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纸皮箱

郅夜醒的时候，窗户外能透出的一点光都暗了。

冬天要来了，天黑得很快。

“我睡了多久？”他醒的时候，柯之祭坐在他对面，看不清他的神色，于是他试图着开口问。

没有回答，郅夜刚想起身，就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绷带。

柯之祭帮他包扎的？

郅夜心里更加愧疚了，柯之祭对他那么好，他却恩将仇报。

他们得想办法出去，如果真的在这锁上一天，郅夜觉得他会被饿死的，毕竟他现在就很饿。

他从地上起来，地上太冷了，他感觉自己起身的时候骨头嘎吱嘎吱地响。

窗户被他推开，没有护栏，也就是事情，他们可以从这出去。

窗户太高，也太小，郅夜并不确定他们能不能过得去，他开始寻找能搭着上去的东西。

体育室里只有体育器材和各种各样的球类，要爬上去，还得注意不能扯到他腰间的伤口，郅夜也学着柯之祭打手电筒查看他腰间的伤口，可惜，他自己看不见。

不过他现在很疼，估计是发炎了。

郅夜看见一个大大的纸皮箱，或许可以支撑他上去？

郅夜刚想站上去试试，就听见有人喃喃道：“放开他。”

郅夜愣住了，什么？放开纸箱吗？

于是郅夜放开纸箱，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可是没有下一步了，郅夜很奇怪，他慢慢靠近柯之祭：“你怎么了？”

他看不清，差一点一脚踩他手上，还好他动作够慢，到了他身边，他慢慢蹲下。

柯之祭在睡觉？还在说梦话？

他没有见过主人说梦话，待会柯之祭不会梦游吧？毕竟电视剧上都是这样演的。

郅夜蹲了好半天，见柯之祭都没什么动作，他刚要起来，就被人抓住了。

柯之祭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不过郅夜并看不出来。

“你在干什么？偷看我睡觉？”柯之祭挑了挑眉问他。

郅夜开始辩解：“你听我说，我刚刚不是想害你，是你自己说梦话吸引我，我才在这里的。”

郅夜生怕柯之祭觉得他是个坏人，谋财害命的那种。

“是吗？那你说说。”柯之祭顿了顿：“我说什么话勾引你了？”

郅夜觉得他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有一套的。

“你说，放开他，我当时拿着那边那个纸箱，你突然这么说，我以为你让我放开呢，我就放开了。”郅夜解释道。

“那你过来干什么？”柯之祭问。

“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说完就没声了。”郅夜见他的手仍被他抓着：“你怎么了？”

“我伤心，小同桌。”郅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伤心？我可以帮你吗？”郅夜问他。

“我输了。”柯之祭说完，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空得不像人。

“我和林献打赌，我会是第一名。”柯之祭接着说：“可是我缺考了。”

“你为什么要和他打赌？柯之祭，不要赌博。”郅夜一脸认真，他之前看港片，打赌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像你说的那样，我也是迫不得已。”柯之祭用手轻轻在郅夜的绷带处摩擦：“他之前一直骚扰我，天天敲我家门，一开门就跑，还用石头砸我窗户，我根本抓不到他，他跑得比狗还快。”

“直到他有一天突然跟我打赌，他说如果这次期中考我还是第一名，他就不再骚扰我，如果我不是。”柯之祭敲了一下听他八卦入迷的郅夜：“那我就得转学。”

“为什么？我是说，他为什么一直骚扰你？”郅夜好奇，抬眼问他。

“他可能爱上我了。”柯之祭不要脸地说。

“可是，他不是男生吗？”郅夜有点狐疑。

“我男女通吃。”柯之祭这么说着，郅夜觉得自己的手痒痒的，他一直轻挠着他的伤口处。

“所以你要转学了吗？”郅夜问他：“你可以跟老师申请复考的。”

“你还懂复考啊？”柯之祭终于放开他的手：“不要，那多没意思，我当然不可能转学。”

“那他还骚扰你怎么办？”郅夜问。

“之前我任由他骚扰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现在知道了，要抓他不是手到擒来，抓住了之后打他一顿，再威胁他，我用得着转学？”柯之祭说。

“那你这不是赖账吗？”

“我向来如此。”柯之祭威胁他：“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信不信我也揍你一顿？”

郅夜点点头：“我信。”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如果我和他真的是一伙的，你就没办法抓住他了。”郅夜分析了一通之后问他。

“因为我信你。”

