木头，纤细雪白的手指被刮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涌出。

温若随便甩了几下收，就推开门冲进天台。

方佳佳站在没有一点阻碍的屋檐上，她的长发随着身上紫色的连衣裙在风中轻轻舞动。

温若慢慢的向前走――

“班长，你停在那就好”方佳佳转头，和那天一样，她今天也没带眼睛，一双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淡漠。

温若停在原地，她仰起满是汗水的脸，故作轻松道：“方佳佳，你不会失言的对不对？”

方佳佳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不起”

“明明都说好了要好好活着的，你怎么……怎么能突然变卦呢？”温若的眼睛通红，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方佳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许久，她转身，静静的看着这座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那些楼像是高的没有尽头，真冷啊，她想。

温若把动作放到最轻，她缓缓的向方佳佳所在的地方移动。

“班长，你别再向前了”

温若站在原地，她看着方佳佳，道：“方佳佳，你是遇到困难了吗？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方佳佳：“没用的，我爸爸赌钱赌输了，把我抵出去了”

“方佳佳，你爸爸的行为是犯法的，警察会阻止他的，真的”温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哑着嗓子道：“所以，方佳佳，你不用害怕的”

方佳佳轻轻笑了下，道：“温若，谢谢你，只是已经太迟了”

“方佳佳，你――”

“我爸爸已经把我抵出去了，就在昨天，他把我绑起来，扔给了那个男人”

温若沉默的站在原地，她看着面前的女生，方佳佳说这些遭遇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温若闭上眼，轻声说：“方佳佳，不要失望，他们不配。”

“所以，不要因为这样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好吗？”

方佳佳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温若，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有没有比以前好看些？”

方佳佳有一双很大的眼睛，虽然额头上还是有几个痘痘，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温若道：”嗯，很漂亮！”

“谢谢”方佳佳笑道，她向后轻轻跳了下去。

“方佳佳！”温若在天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

周围的景物飞快的从她眼前掠过，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往下落。一束光打在了方佳佳身上，温暖的让人热泪盈眶，温若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其实也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活着，然后去看山看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温若被赶来的陈嘉南紧紧抱着，她的眼睛被陈嘉南用手紧紧捂着，他温声道：“乖，我们不哭了”

陈嘉南轻轻松开他的手，那双白皙的手上满是泪水，温若在陈嘉南的怀里嚎啕大哭，哭的陈嘉南的衣服上都是水痕，他抬手轻轻的拍着温若的背。

温若的脸上都是泪水，一双眼更是红彤彤的：“陈嘉南，我……我好伤心啊，方佳佳……方佳佳跳下去了，我……我没能……没能救她”

陈嘉南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安慰道：“方佳佳，她……她这辈子太苦了”苦到活不下去了。

“阿呆，对，还有阿呆，陈嘉南，我们得快点把阿呆接回来，方佳佳的家里不同意养猫，我怕阿呆会流浪街头。”

温若起身就往门口跑，陈嘉南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楼下到处都是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对讲机的警察，疏散学生的老师，他们的声音大的让人厌烦。

温若向拉着警戒线的空地望去，却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陈嘉南半拥着温若快速的离开这里，直到走到学校大门口，他才松手。

温若拉着陈嘉南跑得很快，她现在很担心阿呆的安危，可是真到了方佳佳的家门口，她又不敢上前了。

看出她的犹豫，陈嘉南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屋内传来脚步声，他把温若护在身后，门开了，露出一张满是伤的脸。

“你们是？”

温若：“我们，是方佳佳的朋友，是来拿那只橘猫的”

女人让出一条道：“它在笼子里关着，你们进来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