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这厢，沐颜汐刚打发走洛依昧，那边玉昆第六峰的执法弟子已经带着一群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提前得了消息的萧暮雪，即刻寻了个隐蔽的场所，打算来个现场直播。

她在系统里买了个灵麦，只要连通直播石，直播间的人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了。而且最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是，除了直播间以外的人，其他人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这样她在偷偷直播时就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了。

她又拿出系统先前赠送给她的新人美妆礼品盒，风驰电掣地给自己画了个美妆。

扑灵扑灵的眼影衬得她更显灵动。

一旁的沐颜汐看的一愣一愣，只得暗自在心底佩服自家闺蜜换装之快。见萧暮雪顺手施了个易容的术法，沐颜汐挑挑眉，戏谑道：“这么快就学会易容术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那可不。像我这么优秀的闺蜜，全天下你再找不着第二个了。”萧暮雪盯着镜子里精致却又陌生的面孔，将落日红的唇膏沿着那一弯曲线滑下，嫣然笑道：“大功告成！”

她信手挥了下衣袂，装着各色各样的化妆品的礼盒便没了踪影。

着实让沐颜汐狠狠羡慕了一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睡觉的破系统，认命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闺蜜的系统这么强大，简简单单发个视频，就可以用浏览量兑换物美价廉的礼品。

而她！想跳个舞还要拼死拼活去赚震惊值！

难道这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区别？

果真是我太废了，不配拥有完美的系统。

沐颜汐内心狂嚎。

在她看来，发布视频增加浏览量，远远比让别人对她产生震惊值轻松的多。

毕竟，谁年轻时还没个网红梦。

“好了好了，人该来了。”萧暮雪推搡着沐颜汐往外走，又不放心地嘱咐道：“颜汐，万事小心，你要是应付不过来，一定要和我使个眼色。”

沐颜汐拍拍胸膛，冲萧暮雪眨了只眼，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开门！开门！”梆梆梆的敲门声让本就不堪一击的木门更显羸弱，摇晃着的门框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沐颜汐咋了咋舌，抬手开门：“吼什么吼，执法司的弟子何时这般没有规矩了。”

“哼！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还真当自己是掌门之女。快些和我去议事堂，误了时辰你可担待不起！”为首的执法弟子眼里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瞧着好生不快。

“我说是谁呢，瞧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蒙娜丽莎的姐姐‘珍妮玛莎’啊。”沐颜汐掀了掀眼皮，阴沉下来的面容有几分寒光：“久仰阁下大名，荣幸之至。”

沐颜汐向来不喜欢惹事，但她也不怕惹事。横竖在这修仙界她无牵无挂，凭何要委屈了自己。

再者，这男子的嚣张气焰看的她真的很不爽！

季川大抵是被沐颜汐的气势镇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还在认真想着“珍妮玛莎”是个什么人物。

一个白净的小弟子弱弱开口：“沐…沐师姐该不会是疯魔了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听到小师弟的话语，沐颜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积压在心里的郁气都一晃而散。她来到小弟子跟前，仰头和他对视，眯着眸子憋笑道：“说的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哈。”

小弟子红了耳朵，连忙低下头错开沐颜汐的眼睛，结巴道：“嗯……知、知道了。”

季川终于从沐颜汐话里回过味来，拔出剑恼羞成怒道：“沐颜汐你找死！”

突如其来一声巨吼，吓得沐颜汐脚下一个踉跄，还好小师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师、师姐小心。”

这小弟子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副害羞的神情让沐颜汐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即视感。

暗道：这小师弟能处，要摔他是真扶。

沐颜汐转头横了季川一眼，冷声道：“你家是敦煌的吗？壁画这么多？玉昆派禁止弟子私下斗殴，你动我一下试试。”

“都做什么呢！”

一道灵力强劲的怒声破空传来。

紫羽枭鹰长鸣一声，从天际划过。三尺长的羽翼上下掀动，卷起一阵阵风浪。

鹰背上的女子飞身旋落，手里拿着的仙剑正滋滋冒着电光。

是洛依昧！

一众弟子见状，都老老实实颔首行李：“洛师姐好。”

她飞身上前，落在众弟子面前，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压扑泄而下：“让你们请个人去议事堂怎么这么墨迹。季川你干什么！还不把剑收起来！”

