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辰

为了给思柳庆生，王雪如和孔霏霏也告了假，一早换下了弟子服，打扮利索后结伴来到了山门口。

孔霏霏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衣裙，整个人看着倒是比平日文静了几分，只是她脚下着火似的来回踱步，不停地伸头往落云院的方向张望，一下暴露了她的原本活泼的性子。

王雪如一如既往地着天青色衣裙站在一旁，看到孔霏霏急切的样子，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急做什么，知道的是小柳儿的生辰，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寿星呢。”

孔霏霏不在意地答道：“大师姐莫要取笑我了，今早你不是一直也在催促我快点快点，莫误了时辰嘛。”她嬉笑着冲王雪如挤了挤眼。

这段时间她二人闲暇时便来落云院寻思柳，吃吃点心聊聊天，偶尔兴起还会带着思柳一起练武，三人小团体的感情突飞猛进。

孔霏霏更是天天哀嚎，盼望思柳能跟她们回月星院就好了。

啧，唯一让孔霏霏心里颇为不爽的就是林远渠那小子，每次都像盯贼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哼，早晚有一天拐走你的小师妹！

思柳远远地看见二位师姐等在山门口，连忙加速跑了过去，还未站定便听到孔霏霏怒道：“你这小丫头来得倒晚，叫师姐们苦等该如何罚你？”

霏霏师姐每次都爱逗她，思柳早就不怕了，眼珠一转忙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该怎么罚全凭师姐做主，都怪思柳的身体先天不足，跑步的速度太慢了。师姐千万别生思柳的气。”说完还咳嗽起来。

王雪如忙瞪了一眼孔霏霏，心疼地冲上前来给思柳拍背，“是我二人到的早了一些，你还小，功底不够扎实，下次不用这么着急跑着过来。”然后又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她喝。

思柳靠在雪如师姐的怀里，看到霏霏师姐讪讪地站在一旁，一脸懊恼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每次都是被师姐整，这回终于轮到她整师姐了。

孔霏霏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去打思柳的屁股，她忙逃到雪如师姐的背后大叫救命。

王雪如看她二人打闹得开心，摇头笑道：“小柳儿都被你给带坏了。”

孔霏霏不服地辩解道：“哪里是跟我学的，这小丫头原就是个猴儿，是咱俩被她那乖巧的样子骗了才对！”

思柳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猛摇起来，嘴里不停地叫着好师姐，这下孔霏霏哪里还生的气起来，搂过思柳无奈笑道，“你这耍赖的功夫长云派算得上第一名了！”

而后三人便说说笑笑一同下山吃喝玩乐，好不痛快，天擦黑才折返回来。

……

齐衡白日忙完了门派事务，又下山去驿站取了送给思柳的生辰礼物，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才紧赶慢赶地回了落云院。

落云院今日灯火通明，因着思柳年纪尚小，不好铺张浪费，不过摆了两桌酒席，都是自家的弟子。

齐衡一进门便看到思柳站在一群小弟子中间，穿着新裙子，喜气洋洋地分发着她今日在山下买的零食玩意儿，嘴里也不停歇地说着下山看到的新鲜事。

好些天没和这丫头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说说话了，这冷不丁见到，齐衡发现思柳长高了一些，也消瘦了一些，腰背直溜了，脚下也有根了。

这个春天她长大了许多，回想起刚见到她的瘦弱样儿，齐衡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触，眼睛也有点发酸。

思柳一向眼尖，余光瞥见师父进门，便笑着扑了过去。

好久没见到师父了，她在师父的怀里拼命地蹭来蹭去，齐衡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瞬间所有的弟子都叫着师父围了过来，倒叫齐衡一时间动弹不得，成了木头人了，“好了好了，今天是你的生辰，还这么没正形儿。大家都坐好准备开席，今天准许每人都可以喝一杯果子酒。”

众弟子们欢呼着落座，谁不知道齐石师叔虽然教课的时候特别凶狠，但酿酒的功夫一流，尤其这果子酒，清香可口，甜滋滋的又不醉人，别提他们有多馋了。

今天还是沾了小师妹的光，要不除了过年那天，平时哪有机会喝得到。

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美食，水晶肘子，八宝鸭，榛蘑炖鸡，炙烤羊腿，紫苏虾，红烧鲤鱼，油焖笋片，并几样清炒菜。

这都是齐衡从山下的酒楼请来的大厨来长云派现做的，都还冒着热乎气呢，而且香味扑鼻，这些小弟子眼睛都直了，在一旁猛咽口水。

一旁的小桌子上还摆着陈大娘下午送过来的桂花糕和枣糕，这都是思柳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

