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李纨的消息

却说，薛蟠自来了贾府，母亲时不时便会去姨妈那里拉上半日的家常，妹妹也整日的与老嬷嬷学习宫规，他自己则是去了贾府的家学。

可是他肚子里那几点墨水，只能从童蒙班重新学起，而他又老大不小的了，与一群小孩子在一处摇头晃脑的念那些咿咿呀呀的，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而且学堂的先生要求的很严，没几日他就被打了手板，还被记过了一次，被那些小屁孩划着脸嘲笑，要多没面子就有多没面子，是以与薛姨妈好一通闹，吵着再也不去那里了。

薛姨妈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即便去读也念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要他能安分些，不招灾，不惹祸的也就知足了，因此，被薛蟠闹上两回，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只要在贾府里，上面有贾政管束，下面有贾珠监督，总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来。

况且，薛姨妈现如今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宝钗选秀的事情上，根本无暇顾及儿子，那薛蟠便整日的东游西逛，京城里一些著名的秦楼楚馆倒都留下这位大爷的足迹。

贾家的宝玉虽也喜爱美人，可是那喜欢的方式又与薛蟠不同，薛蟠见到个美人，无论男女，便总想揽入怀中，好好肌肤之亲一番，而宝玉则如养花一般，只希望各种类型的美人都围绕在自己身旁，自己则闻着花香，看着美人们各种喜怒娇嗔，自以为乐。

是以薛蟠虽与宝玉也亲近交好，二人却谈不到一处，一个太雅，一个太俗，玩不到一起去，且宝玉寻常又只喜欢在内帷流连，并不愿出门玩耍，而贾环与贾琮两个年纪又小，自成一个小圈子，也与他没什么好聊的。

一来二去，薛蟠便与东府的贾珍、贾蓉、贾蔷亲近起来，且薛蟠又出手大方，没有心眼，没多久，贾家族中凡习气相投者，莫不喜与他来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玩的不亦乐乎。

过年这几日，贾家两府又少不得摆酒唱戏，亲朋间互相请吃宴席，贾珠对于这样的事没多大兴趣，除了怡王爷那里，其他几家也只是略坐坐便回来了。

元春的小儿子胖嘟嘟的格外可爱，大儿子也迈着两条小短腿儿满地撒欢了，只是这两个小子都长得更像贾珠些，这是让怡王爷最不满意的地方，叫嚣着还要努力再生上几个，一定要长得像自己才行。

几位妹妹也都一个个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了，如今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捏人家的脸蛋儿了，加之没等怎样，便有两个妹妹都被惦记上了，贾珠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生怕妹妹们将来配错了人家。

倒是去神武将军府赴宴那次，可卿带回来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原来冯紫英的大嫂竟是李纨，冯紫英的大哥在兵部任职，如今已是一位五品的参领，李纨也是正经的有封有郜之人了。

“很是能干呢。”可卿夸赞道：“如今她是当家奶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虽不像凤丫头那样诙谐，也是笑语晏晏的，哄得太太、奶奶们都很高兴，而且已有了一个儿子，如今都开蒙读书了。”

贾珠听了很是欣慰，自从他来了，下定决心不想再与李纨成亲，便有意无意之间将其人抛在脑后，完全忽略掉了，没想到竟从可卿这里得到李纨的消息。

听着可卿的描述，想来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变得更加不幸，且摆脱了青春守寡的命运，如此倒是很好的安排。

“怎么样？有何感触啊。”可卿揶揄道。

“能有什么感触？”贾珠笑道，“她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相夫教子，生活得安稳就好。”

“有没有后悔？如果你娶了她，应该也会和谐美满吧。”可卿笑道。

贾珠缓缓摇头道：“没有，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选她，我是我，并不是从前的贾珠，我对她没有男女那样的感觉，若是她生活得不如意，我也只会暗中接济帮助，却不会与她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

“若是娶了她，我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惬意自在吧，很多话不敢与她说，很多事不能与她分享，要独自承担的东西也会更多。

“她是完全遵从三从四德的人，也许还会主动给我纳妾，再生上几个孩子，身边围着的人那样多，我的行动便不会自由了，在这尘世的羁绊也更多了，那样一来，真不知何时才能追寻我的大道。所以，自从我来了，又有了这仙缘，便注定与她再无可能。”

“可是，当时的你也并不知道我会以仙身陪你呀。”可卿继续道。

“是啊，当时的我选的也是凡人的你，也存在着被羁绊住的可能。”贾珠感慨道，“只是当时我一心抵触与她在一起，便顺着自己的感觉选了你，有时感觉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如今看来，我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于我于她都是好事。”

可卿一笑，将头靠在贾珠肩头，贾珠也伸出手臂环住了她，二人都不说话，只静静的相依相靠。

冬去春来，柳芽抽新，绿意再次染满京城的时候，怡王爷那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乘船南下去了。

贾珠命贾琏这次也还要随船而去，不仅要一路上好好辅助怡王爷处理各种杂务，更要将广东一带经营下的人脉再好好巩固一番。

贾琏自然很愿意前往，除了贾珠说的上述的原因，最主要又能来回买卖货品，且有了上次的经验，选货的时候也更为精准，肯定还能大赚上一笔。

凤姐儿也想跟着去，一则不放心贾琏，二则在外面的日子更加畅快随心，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怎奈巧姐儿太小，陈夫人死活不许巧姐儿再跟着他们出去，而且凤姐连连犯恶心，请来太医一瞧，竟是又有了身孕，如此也只得歇了心，留在府中养胎。

凤姐儿又怕贾琏在外面弄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便要让平儿随行去服侍贾琏，谁知贾琏却道：“还是让她在家好好服侍你吧，这次不比上次，是自家哥哥带队，怡王爷虽说也是姐夫，却又隔了一层，他都不带女人，我怎么敢带呀。”

凤姐儿听了，便噗嗤一声笑了，道：“这可真好，家里有大哥哥做例子，外面有怡王爷做榜样，看你还怎么好意思拈花惹草的。”

贾琏无奈道：“好凤儿，你也太看扁你相公了，我就是那么饥不择食的吗？如今我一心只想好好表现，将来好能谋来个实缺，也好让你也当个实打实的诰命夫人呀，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给我生儿子，有了儿子，我保准把你当祖宗供着。”

“怎么，女儿就不行吗？”凤姐白了一眼贾琏道。

“行，行，都行。”贾琏忙哄道：“不过我有预感，这一胎只准是个儿子，我可得为了我儿子好好攒些家业才行呢。”说着又在凤姐儿的脸上亲了两下。

凤姐儿听得心下十分熨帖，便不再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反而一再嘱咐他在外面要小心身子，又喊来平儿，二人一起给贾琏收拾要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