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 傅如川

有一件事情温眠猜错了。

前半生，傅如川从未爱过人，也不屑于去感受、回馈别人的爱。

他是天之骄子，是别人追捧的对象，他从没有追逐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他不认为自己的冷漠有什么问题。

直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逐渐离去。

她性子软和却又坚韧，有着摧枯拉朽的绝对力量。

他爱上了她。

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但他还是不可控地、清醒又沉沦地爱上了她。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的自己错得离谱。

他不奢望她能原谅自己，他自己也无法原谅，所有的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刚退婚的那段时间，他一度喝酒喝到失去知觉。

有一天晚上，他梦到了她，整个人坠入甜蜜的萦绕着幽幽的甜香的梦境。

这是他唯一熟睡的一个晚上。

没有噩梦、没有失眠。

他想，就永远留在这个梦中吧，不要醒来。

第二天睁眼，他看到洁白无瑕的天花板，鼻腔中充斥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头疼欲裂。

傅母和傅舟守在床边，傅舟看到他醒来，惊喜出声：“哥！”

“我这是……？”

他刚开口，就被傅舟打断了，傅舟一脸指责，

“哥，虽然眠眠不喜欢你，但你怎么能自杀呢？！妈眼睛都要哭肿了！”

他刚想说不是因为温眠不喜欢他，而是他无法原谅自己，忽然一顿，问：

“自杀？”

“对啊。”傅舟皱着眉，指指点点，“助理去的时候刚进门就闻到好浓的煤气味，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傅如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唇边挂上一丝苦笑。

原来昨天梦中的她的甜香实际上是煤气泄露的味道。

也对，她不会来自己梦中的。

他不顾医生的阻止出了院。

温眠不想看见他，他也就不在她面前出现。

因为担心她出去玩遇到危险，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对谁都很善良，被骗过好几次钱，他从骗子手里拿回来丢在她要经过的路上，结果就看见她转手就交给警察局。

被夸奖时，她脸上的笑容腼腆又明媚。

傅如川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心这才像是突然开始鲜活地跳动起来。

有次，她在一个偏远的古镇旅游时被人抢了包，他追上去夺回来，找路人交给她。

争夺时，手臂被那人划了一道长口子，

手上的伤在痛，但他心里是高兴的。

好像这样能够代表他在赎罪一样。

还有次他差点露馅。

那是在爬山的路上，温眠崴了脚，傅如川看得急得厉害，但又久久没等到有人过来。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戴上口罩和墨镜，头发也扒得乱七八糟的，上前去背她。

他怕被认出，不敢开口说话，只乱七八糟地比划着。

而她还在傻乎乎地问：“你是需要帮忙吗？”

他直接背朝着她蹲下，温眠这才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

“你是说你背我吗？”

他赶紧点头。

背着她下山的那段路他走得很慢很慢，脚步郑重。

她歉意地问：“是不是我有点重？你热吗？我帮你把口罩摘了吧？”

微烫的小手摸上他的耳朵，他顿时吓得一激灵，连连摇头。

小手顿了顿，缩了回去。

傅如川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知道她有没有怀疑。

但也不敢像刚刚那样任由自己沉溺了，飞快将她背下了山，放到人多的地方后就赶紧走了。

温眠喊他他都没敢回头。

直到温眠旅游完回去，这一场大梦方才初醒。

他没有跟着回去，而是走向更深的大山，像是守护温眠一样帮助困境中的人们。

有一天晚上，他从梦中惊醒。

……他梦到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但又真实得可怕。

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疏，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傅如川翻身下床，连夜开车赶回A市。

他想要看温眠一眼。

一眼就行。

不会是梦里上演的那样的……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他匆匆赶到温家，却发现温家冷清得空无一人。

这个发现令他心脏猛然收缩。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驱车去找傅舟，一打开门就看到傅舟脸上还挂着眼泪。

见是他，傅舟表情倔强：“有事？”

“温眠呢？”傅如川急切地问。

“她走了。”

傅舟说完这么一句，就啪地关上了门。

他心情实在是太不好了，温眠连道别都不跟他亲口说。

就留下这么一封破信！

傅舟又抬手抹了下眼泪，小心又珍重地将信折起来。

而门外，傅如川跌跌撞撞摔了一跤。

脑中的记忆和梦境交织，让他彻底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