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安静

贾赦这里又回到书房，吩咐人往门上去候着，只要二老爷一回来就直接领到这里来，他自己则一会坐下一会起来的，要么就是在地上来回转圈走着。

感觉好像过了大半日那么久，贾政才匆匆的进来了，贾赦一见也顾不上别的，忙一把抓住了就问：“到底是怎么了，那傅试做了什么了，怎么会关联到咱们。”

贾政拭了拭头上的汗，便将朝堂上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又讲了皇上丢给他奏折的事情，并将折子上的内容都讲述了一遍。

贾赦急道：“这个姓傅的好大的胆子，二弟，他是你的门生，你真的没有……”

贾政急道：“我真的没有，虽说是我的门生，可是我几次拒绝了帮他谋官的事情后，他就不怎么来了，倒是与珍儿那边越发亲近了，大哥，你没有帮着他做过什么吧？”

贾赦忙道：“我与他又没什么交情，哪会有什么来往，没有，绝对没有，倒是二弟你真是有先见之明，没有帮那厮谋官。”

贾政叹道：“我哪有什么先见之明，还不是珠儿平日总提醒我，不许我帮别人做这样的事情，干扰朝廷用人，省得被人抓住把柄，如今看来幸好都听了珠儿的话。”

贾赦亦叹道：“幸好，幸好，幸好有珠儿，以后咱们什么都听珠儿的，你不知道，听说有军士来守住府门，可把我吓坏了，幸好王爷来的及时，吩咐了那些人谁也不许进来，我心里这才稍稍安心。”

贾政听说王爷来过了，也松了口气道：“幸好，幸好，虽然珠儿不在，幸好还有王爷，不然我真是一点底也没有啊。”

贾赦又道：“那后来皇上又说什么了？”

贾政道：“我在那跪了好久，皇上才命人带我去偏殿里，问我是否与傅试的案子有牵连，我说平日虽有来往，也不过是年节间正常的问候往来，至于别的，属实不敢做那些胆大包天、丧德败行之事。”

“皇上看了我好一会，便道让我先回去，先禁足府中，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又说让我好好禁管家人和族人，不要给珠儿添麻烦，也不要给珠儿拖后腿，我这才能回来的。”

贾赦捋着胡子沉思了一会道：“看来皇上还是看着珠儿，这才没怎么迁怒咱们，珠儿在皇上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啊。”

贾政叹道：“以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才行，不然珠儿有多少功劳也不够抵的，老太太那边要怎么办，这样的事总归是瞒不住的，若珍儿那边真的扯在里面，那动静也小不了啊。”

贾赦叹道：“都是咱们无能啊，如今还要让老太太跟着担心，也只能说的缓一些罢了。”

贾政点头，兄弟二人这才相携着往贾母处来。

彼时陈夫人与王夫人都在贾母这里，王夫人也已经从陈夫人那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只是都装着没事的样子，瞒着贾母罢了。

贾母正与众人在这猜想贾珠等人都到了哪里，黛玉、湘云几个也都跟着凑趣，正说得热闹，忽听门外小丫头回道：“大老爷与二老爷来了。”

黛玉等便料想不年不节的，两位老爷突然一起来了，定是有什么事要与老太太商量，便忙都起身告退，转过屏风从后门出去了。

这里贾母也纳闷，不知两个儿子突然来了有什么事情，看着两个儿子的气色都不算好，便忙摆手把丫头都打发下去，这才询问。

贾政只得清清嗓子，慢慢将这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查清楚了就应该没事了，就算是珍儿那边，也不至于牵扯太深，只不过因为与那傅试是姻亲的缘故。”

贾赦也道：“是啊，珍儿虽然平日贪玩了些，可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做那些事情，都是被那傅试连累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至于咱们这边，儿子们可以保证真的一点都没做过，母亲只管放心。”

“且珠儿此时正在外面给朝廷效力，又有王爷那边能帮着说话，咱们总不至于有太大的罪过。”

贾母半晌才点头道：“知道了，我也活了一把的年纪了，经的、见的也不少了，外人瞧着咱们这家大业大轰轰烈烈的，又哪里知道一个不好就可能什么都没有了，祖宗挣出来的基业有多不容易，后辈的子孙们却不知道惜福。”

“我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一辈子什么好吃的也吃过了，什么好看的也看过了，便是立刻死了也没什么缺憾的，我只是担心你们呐，还有这些个孙儿孙女们。”

复又叹气道：“罢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就安静在家等着吧，云丫头和林丫头两个，不是咱们家的人，你们想办法把她们两个送回家去。”

又看向王夫人道：“琴儿那孩子也先让她回去你妹妹那院子里去，她们是亲戚，有什么事也牵连不到她们身上，让姨太太不要害怕。”

王夫人忙点头应了，贾母又对陈夫人道：“这些日子要管好那些下人，不许胡乱猜测，更不许闹什么是非，有那不晓事的，无论是谁，都先关起来再说。”

陈夫人也忙答应着。

贾母点了点头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我去给祖宗上柱香，求祖宗保佑保佑咱们这些后辈吧。”

说着便喊来了鸳鸯，扶着鸳鸯往里头去了，这边，贾赦几人这才退出去。

荣府中一下子安静起来，从主子到下人，一个个都摒气敛声的，没有人敢高声，以往的那些欢声笑语都不见了，婆子们吵架、拌嘴的也都没有了。

各房里的人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除了出去取饭之类的事情，基本都不出去，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触了主子的霉头。

湘云和黛玉都被家里的马车接回去了，出门的时候，隔着车窗帘子看见许多军士站在宁荣两府的大门前和角门前，大门前再没有往日的热闹，也没有打扮光鲜的奴仆坐在那里闲聊了。

街对面的不少百姓都冲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几日京城中又刮起了一阵风，好几处大户人家的府宅都被兵丁给看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皇帝老儿又要砍谁的头了。

“欸，兄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一个挎篮子的男子指着荣府的大门问着边上的另一个汉子。

那汉子摇头道：“不知道啊，这一会晴一会雨的，前阵子还看见这家风风光光的嫁女儿呢，那个排场呀，那个体面呀，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了。”

另外一个有些年纪的凑趣道：“谁知道这里面的事啊，许是又倒霉了也不一定。”

又一个笑道：“管他倒不倒霉的，只要咱们有热闹瞧就行了，嫁人是场热闹，那杀头也是场热闹啊。”

最开始的那个男子摇头道：“不管他们如何，也和咱们没什么相干，咱们还不是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去，不然这五脏庙就没有东西祭了，人家再倒霉也比咱们强啊，地缝子扫一扫也够吃一辈子的了。”

那一个笑道：“这位兄弟见得是，咱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喽，说着便挑起一个担子，颤悠颤悠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