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偏爱

“你怎么进来了？”屏幕里的林风眠回头看随意坐到床上的师师，“请你出去。”

师师不听林风眠的话，甚至躺了下去，慵懒地伸展身体：“门没关，我就进来了。我喜欢哥哥的床，比我的床要软。”

可林风眠却肯定记得门是关好的，他知道师师在家中，所以在去与青荷聊天时又怎么会不避开她呢？林风眠严肃地说：“我现在没空，你先出去吧。”

“我可以帮你。”师师侧过脸，媚眼迷离地看向林风眠，“有什么事是两个人不能一起做的呢？”

“师师，你是女孩子，请你自重。这是我的房间，我可不想赶你出去。”林风眠低头看窗台上还亮着的手机，里面是聚精会神在听的青荷。

青荷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林风眠和听着他与师师的对话。而林风眠眼里流露出歉疚，因为他的不小心打破了属于他们共赏一片月的美好。

“你不会，也不能。”师师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双手从林风眠的背后绕到他的胸前，抱住他，“林阿姨允许我在这里，我是林阿姨中意的女孩。”

林风眠急忙一把推开，并拉开与师师的距离：“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虽不能反对你留下来，但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呀！是你呢。”师师装作没听见林风眠的拒绝。或许这样，她就可以用不着接受。所以她看向了遗落在窗台上的手机，她对着青荷说，“好久不见。你不回来，是我认为你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林风眠到家的那天，推开门，迎接他的除了林不语、梅姨，还有第三个人，那就是比他更早两天就到家的师师。

师师抑制不住满眼欢喜地看林风眠：“你终于回来了。”然后在梅姨接过林风眠行李的那一刻，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怎么会在？”林风眠从未想到这一幕会突然地发生在他面前，但他没有伸手拥抱。

“我还是很想你，就来了。”师师顾不上在大人面前要有的女孩矜持，问，“你会为我的到来而惊喜吗？肯定会吧。这一次，我不走了。”

林风眠对上师师的眼睛，其黑色瞳孔深处除了无尽的渴望，还有一个他。这让林风眠不得说话，转而看向在场的林不语等人。

作为林家的一分子，林风眠到底是要顾及林不语的脸面。虽然不知师师是怎样对林不语说他们之间的事的，但他仅当这次与师师的见面是成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林不语看出林风眠的不自在，解围说：“你这丫头，现在已是一个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了。诶，风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青荷呢？”

师师害羞地低头松手，然后站在林风眠的身旁，离他最近，却还要近一点，是否这样就能成为你最亲近的人？师师在心里想到。

林风眠答：“她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我日后再与你说吧。今年这个冬天，她都不会回来。”

“难道你们？”林不语试探性地问，担心林风眠和青荷之间有了矛盾。

林风眠却笑说：“没有的事。她很好，我们都很好。你就别担心啦。”

“那真是很忙呢。不过我也可以陪风眠哥哥。”

师师抓着林风眠的衣袖摇晃，大概也是从林不语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青荷的事，但又根本没放在心上。

林不语看师师就像在看自己女儿一样，宠爱地笑：“你这丫头，明明长大了，却又像没长大一样。你呀你，看来为了你的风眠哥哥也做了不少努力吧。同样是在了z大，只是又怎么会没有见过面呢？”

“我才不想长大呢。”师师撒娇地说，没说的事是想要永远做跟在林风眠身后的小女孩，“之所以没见过面，那是因为我要酝酿好这一份久别重逢的惊喜。”

而惊喜并不仅存在于林风眠刚到家的那天，虽然之后的许多天里，林风眠都刻意地跟师师保持距离，但师师却从不知难而退，反而屡屡在林不语的面前，捉弄林风眠，然后对着林风眠撒娇。

当然，也包括私底下对林风眠的围追堵截，就像今夜又出现在了林风眠房间。师师正在用她的方式打开丝丝缝缝，从而为了能够钻入进林风眠的生活里。

被吓了一跳的林风眠出手想拿回手机。

却被师师抢先一步，将手机藏于她自己身后：“你抱我，我就还给你。”

“你在要挟我？”林风眠生气地问，整张脸严肃到极致，同时死盯着师师看。

师师却忽然恶作剧地笑起来：“青荷姐姐，你看，风眠哥哥对你超忠诚的。”说着，师师就将视屏里的摄像头反转过来，对着林风眠，以让青荷能够看见他，“风眠哥哥容不得我一点故意地试探。你就放心好了。他是你的，我抢不走。”