“是，师姐。”季川咬碎一口银牙，愤愤收了剑，还不忘狠狠瞪沐颜汐一眼。

沐颜汐也不是吃亏的主，无畏地回了个白眼。

她扒了扒原主记忆，方才忆起洛依昧是玉昆派大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也怪不得季川等人会对她这般敬重了。

不过，她现在竟有些安不下心来。

她记得原著中，因洛依昧找回了真正的掌门之女，而被原主记恨。在三日后的仙盟大会，洛依昧会被原主设计，当着众仙家的面走火入魔，后被原主推下万鬼坑，永世不得超生。

而就在刚刚，系统告诉她，由于原主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对洛依昧做了手脚，剧情无法改变。

现下就只剩下等着她走火入魔了……

沐颜汐扶额，莫名心累。

她记得原主是在仙盟大会开始前和男主比的武。

那时原主落败受辱、心有不甘，便去了后山散心。恰好遇到走火入魔的洛依昧，便顺手把她推进了后山结界内的万鬼坑。

赶巧又被段慕辰看到，告知师门。

于是原主以“残害同门”的罪名被剔去仙骨，放还下界……

且不说放不放还下界，只要自己不去后山，不推洛依昧不就好了。

沐颜汐打定主意，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啪啪响。

洛依昧看了眼在一旁神色呆滞的沐颜汐，以为她被吓到了。骤然眼神一冷，不怒自威道：“把沐师妹安全带去便是，若再让我看到你们拜高踩低，这玉昆派便再容不下你们！”

“弟子知错，必谨遵师姐教诲。”

一众弟子颔首，齐声应和着。

沐颜汐回神，嘻嘻笑道：“多谢洛师姐啦！”狡黠的狐狸眼多了几分得意，又跨步上前，附耳道：“其实师姐多笑笑才好看。”

怎料洛依昧只是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还是个冷性子？

怎骂我那会儿这么热情？

沐颜汐打着小九九，丝毫不担心去议事堂。

＊

另一边，玉昆派山门前，四只六翼雪鹿踏云而来。

其中一头体型偏大的白鹿微微引颈，睥睨了眼镇守山门的弟子，不着痕迹地将头转开。

它淬冰色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泛着晶蓝的鹿角高高扬起，蹄尖轻点，便拉着身后的马车缓缓落地。

守山弟子：我刚刚是不是被一只鹿给鄙视了……

“终于来了！”

马车上跳下一个少年，正是景瑜。

他满怀期待地下车，看着山门前的仙石潇洒写着的“玉昆派”三个大字，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有些懵。

明明车上和大师兄说好的，要先去临沂，怎么这四头蠢鹿把路给带偏了。

他郁郁走到马车旁，掀开一侧车帘道：“大师兄，六翼雪鹿是不是带错路了？怎么来到玉昆派了？”

“无错。”萧钦宸俯身从马车上下来，又道：“先送拜帖，今日便在此处歇下。”

“…好吧。”景瑜寒门出身，小时候村子里遭难，方才被老顽童师父捡回古剑派。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看自家皇子大师兄的富贵生活。

毕竟，古剑派的贫穷，超乎你的想象……

谋划了一路的幻想就这么破灭了。

景瑜撇了撇嘴，怨恨地剜了几眼门前的大石头，对玉昆派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心中连哼：玉昆派也不过尔尔，破山破石破弟子！

萧钦宸站在山梯转身，见景瑜还在恶狠狠和石头大眼瞪小眼，无奈催促道：“快走。”

他知景瑜在盘算什么，但他现在要去办件事。

不久前，修真论坛的一个播主开了直播，扬言玉昆派要将“冒牌”小师妹当众庭审，还说了很多千奇百怪的刑法要用在她身上。

他倒不是对沐颜汐感兴趣，只是在那件事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死掉。

“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景瑜快步跟上萧钦宸，与他并肩行走。

“无。”萧钦宸简单回了一个字，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了层冰。

景瑜搓了搓胳膊，暗自在心里给某个被大师兄记恨上的大冤种点了根蜡烛。

平日里萧钦宸虽然性子冷淡，但也绝不会寡言到只说一个字的程度。如果真到了这种程度，那只能说有人要遭殃了。

此刻，高坐尊位的玉昆派掌门猛然打了个喷嚏，总感觉背后有股阴飕飕的冷风在吹。

＊

有了洛依昧的训诫，季川等人也不敢对沐颜汐再有刁难，只得好生将她领去议事堂。

一路上没人找茬，沐颜汐倒闲的自在。又见刚才撩拨的小弟子还红着脸，便一时来了兴致，对他多说了几句俏皮话。

气的季川的脸又黑了几层。

快到议事堂前时，季川突然停了步子，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善地对沐颜汐道：“一会堂前有你好受的。”

