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平安绳

大年初六是元皓的生日，他们几个约着这天中午一起出来吃个饭为他庆生，晚上元皓的父母还为他安排了生日宴。

他们约在一家挺有名的火锅店见面，姜乔是最后到的，她不经常来商业区，就算有导航也差点迷路。她穿着厚厚的棉服，帽子口罩手套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路旸看她这样打扮，得得瑟瑟地说：“姜小乔，你身体也太虚弱了吧，我都穿大衣了，你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乔一边脱衣服一边慢吞吞地说：“前几天病了一场，我爸不放心，非让我穿这么多。”

她摘下口罩之后，脸色果然不太好。

元皓有点着急地说：“怎么病了？现在还好吗？早知道就不叫你们出来了。”

姜乔眼睛眨了眨，看着他说：“没事儿了，养了几天快好了，就是感冒了而已。”

他们一起吃了饭，屋里暖气挺足，看到姜乔脸色变得红润，他们才动身去季川家里。

蛋糕已经被送来了，是一个很小的蛋糕，他们都不太喜欢吃甜食，避免浪费干脆买了个小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姜乔看着他们笑着的样子，捏了捏兜里的东西，在心里许愿，希望他们永远开心。

到送礼物环节了，季川和路旸一起送了一套一千块的拼图，季川手绘了他们四个的q版画像，路旸去找人定做。元皓哭笑不得地接过来，“你们真瞧得起我，我还真不确定能不能拼成。”

路旸贱兮兮地瞅了一眼姜乔，“姜小乔那么文静一个人，拼图肯定行啊，你们俩没事儿干就一起拼呗。”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季川笑着问姜乔：“姜乔，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姜乔从兜里掏出来三个红绳串的手链，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这是我去文灵寺求的，据说特别灵。我求了爱情、事业和平安，祝你们都可以心想事成，幸福美满，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文灵寺是青澜市郊的一座寺庙，历史悠久，有各种或真或假的传说，也成了一个比较有名的景点。逢年过节都有人喜欢去烧个香，讨一个好兆头。

三人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元皓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被衣袖遮住了，看不见，“什么时候去求的？怎么不叫我们一起？”

“大年初一去的，我想给你们惊喜。”

大年初一，人一定人多，元皓甚至无法想象她到底多早去的，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去人山人海的地方，所以才会生了一场病。

“给你自己求了没？”

姜乔低头吃了一口蛋糕，想着这个奶油还不错，随口就回答了：“没有，寺里的大师说求多了就不灵了，我给你们还有爸爸都求了，就不敢多求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

几个人都没再说话，珍视地把红绳戴在手腕上。

元皓问她：“那一天你一定很难受吧？”眼里声音里都是疼惜。

姜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让他们担心了，今天是元皓生日，她不想扫兴。

姜乔笑着说：“没有啊，我已经好很多了，而且那天我去的很早，人不多。而且你们也知道，没有人愿意跟我离得太近。”

除了最后一句，其他都是假话。

姜乔确实去的很早，即使到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上山的路上人依旧很多。凌晨的冬天还是非常冷的，山上更冷，即使她已经穿的很多了，还是感觉寒气顺着衣服的每一个缝隙渗入皮肤。

她原本以为去的早人一定很少，没想到依旧是人山人海，多的人想在佳节讨一个吉祥。确实没人愿意离她太近，但是人那么多，免不了不小心被谁撞一下。

即使姜乔把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包裹在衣服下，紧密的人群仍让她感到压抑和难受。

下山之后她在路边缓了好久才恢复，大年初一车特别不好打，这里又是景区，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只能走路去离得有点远的地铁站，还好过年地铁里人不多。

到家之后姜乔就生了一场病。姜文升虽然对她独自一人去人那么多的地方，还把自己搞生病了很不满，但是还是很感动地收下了红绳，细心地照顾生病的姜乔。

“谢谢姜小乔，有心了，还没有人送过我这东西呢！我替我和小川谢谢你。”路旸笑嘻嘻地说。

季川用拳头轻轻拍了一下路旸的肩，“谁要你替啊”！又抬头看着大家提议：“要不我们拍一张照片吧，就当是一起跨年了。”

