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配

不得不承认，杨文的骨子里有着赌徒的本性——敢搏。

而前世，正因为这个本性，他失去了妻儿，也正因为这个本性，让他在后面的创业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本性不分好坏，就看用在哪里。

杨文在失去了郑红梅和孩子们之后，“赌”这个字，就永远消失在他的字典里。

现如今，他依然想搏一把，他想为自己和家人搏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席梦思，为了睡的更软，会在床板上垫一层稻草，上面再垫一层?席。

杨文每一个转身，都会伴随着莎莎的声音。

可杨文却一丝都没有嫌吵，他反而觉得这声音像海浪，击打着他的内心。

。。。。。。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杨文就起床了。

他先是煮了一锅红薯粥保温在锅里，又炒了一碗黄豆下稀饭。

然后用烧水的壶在旁边的铁皮小灶上烧了一壶开水，将烧好的热水装进铁皮暖壶里。

杨家塘村每个家庭都有这种小灶，用来烧喝的开水和热凉掉的饭菜的，这种小灶相比大土灶更省柴火。

他看到地上前一天晚上郑红梅给小朵换下来的衣服和小石头黑的和地面一个颜色的鞋子，捡起扔到厨房后门的大木盆里，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拿起一块搓衣板架在木盆上，将衣服打湿搓了起来。

一小时后，阳光穿过院子里的一颗桃树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杨文顺着树干这头的绳子开始往外晒衣服。

他从脚下的塑料水桶里拿起一件衣服转身甩开的时候，看见郑红梅正呆呆的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起来了！先洗脸吧，锅里烧了热水，洗好脸我们吃早饭，我这里马上就好。”杨文一边晾衣服一边很自在的跟郑红梅说着话。

郑红梅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搓了搓眼睛，定睛一看，这正在晾衣服的人确实是杨文。

“这些衣服都是你洗的？”

郑红梅一脸质疑，她怎么也不相信平时连一个碗都没洗过的杨文竟然会洗衣服，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吧。

“当然是我洗的，不然还有谁大早上当雷锋来给你洗衣服。”杨文的嘴巴朝屋里一撅：“去洗脸吧，水还热着。”

那时的房子，门窗小，采光不好，加上房梁房顶和地面都是暗沉的颜色，所以室内都比较暗。

不过很多人家里为了省点电费煤油会在厨房屋顶上盖一块透明塑料板或者玻璃板，用来采光，这样白天的时候厨房是更明亮的。

杨文家的厨房就是这样。

郑红梅走进厨房里，不用点灯，就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布局陈设，昨天的碗筷已经不在灶台上了，燃烬的柴火还有点火星。

她从锅里打了一盆水，放在后门的地上，从水缸里加了一勺冷水，洗漱干净。

郑红梅去洗脸的间隙，两个孩子也起床了，小朵明显好多了。

因为杨文从不关心他们，而且还经常醉酒发脾气。两个小奶团子从小就有些害怕爸爸，一起床就是找妈妈。

“粑粑，麻麻呢？”

“妈妈在外面，爸爸帮你们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早饭好吗？”

两小只从没见过爸爸这样子，一时间不知怎么反应，只能保持沉默。

郑红梅早就把两个孩子的衣服预先放在床边，杨文拿过床边的衣服，生硬地帮两个小家伙穿上，然后给他们穿上鞋子，一左一右牵着出去。

郑红梅走出来时正看见一大牵着两小。

两个小的一看见妈妈立马就放开爸爸的手冲过去一人抱着郑红梅的一条腿。

“麻麻，肚肚饿。”

“麻麻。。。抱抱。。。”

郑红梅俯身摸了一下小朵的额头：“先洗脸，等一会儿吃早饭哦。”

说完拉着两个小奶团子走进了厨房打水洗脸。

当三人洗好脸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四碗冒着热气的红薯粥和一碗炒黄豆。

“这。。。也是你做的？”郑红梅还是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啊，我看还有点黄豆，就炒来下稀饭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郑红梅看着桌上的黄豆，眉头微皱：“这。。。是最后一点了。”

“什么？”

郑红梅转头看着杨文说道：“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黄豆了，上次回我爸那，我妈给了五斤，吃了半年多还剩下半斤，我还想着磨点豆浆给他们两个喝的。现在。。。”

杨文怔怔的，直直看着郑红梅，片刻才开口：“我。。。不知道的”

小朵听见了马上来了精神：“麻麻，我要喝豆浆！”

“我也要！”小石头有样学样。

郑红梅摸摸两个小奶团子的头：“乖，先吃点红薯。”

“朵朵不要红薯，要豆浆。”

杨文看着两个顶着一头枯黄如秋天的杂?般的小毛孩儿，心如刀绞。

“朵朵，小石头，跟爸爸说，除了想吃豆浆，还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弄来！”杨文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拉过小朵的手。

终究是小孩子，谁有吃的就跟谁亲，一听见爸爸说给她弄自己想吃的东西，突然觉得爸爸又亲近了。

“嗯。。。还想吃糖。”

“好！还有呢？”

“又又！我要又又！”小石头兴奋地干脆站立在凳子上。

惹得郑红梅赶紧伸手护着：“小心点儿别摔着。”

杨文听得怔怔的，转过头来看着郑红梅。

“肉，他要吃肉！”

要不怎么说妈妈们都是婴语十级翻译呢！

杨文恍然大悟，点点头笑着说道：“好！这顿你们先乖乖地把红薯吃了。爸爸答应你们，豆浆、糖、肉这些我们家都能吃上！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埋头对着跟前的一碗红薯粥猛干。

早饭后，两姐弟在门口玩叠石子，郑红梅在厨房洗碗，杨文则是在旁边打下手。

“刚才当着孩子们的面，我不戳穿你，以后不要骗孩子，跟他们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辜负了他们对你的信任。

你不想想我们家里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儿还能吃上肉，不是做梦吗？”郑红梅一边洗碗一边小声说道。

杨文看着郑红梅，认真地说：“我没有骗他们，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上好的，过上好日子的。”

郑红梅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嗯。”

“你不信？”

郑红梅轻笑一下，要她相信杨文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杨文一下就急了，他走近郑红梅，又一次郑重地说道：“我是说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从我嫁给你起，你就没下地干过活，以前跟爸妈和杨武一起住，都是他们下地干活，你天天出去打牌，没为这个家做过一丁点儿付出。”

“去年杨武成了家，新造了房子，爸妈也带过去了，我们家分的那几亩地，都荒掉了大半，靠我一个女人家种了点红薯土豆我和两孩子才能勉强过活。”

“你现在让我相信你，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出去找人喝酒的时候能随便带回点剩菜吗？还是相信你打牌能赢点钱回来给孩子们买肉？”

“你看看这家里，还有什么可以给你拿去赌？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要么，你看看我和两个孩子值多少钱？也拿去赌了吧！”

“杨文，要我相信，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