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飞灰

打球快十年，突然要让林杉放弃是不容易的，然而她知道留恋过去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第一个复健疗程结束，林杉就拄着两条拐杖，一蹦一跳去家隔壁初中上学。

当然，她也不承认，自己是不愿意老对着林升。

一看老爸，就会想起，当时他联合植楠骗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撑不过去，但心理总有一个坎，想要较劲。

重新开始的滋味并不好受，林杉却从不和林升抱怨，只是每天埋头挑灯读书，学不下去就出去跑步。

然而最近两年林杉为了能进省队，文化课耽误了不少，她现在又直接从初三开始上课，所以刚开始那阵有大半内容完全听不懂。

然而第一次小考，每一科考试内容都很偏门，大家都考的不好。可林杉运气不好，这些偏门内容都复习过，考了个全班第一。

于是，任课老师们集体把林杉请到办公室做测验，试图让她冲一波学习尖子评比。

“老师，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学霸那个功能！”

连写了三张试卷，林杉趴到桌上，满脑空空。

她发誓，真的，这里，一滴知识都没有了！

“半年就评一次学习尖子，咱们九班难得可以试试，你就辛苦一下~”

班主任一边批卷子，一边扶着他那不符合年龄的圆片眼镜。

“那可不是”英文老师也跟着应和，悠闲地看着林杉的作文，“你结尾这个句式挺漂亮的，在哪本中考作文里看到的？”

林杉顺口胡说八道，“五十度灰。”

“噗嗤——”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没忍住笑出声。

班主任清清嗓子：“那啥，你先回教室自习吧。”

林杉如蒙大赦，拄着拐杖飞跑回教室，估老师们看着那一片残影，属实怀疑林杉到底有没有受伤。

林杉刚从后门逃进教室，后排同学都被吓一跳。

有人踹了前排在睡觉的好兄弟，当事人一下惊起，朝林杉甩了一本书过来！

“卧槽！”

林杉往后一跳，险险躲开。

替林杉守在门后的班长赶紧抓住书：“收声！想把教导主任招来吗！”

他们的班长，陈钟是个邪门学霸，除了成绩好，课上看小说，下课玩手机，满嘴跑火车，基本就是校园gai溜子的配置。

杉报道第一天，陈钟就说自己是她球迷，非要当她同桌。林杉也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玩得好。

林杉刚坐定，陈钟就神秘兮兮地塞了一本杂志过来：

“香港公开赛，孙蛟那个混蛋，决赛4/0淘汰了植楠，拿到冠军！”

林杉脑子一抽：“正赛吗？！”

陈钟摇摇头，十分可惜：“不是啊，孙蛟参加的u21，真不知道植楠哪里得罪他了！这么小气！”

“呵呵。”林杉投去鄙视的眼神。

明明是植楠青锦赛后先把人打了好嘛！孙蛟只是在赛场针对一下，他也算大方了。

不过，谁又知道赛场下是什么样子，孙蛟可是出了名的刺头……

思绪一展开，林杉赶紧警告自己，打住打住！不要再想！乒乓球、植楠以后都和她没关系了！

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岁月静好！

说起读书，班主任重新看过林杉做卷，确定了=不能全把学习尖子的希望压在林杉身上，然后她做出了个更诡异的决定。

“咱们参加运动会吧！”

林杉：“！！”班主任你的近视这么严重了吗！！她那么大两根拐杖您看不到的吗！！

林杉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摸摸班主任的额头：“咱两差不多啊，难道一起发烧了？”

“别闹。”班主任打掉林杉的手，终于把事情交代明白。

是英语老师别出心裁，想了个英文口号，她又觉得林杉脸皮厚，口语也不差，就让她带着一起喊。

陈钟脑残上身，又跑火车道：“我要站方阵前面！”

林杉翻白眼：“那你也脸皮厚。”

陈钟不光脸皮奇厚，林升觉得他脑回路也奇怪。

明明是学霸，陈钟却放着好好的实验班不去，搞得方阵排练的时候，实验班班主任时不时要朝他们班剜一眼。

幸好正式开幕那天没有出幺蛾子，林杉举好牌子，按流程匀速前进，到主席台前准备喊口号。

上场前，班主任特意和林杉叮嘱，喊口号时要把脸转向主席台。

所以林杉乖乖转头，张嘴念口号，眼光一闪，发现林升正趴在栏杆边朝我用力挥手。

林杉看着爸爸嘴巴好像也在一张一合，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无论在说什么，林杉只能回应既定的口号；“勇敢九班，赛场争先”

“classnine——bebrave——befirst——”

方阵是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经常，之后排在操场草坪中，轮到林杉她们时草坪里已经站了几乎全校的学生。

好像是一个老师带了头，全场也高喊应和：“bebrave——befirst——”

一片片声浪迭起，激扬尘土，林杉昂首骋目，四下都是少年鲜衣怒马，她在里面也是别无二致。

林杉觉得，淤塞几个月的天，好像突然是清明一片。

虽然没有乒乓球，日子少了波澜起伏，但她不会再去怪任何人，她很享受现在的一切，包括高光，包括琐碎。

林杉满怀骄傲地抬着下巴，少女满面荣光不再作伪，迎着爸爸的目光，扬起大大的微笑。

她什么都不用再说，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回应。这也是林杉，给植楠的回应。

林杉早就在爸爸背后看见了他，也早就没那么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