“…你喝风油精了？说话这么风凉。”

沐颜汐寻思着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个叫季川的人吧，怎么处处跟她不对付。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沐颜汐步入大殿的时候，各峰长老不知在谈些什么，气氛一片融洽。

见她走来，都识趣地闭了嘴，转过头来看着她。

玉昆派江河日下。

长老们也都各自心怀鬼胎。

少了个沐颜汐，还能换来下界皇权势力对他们的支持，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

虽然他们也挺同情沐颜汐，但掌门这明摆着是要卸磨杀驴，他们自然不能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今日前来，权当捧个人场。

玉昆派的繁荣，自当有人牺牲。

季川快步行至堂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掌门、各位长老，沐颜汐带来了。”

沐颜汐慵懒含糊地给高坐上的“便宜”前爹行了个不清不楚的礼，蚊蝇般的声音道：“沐颜汐见过掌门。”又对着坐在两侧的长老拜了拜：“各位长老。”

“沐颜汐！你好大的面子！为了你的事，掌门和诸位长老连过几日仙盟大会的要事都要推后再议。”

说话的是执法司的六长老。

他冷哼一声，嘴边的胡须都颤了几抖。

“嚯！您哪位？脑袋长得跟土豆似的，合着阎王打盹就是为了让你抢张人皮出来混的是吧！”沐颜汐横扫了他一眼，抬起头端正臂膀徐徐道：“是我让你请我来的吗？我让你管我的事的吗？我让你推迟仙盟大会的吗？自己爱多管闲事还来指责别人！”

“你、你、你简直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六长老气的歪坐在席位，季川连忙跑去给他家师尊送温暖。

“我强词夺理？我不可理喻？”

沐颜汐气笑了：“你们找到萧暮雪，要把我逐出琼霄殿时怎不说你们不可理喻？你们密谋剔我仙骨，打算炼化给萧暮雪时怎不说你们不可理喻？”

“我沐颜汐扪心自问，自上山以来，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天地，对不起三界的祸事。竟不曾想，我与师叔十年的师侄恩情竟也就值‘不可理喻’这四个字。”

沐颜汐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知道这是原主心里的委屈。

刚刚她心绪稍乱，哪料被原主尚未散尽的魂识钻了空子，控制了躯壳。还好及时被系统唤醒了。

“能把仙骨让给雪儿，也是你的福气。”

一直默不作声的玉昆掌门终于开口说了句话，语调平淡，似在说着件无关紧要的事。

“……”

“福气？”沐颜汐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既然是福气，那掌门直接将自己的仙骨剔给萧师妹岂不更好？父女情深，萧师妹定会感恩戴德一辈子的。”

躲在角落正在和粉丝互聊的萧暮雪突然被cue到，她抬头看了眼大殿之上立得挺直的沐颜汐，暗暗反驳：“谁要感恩戴德？我才不要欺负我闺蜜的便宜爹爹！”

“放肆！”玉昆掌门“啪”地一掌拍在椅子旁的案几上，桌子应声碎裂。

他大抵是没想到，性子一向柔弱的沐颜汐竟敢公然和他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威压瞬间倾泻而下，全部压在了沐颜汐纤瘦的脊背。

如今的她，不过一个筑基一阶的小喽啰，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化神期强者的威压。

“噗通——”一声，沐颜汐被威压按跪在地。胸腔中霎时气血翻涌，血丝从她嘴角溢出。

沐颜汐只觉得她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可她依旧倔强地咬着唇，指节捏的泛白。

萧暮雪没料到这个在她面前一副慈父模样的人，竟然真的能狠下心对他养了十年的女儿动手。

霎时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想要冲过去替她解围，却被沐颜汐使的眼色生生止住了脚步。

沐颜汐刚刚好像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