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见天日

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草一物，都显得尤为亲切。

如同8年前，冁君静静的坐在墓的前面，注视着曾经生活的地方。

8年前亲手种下的小树，已长成足球般的粗壮，茂密的枝条和周围的大树相互依偎。

仿佛受了委屈回到母亲怀抱的孩童，寻求安慰。

那些本就粗状的大树，似乎变得有些苍伤，凹凸不平的树干留下岁月的痕迹。

当黎明在一次来临，冁君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拨通了李子辰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李子辰疲惫的声音。

冁君抿着嘴唇，却没有开口。

她捂着胸口，表情有些痛苦，许久才冒出一句：“来接他们回去吧！”

“你在哪里？”李子辰焦急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的手机可以定位，你们定位吧！”

说完这句话，冁君发了一张坟墓的照片，把手机放在墓前的石块上，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似被巨大的灰布蒙住的天空，不见一丝阳光。

电话那头传来李子辰不停的说话声，无非都是希望冁君能协助调查当年的真相。

对此，冁君充耳不闻，深深的看上一眼陪伴她的墓葬，决然的别过头，快步的走出这片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时什么，那种孤独和无阻常常伴随她左右。

10年前所有的记忆如同腐蚀殆尽的枯骨，找不到曾经的面容。

这一晚，冁君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声音，“冁君，冁君，冁君······。”

一遍又遍，总是不停的萦绕在她的周围，看不见，摸不着，抓不住。

每一次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汗水，就连头发丝，也能拧下水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发软，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冁军起身走到窗户，看着明亮的灯光，生活似乎有了新的意义。

也许，是应该做些什么？

找到十年前的真相。

生活有了目标，生命自然有意义，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一时间，冁君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不过都是一粒尘埃，谁是谁的，又或者不是谁的，无非都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想通了关键，冁君一扫几日来的沮丧，心情豁然开朗。

打开了一瓶红酒，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品尝，嘴角带有似有似无的微笑。

有时候，杀人，也未必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李子辰接到冁君的电话，一扫近来的疲惫，急忙进行了定位。

看着出现在异国他乡纬度的小红点，心狠狠的抽搐着，难怪无论怎么查找不到任何线索。

当年M也和邻国打过交道，可对方无论如何都说自己国家没有任何犯罪事件发生，尤其是两国边境线。

如果当初不顾及两个相交，偷偷潜入，是不是早就真相大白了。

国家不用花费这么多人力、财力、物力。

李子辰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就拍一眨眼，红点瞬间消失。

赶到的赵局长看着信号，急忙下达命令：“马上通知各个单位和家属，做好一切准备。”

语气中全是激动和兴奋。

“李子辰，王秋雨。”

“到。”两人站着笔直军姿。

“你两马上潜入指定地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两人接到命令，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下达命令后，赵局长来回的走动，双手不停的抱牵，嘴唇微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反观李子辰，显得尤为平静。

双眼紧盯柏油马路，油门踩到底，两手紧握方向盘。

从他带着队伍登陆小岛，扫平一切罪犯时，就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找到真相，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还以为需要时间久一些，却不知仅仅过去两天，就收到具体的信息。

当两人乔装打扮来到指定位置时，只见一座宽接近七米墓静静的出现在眼前。

墓高不到一米，底下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而成，大的如篮球，小的如鸡蛋。

石头的堆砌，显得有些杂乱，又似乎很有秩序，像小孩子过家家挨着摆放在一起石头子。

墓的左侧，有翻新不久的痕迹。

李子辰瞬间明白，当时收到的一箱工具，一定是出自这座墓里。

墓的前端放着半截木头，仅留下一个“家”字，即使还没有真正看见墓里的情况，李子辰知道墓中就是自己的兄弟、战友。

那种亲切，只会是自己亲人、朋友才会有，即使阴阳相隔，也阻挡不了。

“队长。”

被打断思绪，李子辰看着王秋雨递过来的手机。

一台M国生产的普通手机，通体全黑，没做任何保护。

看的出手机的主人并不是很在意。

手机已然没电，所接到的定位，不用想，也知道是它发出去的。

“把它保护好，也许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李子辰说完，掏出手机，给赵局长打了过去。

部队，单位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M市各个单位的领导和相关人员，能到位的，都参与了近来。

李子辰父亲接到电话，更是推掉国外会议，立马乘飞机回国。

现在两国相交，早就不像10年前，那时两国水火不容，现在亲如兄弟。

在接到M国的求助时，邻国就一口答应，还为10年前没能及时帮到深表歉意，为此，特意派出了国家护卫，护送几位的遗体，直到离开为止。

丛林里，小山丘上，站满上百号人，大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一点点被刨开的墓坑。

当铁锹把泥土一点一点的拨开，所有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把军绿色的铲子被挖了出来。

赵局长腿肚子一打颤，被李子辰眼疾手快搀扶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别动。”

，被举起的铁锹停留在半空，所有人看着有些站不稳的赵局长。

“我来。”赵局长声音有些颤抖，踉跄的走到跟前，一个腿软，直接掉进了墓坑里。

他也不管那么多，翻身爬到边上，用手刨起泥土来。

李子辰见状，也跳进坑里，双手捧起泥土甩出坑外。

当一节节白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有几节白骨上，还有子单刺穿的单孔。

赵局长一边抚摸白骨，一边说着对不起。

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亏欠、思念，也是一个领导对自己的兵、自己的兄弟自责。

李子辰猩红的双眼，溢满了泪水，如果是女人，他一定会放声大哭。

五具白骨，静静的躺在墓坑里，他们没有棺椁，冰冷的尸骨就这样被泥土包裹着。

李子辰能想象到，兄弟的骨肉被虫子啃食的场景，异国他乡无法魂飞梦里的孤寂，心中思念无人述说的苦楚。

十年来，飘荡在这冰冷的荒郊野外，是不是也常常站在坟头眺望遥远的家乡，回忆起身前出生入死的兄弟，感怀部队的那嘹亮的号角声。

不用做DNA检测，从身高和携带物品，就已能断定是10年前失踪的战友。

无惧遗体，被白色的布包裹着，盖上鲜艳的旗子，随着一声响测云端的声音：“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正式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