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给所有的错误一个终结

两人回到客栈时，凌澜月手里勾着一个小小的做工精巧的白兔子，兔子的两只红眼睛栩栩如生。

百及朝着凌澜月手里的兔子看了一眼，和盛新桥上前跟凌澜月告辞。

百及有些忐忑：“我不想因为自己身在摘星楼，而给百草庄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殿下，能够体谅。”

凌澜月看看他：“路是你自己选的，百草庄不会干涉。至于白间，我会知会一声，给他报个平安，该怎么做，你自己也是要知道的。”

百及弯腰施礼：“谢殿下谅解。”

“你也先别谢我。”凌澜月打断他，“我知道，现如今能够安然存于世的江湖组织，全部都不愿沾寒族的事情，但是今天可能要让你们破个例了。”

百及和盛新桥彼此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浓浓的愁绪。

“严平在去年腊月，搜罗来一群女子到了郦梁，里面有个是寒族血脉，他把人藏了起来。”

“胆子不小，如今五国皇室都以私藏寒族血脉为谋反大罪，他在天子脚下，竟然这么肆意妄为。”盛新桥说道。

“我多年来，走南闯北，遍寻寒族遗脉，到如今，也只护住了寥寥不到十人。我原本以为，真的是寒族已经被杀绝了。但是去年三月，我在耀安的暗哨，传信说发现了一个五个月的婴儿，竟然是寒族特有的桃花血。我的人收到消息没用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信里说的地方，可惜最后一点发现都没有，婴儿就此消失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百及心中一阵寒颤，他下意识抱住手臂：“五个月？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有人在用寒族女子的身体生养孩子。他们计划周密，这么多年连殿下你都没有发现。有能力凭空让人消失得干干净净，那这些人是谁，他们生孩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去想是为了什么。

双腿直立行走在人群里的，不只有人，还有吃人的牲畜。

凌澜月把手里的兔子笼在手里，那动作让人看着疑心像是笼着一团微弱的火苗。

他之前真的以为，母亲没有找到的那个孩子，自己也永远都找不到了。

岁月呼啸而过，十一岁那年的长风，已经被他狠狠踏碎在遥远的身后。

十四年的风霜一笔一捺地雕刻出他如今的模样，那样长身而立在这无边辽阔的土地上。

长长的背影刻着的是一段无悔的执拗。

他明白，时间到了，给他和那孩子的时间都到了。

终究是，要先覆了这天下！

给所有的错误一个终结。

故事，该结束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桃花血的婴儿出现了。

像是落在无边炼狱里的人们，拼死向他伸出求救的双手，终于被他看见了。

可是没有用，虚空中一只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让那婴儿的存在，竟然就像是一个谎话。

再也没有半点在人群中出现过的痕迹。

最后甚至大家都觉得，是不是有人看太子殿下不爽，胆大包天想涮一涮他，扯个谎骗骗他然后躲起来。

至于是躲在哪里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那就不知道了。

天大地大，国都能分五家，又不是哪里都是你太子殿下说了算的，能藏的地方多呢！

这一次婴儿的出现，对凌澜月的打击非常大，他浑浑噩噩好几个月。

直到慧远和尚开坛讲经，他才躺在马车里，带着一路都没散净的酒味，到了五莲山。

这回上山，他似乎越发混蛋越发不着调。

却在那个午后，被一袭白衣，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后来，慧远说那个人是寒族的遗脉。

天知道，他站在那里四平八稳，但是心里，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天可怜见，这许多年......这许多年，终于让上天看见了他的诚心吗？

也许是慧远太明白他的心思了，又或许是知道这孩子奔波多年寻人救人的不易，慧远到底还是心软了。

知道他心急如焚，还要提点他半年过后再到郦梁。

因为十七殿下从不参加讲经的课程，如果今年不仅破例来了，前脚从五莲山回去，后脚凌澜月就跟着到了，这样巧合总会让有心人疑心。

凌澜月就是在那样的度日如年的时间里，在郦梁四围的其他城池里各种兴风作浪。

一时间名声更上一层台阶，感觉“五劣”都要放不下了。

有需要单独给他编排个名号才行的架势。

他就是在这种一边焦虑等待，又一边兴奋期待的心情里，无意间发现了严平在做的勾当。

原本他只是想顺路拿个兴元首辅大人的把柄。

把柄这东西总是越多越好的，谁知道哪一天就用到了。

所以一直让人盯着那帮人。

后来有一天他闲来无事，鬼使神差地偷摸到他们中转藏人的地方，腊月快到了，这一批姑娘好多天前就已经运走了，年前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批了。

那院子平时为了掩人耳目，看家护院的原本就不多，这会，就剩下一个看门的守在这儿了。

他轻飘飘落地闲庭信步，一间一间屋子看过去，屋子里已经打扫过了，没有了那些姑娘居住的痕迹

但是那天，他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墙角一个指印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摔倒受伤，慌忙起身时，不小心留下的一点痕迹。几天过去了，原本就淡的痕迹，变得几乎看不清了。

但他还是一下子就看出来，那血色的不同寻常。

他突然就想到那个五个月的婴儿。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那个自己至今触摸不到的“群体”，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弄丢了两人？

所以后来发现摘星楼要杀严平的时候，他无论如何要亲自跑这一趟。

“这次他们没有用自己的人，而是找上了你们，我想这个群体可能内部也有他们的问题存在。”凌澜月垂眸说道，“特别是我大张旗鼓而来，最后却不得不无功而返，他们会更加信任你们跟客户的合作方式。他们还会再来，到时候，还请两位一定想方设法，为我留点东西。”

百及和盛新桥离开后，凌澜月久久独自待在屋中，直到很久后才喊韩欢进屋。

他把手中一直握着的小兔装进了一个香袋系紧，和一封信一起递给了韩欢。

“快马送到郦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