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雪

林风眠打趣地说：“如果第一个梦境是喜，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足以表达我的目的。只是这第二个嘛？”

“第二个怎么了？”青荷因林风眠的卖弄关子而微怒，“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林风眠抱住青荷笑：“第二个梦境不该这么早。我还没完全弥补好你的遗憾。”只是笑容在下一秒便僵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黑衣人突然出现且围在了他们的身旁。为首的人说：“林少，我们来接你回家。”

林风眠的脸上换成冷漠：“来得这么快，辛苦。只是如果我说不呢？”

“那便只能对不住了。”黑衣人转过身去，将林风眠和青荷围得水泄不通，“等到站了，我们会安排最快的航班送林少和青荷姑娘回去。”

林风眠无奈地摇头，也不想过多地为难黑衣人。

青荷抱歉地吐舌头：“要是我早些带你走就好了。你昏迷了一整天。”

“原来这么久。”林风眠又怎么会责怪青荷，只是心疼，“成为累赘的没想到是我自己。但丫头，你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吗？”

青荷张大嘴巴：“怎么？难道你想—”

“此时的西藏应该还在落雪。而我想做一次雪域里的王。”

“傻傻的。即使你成不了王，也可以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不管怎样，都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为首的黑衣人悄悄回头，却听不懂那是青荷和林风眠的暗语。

“我打算疯狂一次。我要带你逃走，高山雪原，总该是有一处找不到我们。”

“那便逃吧。山南水北，我都会跟着你。”

一个敢义无反顾地逃，一个敢死心塌地地跟。

林风眠将脸颊靠在青荷的发上：“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些东西来御寒。”

于是林风眠转而对着黑衣人说：“我需要一些加厚的衣物，以及一些适应高反的氧气瓶和药物。”

黑衣人一板一眼地答：“抱歉，暂时没有。等一下车，我们便为林少准备。”

“谢谢。”青荷不同于林风眠的面无表情，微笑地道谢，然后对着黑衣人指责林风眠，“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别介意。”

“不怪林少。是我们的疏忽。”

有黑衣人这一句话便够了。林风眠和青荷眼中含笑地对视彼此，然后便不再说话，因为他们的这一唱一和，已能让黑衣人放松警惕。

林风眠的手更是握紧了青荷，仿佛紧紧连接的手心是他们抵抗这个世界的力量和勇气。

在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时辰后，列车缓缓到站。

林风眠拉着青荷走在黑衣人中间，前进的唯一方向只有出口。

青荷依偎在林风眠的身旁，眼睛环视着四周的环境情况。

待出了车站后，林风眠开口说：“先等一下，我们需要衣服。用不着如此赶时间，反正我们已经在你手上了。”

黑衣老大随手使唤一个人：“你去买。等等。”然后他转身对林风眠问，“林少，除了说过的东西以外，请问还需要些什么？”

“随便一些吃的吧，我饿了。”林风眠瞧着经验老到的黑衣人，不可否认他们的做事认真。因为怕出乱子，所以干脆一次性问清楚。

黑衣老大转而又对手下命令了什么，然后带着留下的人依旧摆好阵势将林风眠和青荷团团围住。

只是上一秒还在苦笑的青荷，在下一秒却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因为向着他们而来的藏族同胞。

穿着藏服的男子爽朗地迎接：“欢迎你们来到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虽已是仲夏末，但依旧天凉。所以我们特地安排了当地衣物来送给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有。”黑衣人无情地拒绝道。

而眼睛明亮的藏族女子，在看见穿着单薄的青荷后，说：“你们男子或许能抗住寒冷，但她可就不一定了。”说着，女子就欲拉走青荷。

但被三两黑衣人拦住：“别乱动。我们不需要。”

“从远方而来的都是客人。”女子招呼身旁的几个男子为林风眠他们穿上衣服，“神明也不会允许我们视而不见。”

相较于林风眠和青荷的乖乖听话，黑衣人却明显不乐意。

几个黑衣人推搡着藏族男子的热情好客，却又沦陷在当地人的淳朴风情中。

反而是黑衣老大格外稳重，他一直都在死盯着林风眠和青荷的一举一动。

青荷和林风眠表面平静，实则也知道黑衣老大的监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下一步的逃走计划。

且这边的动静慢慢也吸引了更多的当地居民。

青荷和林风眠对视，打暗语：“时机差不多了。出租车在11点钟方向，距离大概500米。我们冲过去，应该来得及。”