这小脑袋瓜有长进，还会分析了？

柯之祭把计划告诉他，也是想通过这个试探郅夜究竟是不是林献的人，不过现在看了，郅夜不站队，他只在意他是不是赖账了，还有提醒他，不能赌博。

“那你不要伤心了。”郅夜安抚他。

“你以为我伤心什么，我在伤心我同桌是个白眼狼，阻止我考第一。”柯之祭又看着他：“平时请你吃的冰激凌还不够多？”

郅夜摇摇头：“很多了，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请你，我有很多钱。”

柯之祭笑了，他很擅长抓重点。

他讲完才发现，郅夜靠他有多近，以至于他甚至不怎么冷。

郅夜本来就比他矮，一蹲下，显得更小一只了，像个初中生，还没发育好。

“多吃点饭，少吃点冰激凌，小心长不高。”柯之祭捏了捏他的手，瘦得他都能一只手圈住，硌人。

郅夜点点头：“我会的，我现在很饿，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出去。”

“所以你刚刚拿着纸箱是在想办法出去？”柯之祭问他。

“对，我发现那个窗户是没有护栏的，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出去。”郅夜站起来：“如果纸皮箱能支撑得起我们，那我们就能出去。”

“没有别的东西么？”柯之祭也站起来。

“没有，我找遍了整个体育室，只找到这个。”郅夜把纸皮箱搬过来，打算站上去试试。

纸皮箱里面还有厚厚的泡沫，只要轻轻的，应该可以支撑一个人。

于是郅夜顺利站了上去，他很轻，纸皮箱撑得起他。

“你看。”郅夜喊了下还在找别的东西的柯之祭。

柯之祭从黑暗中走出来：“还行，你试试能出去吗。”

“你不站上来试试吗？”郅夜问他。

“麻烦，你先看看能不能出去。”柯之祭插着腰看他。

“柯之祭，我有点害怕。”郅夜望了眼窗外，如果真的要从这出去，代表他要从这跳下去。

“怕什么？你恐高？”柯之祭见他在上面犹犹豫豫：“要不我先试试水？”

郅夜点点头，赶紧从纸皮箱上下来。

柯之祭小心翼翼地站上去，还好，他没有重到把纸皮箱压塌，不过纸皮箱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他得加快动作。

他双手撑住窗口，迈出一只腿，接着是下一条腿，他很成功地爬上了窗户。

窗户太小了，柯之祭得半弯着腰，他也没再犹豫，找准机会跳了下去。

平安着陆。

柯之祭朝里面喊：“可以，没有很高，你上来。”

郅夜小心翼翼爬上纸皮箱，学着柯之祭的动作。

可是他没有柯之祭高，根本爬不上去。

“柯之祭，我够不着。”郅夜还在努力往上爬，无奈他核心力量不够。

这会天已经彻底暗了，没有灯，柯之祭几乎快看不清了。

明天是周六，这会根本没有人过来。

“你努努力，我找找看有没有东西能砸门。”柯之祭在附近找起来，他手机快没电了，手电筒都得省着点用。

郅夜费老大劲才把一条腿放上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撕裂了，这会疼得他冒冷汗。

“柯……柯之祭，我上来了。”郅夜喊道，可是却等不来回应。

郅夜低头，他没有跳过这么高的窗户，可是他必须应该，他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吧。

下一秒他却跳进了一个怀抱。

他睁开眼，柯之祭稳稳当当抱住了他。

“这么勇敢？”郅夜感觉到柯之祭的气息拍在他脸上。

柯之祭松开他：“我找了个虎头钳，还打算撬锁的。”

“我腰疼……”郅夜半扶着腰说。

“我看看。”柯之祭单膝下跪，掀开了郅夜的衣服。

伤口红肿，看着已经发炎严重了，但好在没有裂开：“走，去医院。”

柯之祭没有计较着要看监控去找出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他想，如果郅夜不说，那他就不问好了。

后来柯之祭回想，他觉得这个小笨蛋给他下了蛊。

医生给郅夜处理了下伤口，并且叮嘱他不要剧烈运动，郅夜点着头听着，然后才离开了医院。

郅夜觉得他现在能啃下头牛，柯之祭没问他，带他来了家医院附近的店。

一进店就闻见一股浓浓的骨头汤的香味，这里的装修非常简陋，连空调都没装，只摆放着几台电风扇，桌椅也很普通，但这家店生意却很好，几乎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柯之祭和他排着队，郅夜正一脸好奇地打量这家店，柯之祭转过头来问他：“吃什么？”

郅夜回过神：“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挑食？”柯之祭确认。

郅夜点点头，店里面多是中年人，还大多是工人，很少有学生，柯之祭怎么知道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