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故

“怎么，你终于是要爱上我了吗？”坐在窗前的林风眠，目光老练地从经济报刊上转移到迷迷糊糊的青荷身上。

青荷听到声音，以为还是在做的梦里：“反正你又不会出现。没想到连梦都开始骗我了。”

林风眠起身走到床边，手去摸青荷的脸：“小迷糊，让你久等了。原来你真的在梦见我！”

“诶，等一会。”青荷感受到林风眠指尖的温热，脑袋多了几分清醒，脸也瞬间红了，忙扯过被子盖住头，“你怎么来了？”

林风眠坏笑几声，回答：“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想着你还在，我就立马过来了。青荷。”

“嗯。”

林风眠低下头，隔着被子亲吻青荷的头，说：“我一直担心你。幸好，你在。我去外面等你，衣服在沙发上。”

青荷在林风眠出去后才探出头，而窗外晨曦微露，只升起一半的太阳像极了含羞的少女脸庞。

既意外又惊喜，青荷也的确做了一个关于怀春的美梦。且冥冥之中，两个名字里带风的少年竟意外地重合。

青荷左右摇晃脑袋，压制住心中疯长的想念，在看到沙发上整齐叠放的衣服后，又明白过来她还在林风眠的梦境里。

“所以想啥呢，青荷你还有任务没完成呀。”青荷笑骂自己，然后走到沙发旁，拿起黑红的衣服，展开却是一件黑底衬暗红花色的旗袍。

青荷摸在手里，好像除了款式，看不出有任何陈旧的地方。

上海领，香云纱，双滚边，花篮扣。沉稳且风雅。

可要说到旗袍的款式，可不正是越陈旧越经典吗？

青荷心中讶异地将旗袍穿在身上，且一切都刚刚好。

在又紧张地梳妆打扮后，青荷打开房门，门外的林风眠背靠着墙等候着她。

林风眠转过身来，目光触及到青荷的那一瞬忽然变得渺远：“从前也有个女孩穿过我母亲的这身旗袍，只不过那时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却没想到，这衣裳如今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看来，是林先生的故人？”青荷不羞不矜。

林风眠的眉眼微微紧皱起来，那一瞬的心情，像是穿越了浩浩时光：“眉眼如初，岁月如故。青荷，我带你去。”

“哪里？”

“芳香阁。”

芳香阁离津轩楼很近，坐上专车，青荷和林风眠十分钟后便抵达。

只是到了现场，青荷立刻就意识到她被林风眠给骗了。

车上的林风眠告诉青荷，这是属于他的毕业告别仪式，而青荷是他认为这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人。

“只是，林风眠，你怎么没说还有其他人呢？”青荷在看到被包场的芳香阁里欢悦进行告别仪式的众人后，拉着林风眠去到角落里问。

林风眠笑嘻嘻地回答：“如果我说了，你肯定不会来。”

“所以你骗我？”青荷生气到目无表情，“祝你玩得开心。我要走了。”

林风眠立马拉住掉头的青荷，将她逼在墙上：“你已经缺席过一次。所以这次，我不会放你走。”

“放开。”青荷正视着林风眠的眼睛，“这是你的毕业，你们的毕业，不是我的，他们会认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和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不会，没人会这么想，我更不会。”林风眠偏偏不松手，但语气又是在哀求。

青荷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只是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

林风眠温柔地看着青荷。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对人，为首的粗犷少年大笑着问：“林大少爷，这是在霸王硬上弓呢？”然后又对着青荷笑，“这是？”

林风眠扭头，脸上不悦，回答：“她是我的女朋友，青荷。”

“呦，青荷妹妹，幸会。我是风眠的同学兼死对头，过大山。你可以跟风眠一起叫我，大山。”过大山自以为是地笑，“我倒想看看风眠会拿什么好酒来招呼我呢？”说着就路过林风眠和青荷。

林风眠却不以为然，而是又对上青荷，说：“这下你有资格了。青荷，你是我女朋友！”

“才不是。”青荷拒绝道，“我可没答应你，这都是你一个人说的话。再见，林大少爷，祝你毕业快乐。我还是回我的津轩楼等你吧。”

林风眠后退半步，只留给青荷一个人离开的空间：“我放你走。”

青荷听话地就要离开。

林风眠却马上反悔地又拉住了青荷的手：“可以留下吗？青荷，可以不要走吗？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青荷不说话地想抽离。

林风眠又道：“我不想让过大山看笑话。我已经说了你是我女朋友。”

“死要面子活受罪！”青荷臭骂林风眠，“你都没经过我同意，活该被人看笑话。哼，林风眠，再见！”

“等等。就一天，你答应做我一天女朋友，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很喜欢你。”林风眠内心忐忑极了，害怕青荷一不小心就离开。

青荷好笑道：“林大少爷，别开玩笑了，我们才刚认识多久？现实中一天不到。而我没拒绝你的那些亲昵动作，是因为一半是我的工作，一半是我的不忍心。”

林风眠缓缓放开抓青荷的手，伤心的神色爬上他的脸，双目陷入空洞，意思是让青荷随意去留。

青荷去意已决，却还是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听到身后的林风眠的声音：“青荷的心好狠。”

“我本没有义务。”