青荷看着林风眠那张阴沉的脸，没忍住地笑了：“做哥哥的又怎能跟妹妹一般见识呢？乖啦，予你隔空飞吻一个，可不能再生气了哦。我们要照顾师师妹妹寄人篱下的感受。师师妹妹，你说呢？”这是青荷在沉默时想出的话，她认为，师师肯定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而事实上，师师又怎能不懂呢？她明白这是青荷在学她的伎俩，用说话的方式无形中化解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而今局面虽然又被青荷扳回一层，但师师又怎么会被动地接受呢。师师微笑地说：“只是林阿姨说了，要我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风眠哥哥，我给你买的兔子花灯还亮着呢。”

在窗台的边上，悬挂着一盏手工精美的花灯。师师装作惊讶地发现，后又将手机镜头对准它，道：“只可惜我的那盏在游园会里被人撞坏了。后来再去找那个摊贩，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差人定做的。我想青荷肯定喜欢。”林风眠解释说，“而你给我买的那个估计在家中仓库里。”

“是吗？”师师一时间默然，要不是内心的自尊在作祟，她恨不得立马逃离那个让她无比尴尬的环境。

而另一头的青荷听见后，夫唱妇随：“咳咳。疑星落，似月悬，我想是古人对彩色花灯最美的评价。风眠，你真好。”

“是啊。风眠哥哥最好了。”师师眼珠一转，计从心来，“青荷姐姐，我跟你说哦，风眠哥哥什么事都会想得周到。”

“例如我们一同出去时，他会细心地规划好路线，做好事物清单；例如他会在我睡不着时，陪我一起弹钢琴和数星星；又例如他还和我约定，要在除夕夜那天一起去放烟花。我的风眠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师师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林风眠回家后和她做过的事。

但事实又是怎样的呢？林风眠只觉得师师只是将话说了一半，因为他从未和她单独出去过，那唯一一次出去玩，林不语也在场；而那次弹钢琴和数星星，明明是由于他想青荷想到睡不着；至于除夕夜那天的约定，还是师师在向林不语提议后的结果。

“你简直在胡说。”林风眠刚想解释，刚想夺过手机对着青荷解释，但又被师师躲过。

“风眠，是好的。我必须得承认，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从师师怀里传出青荷的声音，但两句话过后，又像是挂断了视频通话。

空气瞬间沉默下来。却只有师师一人志得意满。

因为下一刻，林风眠急了，他怕青荷会误会，从而会胡思乱想。这就是距离隔的太远，以至于哪怕一丁点儿误会，都会让人忐忑不安。

师师见状，缓缓交出手机，果然见到屏幕黑了下来，但无辜地说：“怎么突然就挂了。难道事情还没忙完？”

“师—师。”林风眠并未去顾手机，而是怒气冲冲地逼着师师退到墙上，“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给我出去！”

“不，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师师犹如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不听说，但转而瞬间害怕的样子，又像一只雷雨交加的夜里，流浪街头而担惊受怕的小猫，“林风眠，要知道，我也喜欢你啊。”

林风眠低着头，呼出的热气，像经过了一股心火的灼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当你是客人，但你却三番五次地触犯我的底线！”

“我做错什么了？”师师将刚才受到的委屈发泄出来，“我有错吗？你们就要一起这样对我。公平吗？”

“呵，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林风眠抡起克制的拳头打在师师肩膀以上的位置，而带起的风让师师的发丝飘扬。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走吧。”

“林阿姨说了，我还是你的师师妹妹。”

“你变了。你不再是，我也不再是那时的林风眠。”林风眠从师师手中一把抢过手机，然后背过身去。

师师的手被拉得生疼，连同眼前那个决绝的背影一起刺激了她的眼眶，然后泪水顷刻间溢眶而出，接着滴落，“我是变了。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喜欢你。”

“你不走，我走。”林风眠一刻都不想再纠缠，就欲往门外走去，“还有，我爱的人，是青荷，也只有青荷。”

“为什么不能是我？”师师无法接受地冲到林风眠背后，怀抱住他的腰。

（提前祝各位小天使，中秋节快乐！）

（另附一首小诗——秋意浓）

（说到秋，便想到故乡明月

想到明月，便自然念起子瞻

可我却忘了我从不读东坡居士

不读“中秋谁与共孤光。”

不读“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读“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故乡秋最好，今日长相思。

只是思念到最后，我又发现，原来是我开头就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