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下了晚自习后，王雅婷坐在学习桌前，看着外面依然亮着的万家灯火，下定决心，给单云松发了消息：在吗？

单云松：在呢

单云松：怎么了？

王雅婷：你，英语作文写了吗？

单云松：这玩意儿谁写啊？浪费时间吗这不是？

王雅婷：可是……

单云松：嗯？

王雅婷：我不知道题目。

王雅婷：你知道今天英语作文题目是什么吗？

单云松：不知道，没打算写。

王雅婷：可是今天我没去上课，不会写。

单云松：……

王雅婷加码：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完。

单云松：知道了，待会写完给你发。

王雅婷：好耶！我去写数学啦！

单云松：嗯。

王雅婷一身轻松地写起了晚自习剩下的半张试卷，恨不能再哼个歌。她快速做完自己会的那些，又翻回头再做空着的题。

她换草纸时瞥见了角落里放着的奖状和奖牌，她随手拍了一下给单云松发过去，然后放下手机，准备继续跟数学做斗争。

可是……她听到了消息提示音。好吧，看一眼总行吧，她打开聊天列表，看到了单云松给她发的图片——他写的英语作文。

单云松：你直接抄上就行，我不交，不用管我。

单云松：这么厉害啊，拿了一金两银？

王雅婷：正常操作啦，正常发挥的话应该两金的。

王雅婷：但是我当时紧张了一下，就没发挥好。

单云松：嗯，这不是还有比你更紧张的吗，挺好了。

单云松：快写作业吧，今天布置的题不是很好做。

单云松：别回我了啊。

王雅婷看着聊天页面说：“好。”她说完之后就继续看数学，从满脸笑意地看手机到一脸绝望地对着试卷。她只大概补上了一半第一眼就不会做的题，就算全对，她也才120，何况她还拿不到全分。

她拍了题给单云松看，单云松：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单云松准时挨个回复了她的问题。一道一道，从题目分析讲到用的知识点，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说她一句。她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但是她确切地知道，起码现在，她是他的例外。这就够了不是吗？

单云松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前二，王雅婷的成绩也在慢慢往上走。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又觉得未来可期。

期末的时候，老韩看着这两人的成绩，也半句没提两个人在一起的事。避重就轻地总结了这一学期，告诉家长们，每一个同学都在努力地往前走。他把每个人的成绩做成折线图打印了出来，发给家长。从中考成绩到这次期末成绩，进步退步，一目了然。

一张纸，抵过千万句解释。

临近过年的时候，单云松在情侣空间发了动态：

“你不用很好，我喜欢就好。

我没有很好，你不嫌弃就好。”

这是他唯一一条，发在情侣空间的动态。王雅婷看到的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想告诉他“你很好的”，单云松怎么会不好呢？

他会因为她随口一句“弹钢琴的男生就是好看”去学钢琴；他会因为她来姨妈时开玩笑的一句“女生就应该一年四季热水不断，我爱热水，我永远喝热水”，就每天踩着开校门的点去教室把饮水机打开，烧上热水；他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他只会在她肚子疼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接上温度适宜的热水，把被子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也会在课上察觉到她的尴尬，适时打断老师的提问，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

他怎么会是不好的呢？他明明就是顶好的人。

自己除了时时刻刻照顾他的感受，好像也没做什么事，真是……太不公平了。王雅婷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好一些，不管是学习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应该让他去承担全部。

单云松拿起笔，想起了他给王雅婷发的那句“我认真考虑过的”，笑了起来，哪有什么认真考虑？明明就是仗着自己成绩好，家长不会管那么多，才没忍住给她发过去的。原来他居然也做这么偏离计划的事情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来一次也无伤大雅。要是能重来的话，他还是会给她发那条消息，哪怕面临着拒绝也……有点所谓。每天都往她跟前凑，她总会跟他说话的吧，只要说话了，就总有办法继续做朋友的，单云松转了转笔，早晚都是要让她答应的。

计划外又怎么样？不留遗憾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啊。

如果有一件事你一直想去做，那就抛开一切附加条件，大胆去做。因为不做的话大概率会后悔一辈子，往后的几十年都迈不过去这个坎儿，谈起来还是会感到遗憾，唏嘘不已，可是如果你做了，不管结果如何，起码为之努力过了，你至少可以在多年以后不留遗憾地说出来，或许还可以与朋友一起举杯释怀。

在你大步往前走的日子里，不止有日出是不等人的，还有身边的一切零零碎碎的事物，和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友情。

他不敢等到高考完再去跟王雅婷说这些事，他怕她会遇到更好的选择，也怕她心仪的学校跟他不在第一个地方，跨越大半个中国，刚在一起就面临异地，他不敢赌，他没办法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去赌结果。所以他难得冲动了一次——在知道她或许要留在体校后。

他知道她什么时候比完赛，知道比完赛后她是可以回来休整两天的，这是让她回来多拿些东西带过去的时间，她跟他说过的。所以他卡着她回来后吃完饭的时间，给她发了信息。

幸好，这次他赌赢了。高中生活刚刚过了六分之一，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拉她上岸，来得及和她一起报考学校，来得及……做一个从校服到婚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