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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夙愿

李泺秋试图反抗,陆以行见状直接扭了她的肩膀,大掌按着她往屋里走。

裁缝铺里同两人离开那日一样凌乱,两扇门摇摇欲坠地挂在墙上,地上到处散落着木屑。

李泺秋被推搡进了屋子,刚尝试着抽回手来,就被陆以行一把扣在身后。

她被自己绊倒在地上,还未坐起来,就感觉手腕被一种粗糙的触感缠绕。

陆以行在她身后,她扭头想要看他,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

双手被牢牢地同后头的柱子绑在一起,李泺秋使劲抽了抽手,不仅没挣开,还将绳子拉得更紧了。

腕骨瞬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她没忍住,口中轻轻嘶了声。

陆以行的长靴在身边绕了几圈,然后停在她前方。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英挺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李泺秋想要狠狠剜他一眼,可目光在触及他明显瘦了许多的脸庞时,不自觉地又软了下来。

他定定望着她,也不说话,黑沉沉的眸底倒映着一点微弱的亮斑。

李泺秋被看得心虚,眼睫颤动几下,主动将目光别开了。

这副躲闪的模样落在陆以行眼中就成了另一种含义,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冷不丁问道:“没有要同我说的吗?”

心头钝钝跳了下,李泺秋仍不肯抬头看他,只是盯着身旁落了一层灰的地面。

须臾,下巴上传来一股力道,陆以行长指扣着她的脸,将她强行扭了过来。

李泺秋一阵吃痛,却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两人都死死盯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正在看着自己在这世上最大的仇人。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拉锯着,李泺秋目光在陆以行面上梭巡,不知怎么的,心中就生出几分懊悔。

——她不该,将那块木牌交出去的。

李泺秋心想这下自己被他掐着脸,表情一定不大好看,但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眼里慢慢覆上一层晶莹的水光。

陆以行渐渐发现了她变得潮湿的眼眸,眉间微微一蹙,嫌恶地松开手,撇过头啧了一声。

没了他的钳制,李泺秋立马垂下头,在心里暗骂自己窝囊。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李泺秋低着头不作声,背在身后的手臂缓慢抽动着,终于,一片冰凉的东西从袖子的暗袋中滑了出来,顺着衣物,一路往被绑住的手腕下落。

陆以行的手却突然擦着她腰际伸过来,毫不留情地扯碎那段衣袖,转手用布料包着她试图用来割断绳子的软刀片,扬手扔到身后老远的地方去了。

刀片坠在地上,激起一片木屑飞扬。

李泺秋顿时有一小段手臂裸露在空气中,冷风卷上去,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做这一切时,陆以行都没看她。

他换了个姿势蹲在李泺秋身前,轻蔑地笑了一声,“李泺秋,你装得真的够烂。”

闻言,李泺秋扬了扬脖子,努力不让蓄在眼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今夜的陆以行让她陌生不已。

他如此冷漠,像极了那个在雨夜中横刀而来,想要取下她首级的黑衣人。

她自知理亏,本想主动同他道歉,可是那些话堵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

想来这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她已经落了下风,他想要杀她,不过手举刀落的事。

她望着他尤为凌厉的下颌线,声音有些发颤,“……所以你想要什么?”

闻言,陆以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太子的罪兴许马上就要定下,他几乎一连几日没合眼,早晚周旋在不同人之间,努力寻找着机会。

他潜入过宫殿,想要知道到底都是哪些人站在三皇子那边,为他们布下这样铺天盖地的局。

然后他看到了那块木牌。

那块他总是贴身带着,外人无法轻易接触到的木牌。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知道,她心里到底都装的什么。

这般死心塌地地为别的男人办事,他是否从未让她动容半分,以至于连他的命在她眼中都这般轻飘飘。

他嘴里一阵发苦,始终没能让自己问出这段话。

他那点无用的自尊在阻止他,而且,他有些抗拒听到她的实话。

李泺秋同他一起沉默着,好半天,才听到他缓缓开口。

“裴见安给你送灯那日,我都听到了。”

她瞳孔一缩,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

陆以行不合时宜地勾了抹笑,在隐隐月色下显得有几分瘆人。

“他将同别的女人一起做的灯送你,你却祝他早偿夙愿。”他平静地说着,却一刀一刀精准地落在李泺秋心上。

李泺秋面上闪过一阵难以觉察的惊慌之色——她没想到陆以行会在现在同她说这些。

“现在他确实要偿愿了,那你呢?”陆以行眉梢扬了扬,唇角的笑冷下来,一字一顿说道,“……你真以为,你帮他杀了所有人,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就会是你的?”