林风眠点头，却又大喊一声：“卓玛！”

然后人群的喧闹更上一层。

而预料到会有这样结果的林风眠就欲拉着青荷向着出租车狂奔而去。

但忽然一股神秘的声音响起。“叮咚，系统提示！下一辆即将出发的车在中间车道上，请立即前往，发动机已启动，其于3分钟后离开。”

“我在。”青荷知道林风眠肯定也听到了系统声，于是连连提醒，“加油跑，我可以跟上。”

只顾得上青荷的林风眠便使出百米冲刺的加速度奔跑。且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置身于藏人热情之外的黑衣老大肯定在紧追不舍。

死生速度，差不多已到穷途末路的境地。

待到好不容易上了车，青荷都差点忘记了呼气，然后在车子起步的那一刹那，她回头刚好看见了黑衣老大那张青色的脸。

林风眠露出成功的笑容，接着挥手告别。他以为只要上了车，迎接他的就会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天地。

但谁知，回过神来的林风眠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既然系统已经不听我的命令，那为何我们还要相信它，且坐上它所选择的车呢？”

“你怕它会诱害我们？”青荷还未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

林风眠向司机大哥要了两瓶水，递给青荷一瓶，却又恰好通过后视镜看见身后一辆紧跟着而来的车。他点头：“至少从它被篡改的那一刻开始，它在我这里就无半点信任可言。”

“不会的。它曾帮助过我。”

“但为什么他们还追着？”

青荷回头看，是真的又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黑衣老大。

林风眠怀疑道：“丫头，我们该要自己想接下来去哪？”

“但—”青荷还想为系统辩解，却在看到林风眠脸上的愤怒后，选择赞成，问，“师傅，我们现在在哪？”

“驶过这片无人雪原后，我们便会到一个小村落，那里是看日照金山绝佳的地方。”

听到司机话语结束的瞬间，林风眠便做了决定：“不，我们不去那里，我们现在就要下车。”

“什么？这多危险啊！”司机一脸质疑，“不信，我要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青荷却已懂得林风眠的心思，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也跟着说：“没事，你放我们下车。我们自己会有办法去往那里。”

司机劝留道：“男孩子血气方刚，我能理解。但小女娃，你怎么能跟着不懂事呢？”

而这时，系统声又传来。“叮咚，系统提示！前方大雪封路，请走最右侧车道，可减少排队绕行。”

听到这提示的林风眠心中更加笃定，便说：“前方出现障碍，我们下车走过去就好。”

司机大哥原是不信，却在正偏要开往小村庄的时候，也听到了广播声，“怎么会？但也不行，因为雪这么大，如此贸然下车肯定会遇到危险。”

“没事。”青荷冷静地笑，“我会照顾好他。谢谢你。”说完，青荷不顾身后司机大哥的挽留，拉着林风眠便下了车。

因为她知道林风眠所想，一旦到了目的地小村庄，他们反而会变得被动，所以他们应该要趁着风雪，隐匿在这天地间。

林风眠走在前头，将青荷好好地护在身后：“丫头，我不知道我们会去哪，所以你害怕吗？”

青荷迎着冷冽的风，笑着回答：“不会，我说过，无论你去哪，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那我们便走！”

紧紧牵住青荷的林风眠艰难地行进，他根据之前司机大哥所指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向太阳出生的地方。

而青荷坚定地看着眼睛前方的身影，心底全是温暖和守护的力量。

“林风眠，我还说过，我会护你周全。”这是青荷心里的声音。

青荷和林风眠都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突然四周传来细微的呼唤声：“林少，林少！我来带你回家。”

林风眠用手在膝盖附近拾起一把雪：“没想到他们还跟来。看来这条生路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只是丫头，你还好吗？”

“我很好。”青荷低头看着落至她大腿处的积雪，明明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她，却还是说着不让林风眠担心的话，“风眠，我们不能停。”

林风眠能感受到身体的难受，又怎会不知青荷的不易，只是漫无边际的大雪，让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说：“对，不能停。我们的新生活还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青荷“嗯”了一声后，忍住刺痛地又让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她知道她已成了林风眠的精神支柱，所以她不能比林风眠先倒下。

只是林风眠不知，在天无绝人之路的背后，还有一句话是，前提是你要有本事走出漫天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