青荷给出回应，推门出去，然而脚步却越走越快，连同她那逐渐没来由加快的心跳，然后她随手拦住一辆车后就坐了上去。

回到津轩楼的青荷，直接躺到了床上，只是不知不觉中被子就湿了一块。

青荷喃喃：“为什么这一次我会如此地难过？为什么？”

话音落，房间寂静无声。

“我已决定不再爱任何人，也再没有人值得我去喜欢。竹来风，在你走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替代你。”

房间里有了哭泣声的回音。

“竹来风，你不要我了，对不对？我好想你。”

青荷想起她的梦，泪流不止。

然后泪倒流进她的梦里……

青荷再睁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她找来手机看时间，却赫然看到未接来电有143条，且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林风眠。

震惊中的青荷赶紧回拨过去，同时心中祈祷最好无事发生。

在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喂，喂，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青荷，我错了，我不该不征求你的意见。”

“青荷，我逾矩了。可我就是，就是。”

“喂，风眠，等等，给我拦住他。”有关心的声音乱入，“喂，请问是青荷小姐姐吗？我是风眠的朋友，白行之。”

青荷回应：“嗯，我是青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风眠在电话那头哭道：“青荷，我错了。”

“呦，没想到林大少爷连一个美人都搞不定。要不要我给你多找几个啊？”白天遇见的过大山的声音也传来。

青荷问：“林风眠还好吗？”

“不太好。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我觉得你过来一趟比较好。”白行之解释道，“风眠现在一个劲地找你和想见你。”

青荷犹豫着，然后听到有一阵吵闹的声音。

许是林风眠在抢夺着电话的使用权。“青荷，我没想到离开你会让我这么痛苦，所以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嘛，我求求你了。”

“小姐姐，你不来的话，我怕他会出事。”

青荷想想答道：“稍等，你看好他，我现在过来，还是在芳香阁吗？”

“五楼。诶，风眠，你慢一点啊！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青荷直接出门，连蓬松的头发都顾不上打理。然后坐上车的她，骂道：“真是，我是你什么人啊，真叫人不省心。”

司机叔叔打趣道：“看姑娘火急火燎的样子，那位肯定是姑娘重要的人。”

青荷惊讶地道：“啊，叔叔说话可真幽默。但还是麻烦叔叔您尽量快点。”

“好嘞！”

“可我着什么急啊。”青荷小声安慰自己。

但车外的霓虹灯还是飞速地往后退去。

青荷坐电梯来到芳香阁的五楼，打开门，令人不悦地酒气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是喝了多少啊！”青荷翻白眼，然后跳过喝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人。

“小姐姐，这里！”

青荷正愁找不到林风眠时，听到了略显熟悉的声音，然后看去，就看到了歪倒在沙发上的林风眠。

青荷走过去，问白行之：“他喝了多少？”

角落里的过大山插话道：“桌上加地上的，你瞧得到，不是吗？”

青荷不理睬过大山，又问了一遍白行之。

白行之答：“差不多几十杯吧。青荷小姐姐，你能照顾好他吗？我可能要提前走。”

“叫我青荷吧。”青荷道谢，“谢谢，我可以的，只要他不闹腾，一切好说。”

“哦噢，看来你很有本事嘛。”过大山阴阳怪气地说。

目送着白行之离开后，青荷冷冷地看向过大山：“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身边的人吧。并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都纯洁，或许她对你不只是某一种企图。”

“你什么意思？”过大山直接抓住了青荷的手环，“本少爷又不需要什么真心和喜欢。”

青荷用力地甩开：“就是想告诉你，对人要怀有一颗尊重的心。而且这年头，真心和喜欢早就不说了。”

“有趣。女人，你很不一样。”过大山眼睛眯起来，“看来林风眠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啪，咚。”从沙发上突然腾起的林风眠一个拳头就打在了过大山的脸上，“给我嘴巴和眼睛放干净点。老子忍你很久了。”

被袭击的过大山愣住几秒，然后用舌头舔嘴角：“好啊，林风眠，敢为一个女人动手打我。其实我也忍你很久了。”说完话的过大山像一头疯牛一样朝着林风眠撞去。

林风眠强忍着昏涨的脑袋与过大山撕打在一起，且为了不伤及青荷，还将战场拉开了一段距离。

青荷制止地喊：“别打了。林风眠，你犯得什么劲？过大山，你给我住手！”

可红了眼的林风眠和过大山却丝毫不将青荷的话放进耳朵里。

青荷见状不妙，却环顾四周都是喝醉的人，根本看不到可以帮忙的人，然后忽然想起进芳香阁时门口的保安，就欲赶紧去喊人。

可青荷就在冲出去的时候，迎头撞上了来的林不语。

被林不语随身保镖给制止住的青荷，赶紧求助：“快，他们在里面打起来了，是风眠和过大山。”

林不语一个眼神就让黑衣保镖进去，然后仔细端详起青荷：“你是风眠什么人？”

“同学，朋友，对，是朋友。”青荷不敢看林不语。

林不语又问：“只是朋友吗？”

“她是我的女朋友！”被保镖架出来的林风眠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青荷慌了：“他喝醉了，说的胡话。林阿姨，不是你想得那样。”

“没事，回家后，我听你们慢慢解释。剩下的，你们轻点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