只是陈大娘晚上还要忙着厨房的事没法来参加思柳的生辰宴，不过她第一时间把菜都各样拣出来一些，托人给陈大娘送了过去以示感谢。

等到大家都坐定，思柳便拉着雪如，霏霏二位师姐来到了齐衡面前介绍道：“师父，这二位师姐是月星院的，齐月师叔的好徒弟。她们是我新交的好朋友，今天还陪我下山去玩儿，我特意邀请她们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好孩子，多谢你们平日里照拂顽徒。”齐衡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一直安静如鸡的林远渠，小柳儿平日不是最喜欢缠着大师兄，怎么这回下山竟撇开了远渠。

“见过师叔，其实小柳儿太招人喜爱了，而且我们之间意趣相投，实在谈不上照拂。”孔霏霏快人快语地说道，王雪如在一旁点头称是。

齐衡亲切地说道：“我听齐月师妹提过你二人，你们是她门下得意弟子。今年也到了参加青英会的时候，记得保持一颗平常心方能发挥出最佳水平。”

“雪如/霏霏谨遵师叔教诲。”二人齐刷刷地点头。

思柳看二位师姐有些不自在，连忙打断道：“哎呀，师父别说啦，菜都快凉了，今天下山玩儿了一天，我肚皮都快饿扁了呢。”

她生怕师父不相信，还用力拍了拍肚皮，引来众弟子哄笑。

齐衡也宠溺地笑了：“就你嘴馋！快上桌吧，今晚大家都不必拘束，都玩得开心点。”

大家乐得一齐拍手叫好。

思柳坐在了齐衡的左手边，霏霏和雪如挨着思柳坐了下去。

孔霏霏在心里嘀咕着不愧是未来的掌门，这威压远远超越了自家师父，等齐衡师叔继承了掌门之位，估计她也不会轻松了。

想着她便同情地看了一眼小柳儿，没想到这小丫头没心没肺地已经开始大吃大喝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孔霏霏不甘落后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

王雪如看她二人的吃相忍俊不禁，明明白天吃了那么多小吃，怎么还一幅饿惨了的样子。

林远渠坐在齐衡的另一侧，他悄悄地看向思柳，看她正吃的开心，也不枉费他跑腿布置这一下午了。

可当他看到亲亲热热坐在思柳旁边的孔霏霏就笑不出来了。

哼，我的小师妹我自然会守护，等着瞧吧。

等大家杯中的果子酒都见了底，桌上的菜也被一扫而空，众弟子都晕晕乎乎地靠坐在椅子上，这酒虽然劲儿小，但架不住这些弟子年纪也小。

思柳倒是还很清醒，因为她只是略微抿了抿果子酒。

她自知酒量不好，前世因为一次喝多耍酒疯，拉着非要大黄去湖边跳舞，大黄不愿意，她还嚎啕大哭，最后还是大师兄带着大黄一起陪她去湖边跳了舞，她才肯回房睡觉。

大黄是长云派养的一条狗。自那以后大黄每次见到她都会夹着尾巴绕着走。

从此以后她就不敢再喝酒了。

除了思柳以外，也只剩下王雪如，孔霏霏坐得很板正了，她们俩内力充沛，这一杯酒喝下去毫无影响。

天色已晚，饭后她们打过招呼以后便先行离去了。

这时齐衡叫人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安排每个人都饮了一大碗后，这才都慢慢回神。

接着又安排大弟子们去收拾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小弟子们去收拾一地狼藉，果皮纸屑。

齐衡招手叫思柳过到跟前来，感慨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师父还老是记得你刚来长云派的样子。不说了，我见你最近武功有所长进，很好！”“刚好我年初为你定制了一柄剑。你瞧瞧，喜不喜欢。”

齐衡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长匣子：“刚好我年初请人为你定制了一柄剑。你瞧瞧，喜不喜欢。”

明明知道里面装的就是思月，可思柳还是不由自由地激动起来。

咔地一声，匣开，众人哗然。

一柄月白色宝剑静躺在匣子中间，剑鞘上镶嵌着的玉石拼成了月牙的形状。

思柳微颤着双手把它取出来，仍是熟悉的手感，微凉的剑柄却熨帖着她的手心。

唰！宝剑出鞘，月光满堂，直晃得人又醉了。

她激动地脸都有些红了：“谢谢师父，我很喜欢。”

见她高兴，齐衡也心满意足地笑了：“喜欢便好，接下来它会是你最好的朋友，陪你行走江湖。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思月，就叫思月吧。”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剑。

前一世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只有思月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回她不一样了，她会努力配得上这柄宝剑，不会叫它再度蒙尘。

……

这一晚上白知安一直静静地躺在落云院正屋的房顶上，听着屋里的笑声，叫声，交谈声，他仔细地从这各种声音中分辨着思柳的声音。

过去两个月，每日中午相见，共进午餐，看她练功，已经成了他的新习惯。

没想到这一日不见，他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中午去饭堂吃饭也是食不知味。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来没有过，难道这就是书中说的友情吗？

想不通便不去想，说不定哪日就明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个生辰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