“好啊！”

他们站在季川家的客厅里，把相机架在沙发背上。

“咔嚓”一声，记录下来了几个少年的青春。

相片从左到右依次是：露出虎牙的路旸，眉眼带笑的季川，嘴角微微勾起的姜乔，笑得温柔的元皓。

五月初有一场篮球赛，这应该是他们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场篮球赛，三个人都报名了。

先是学校里的比赛，参赛的班级选出队伍进行比赛，然后从中选出表现好的队员代表学校进行比赛。

一中重文轻体，并没有篮球队足球队，每次校际赛都是这样选出参赛选手，临时训练。

班级里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报名参加的班级很少，秉持着速战速决的方针，没有拉拉队，没有观众，没多少训练磨合时间，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实验一班最终获得了高二组第二名，说实话，这个成绩他们很不满意，用路旸的话说就是：“我们从小打到大的默契还比不过人家打了两年的？”

很幸运的是，他们三个都被选上了校际赛。

临近比赛的几天，下午放学之后他们都要去操场训练。

第一天的时候姜乔去看他们排练了，本来还挺冷清的，不知道是谁把操场有篮球队排练的事情宣传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就围了好多人。

姜乔本来挺满足地看他们打球，没想到元皓平时看着温温柔柔清清瘦瘦的，打起球还挺猛，姜乔时不时拿季川的相机拍几张照片，录一段视频。

突然围上来的人让她很无措，好在她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没有人赶围这么近。

姜乔紧张得头也不敢抬，眼神也不敢乱瞟。本来球场上男生们喊传球的声音，被围观群众的说话声给盖过去了。

有一点喧闹，姜乔觉得她要不行了，太吵了，她都要出现幻觉了。

元皓向四周看了一圈，低骂一声，对其他人喊了一句：“有事先失陪一下！”就向姜乔那边跑去。

听到后面的女生说：“他过来了啊啊啊，好帅！！！”姜乔有些好奇她们在激动什么。

还没等她抬头，一双球鞋出现在了她视野里，她抬头一看，元皓蹲在她面前，一边温声说：“没事，姜乔，别怕，有我在呢！”一边用手扒拉堆在一旁的衣服，把自己的外套找出来，往姜乔头上一盖，就揽着她的肩膀往操场外走。

“啊！”围观的女生发出了尖叫，“他好会啊！”

季川和路旸也跑过来帮忙挤开人群。

从看到元皓那一刻起，姜乔就听不见也感觉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东西了。元皓的声音让她放松，走路的时候她听到元皓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别怕，没事的姜乔，我们都在呢！”

是啊，她在怕什么？他们在呢。

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元皓把外套从姜乔身上取下来，还小心地遮住她的眼睛，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突然的亮光。

姜乔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焦急的眼睛，元皓弯腰跟她平视，焦急地问：“姜乔，怎么样？胃疼吗？有哪里不舒服？”

姜乔觉得自己还没从刚刚走出来，她觉得她在张嘴说话，可是一直发不出声音。她有些焦急，但是元皓的眼睛一直在告诉她没事，不用着急，慢慢来。

姜乔就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她放松了下来，意识也恢复了，想象中的恶心和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震惊地对元皓说：“今天我没有难受！”

这是第一次，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她竟然没有不适，没有发病，还好有元皓。

听到她的回答，元皓也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头也垂了下去，“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看到围观的有那么多学生，元皓的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顾不得篮球，他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姜乔，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好，就马上跑过去，用医生教给他的方法稳定姜乔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试着去安抚姜乔，心里不安极了，在听到姜乔说不难受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落地。

季川和路旸也松了口气，还好元皓反应快，不然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姜乔伸手摸了摸元皓的头，也用温和的语气说话，还带着一丝笑意：“元皓，别担心了，我没事了，今天要谢谢你呀！”

她又扭头看向季川和路旸，“也谢谢你们啊！”

这一夜姜乔睡得格外地轻松，久违的一夜无梦。

这件事让她燃起了一点希望——她是有可能会变得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