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凝固,李泺秋脸色苍白,张口想要反驳,却迟迟没能发出声音。

陆以行望着她,手掌抚上她脸侧。

“你身上落下这么多伤痕,”他凑到李泺秋耳边,热气徐徐吹进她耳廓,“……裴见安都知道吗?”

李泺秋抬腿要踹他,却立刻被他曲膝压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脸颊因羞耻而布上一层薄红。

“——陆以行,你无耻!”她咬牙道。

陆以行却笑了下,胸腔闷闷的震动透过衣物传到她身上。

这下离得近了,李泺秋才闻出他身上一股血腥味。

心中蔓延出一阵难以言明的恐惧,她的身体也变得紧绷。

——她好像,这才第一次认识陆以行。

“怕什么?你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回事吗。”陆以行松开她,站起身时顺便掂起她的裙摆擦了擦指尖。

李泺秋死死盯着他,眼中寒冰碎了一地。

陆以行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很深邃,他身子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黑暗里,此时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迎着李泺秋恨不得要一口吃掉他的目光,他毫无惧意。

轻轻叹了口气,他俯身,再次凑近她的脸庞,“……我会努力不死掉的,开心点。”

说罢,他手指抵住李泺秋嘴角,向上提了提。

李泺秋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手指咬断,“你最好是活着,等我来亲手杀了你。”

陆以行侧身笑起来,连着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半晌,他直起身,推门往外走去,远远给李泺秋抛下一句话,“……拭目以待。”

-

陆以行走后,李泺秋在原地呆坐了许久。

她恨极了一连几日都在为他忧心的自己,恨到甚至希望陆以行刚刚就当场把她杀掉。

被他扯破的那截衣袖露出一大段手臂,冷意刺入骨髓,她想起来要为自己解开绳子时,手臂都有点被冻僵了。

陆以行打了个她从未见过的绳结,还绑得极紧,她尝试了好半天,直到手腕上被勒出几道深深的红痕,才将绳结解开。

起身粗粗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袍,她不得那么多,像后头有人追着一般,抱着手臂一个人匆匆往回走。

那段裸露的手臂仍有一小截露在外头,街上时不时有人向她投来怪异的目光,她却恍若为觉,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她不敢再走小道,专门挑了人多的地方走。

回过身来时已经走到了同朱雀大道平行的一条路上,她从相连的小路朝朱雀大道上望去,夜色渐深,但街上仍来来往往,灯火通明。

目光在触及英国公府门口那两只印着“裴”字的大灯笼时微微一顿,她险些都要忘了,英国公府便坐落在这等纶城最为热闹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人群一阵喧哗,纷纷从主道挤过来。

李泺秋险些被人挤到墙边的小摊上,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便看到几架马车从皇宫的方向驶来。小厮门在前头开着道,以防有不长眼的挡了路。

一辆马车停在英国公府的大门前,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墙根下远远地望过去。

裴思芸先下了车。

她今日穿的很华丽,隔得老远李泺秋都能望出那身裙子的用料有多好。裁缝铺出事之后,裴见安直接免了她在英国公府的授课。一段时间未见,裴二小姐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些。

裴见安也跟着下了车,他今日一身官袍,黑发高束着,一下来便吸引了几个旁边少女的目光。

裴思芸凑上去同他亲昵地说着话,他低头应着,手臂抬起放在车旁。

很快,一只白皙线长的手搭在他胳膊上,穆宛仪从车上走了下来。

裴思芸背对着李泺秋的方向,李泺秋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看到那横看竖看都颇为登对的两人同裴思芸说了会儿话,然后又一同回到车上,马车很快重新开动,掉头朝尚书府的方向驶去。

李泺秋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脚跟像被黏在地上一般,直到马车在视野中消失成一个小点,都没能迈开步子。

裴见安需要刑部尚书的助力,所以就算他知道穆小姐同他不是真心,也愿意演好这场戏。

可她……她只是一把刀。

一把生锈之后,大抵就能随便换掉的,并不总是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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