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凤姐反思

被众人念叨着的贾珠此时正与贾琏和凤姐在一处吃酒，停靠在广州这些时日，既要安排人修整船只，又要将带回来的各种物品清点打理，更要与广州官面上的各色人等好好亲近热络一番。

贾琏如今已经升了一级，掌握的权力大了些，又在官场浸淫了这么久，整个人的气度已经与从前在家时完全不同了，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

不仅是贾琏，凤姐儿的气度也有了变化，从前风风火火的凤辣子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沉稳，对贾琏的态度也是温柔多过骄蛮，少了颐指气使，多了体贴依赖。

用凤姐儿的话来说，从前在家里时，只在后宅里打转，只维护好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即可，其他人等全不放在眼里，即便是大嫂子，自己还要略占个上风才行。

待到跟着贾琏到这广州来，夫妻两个也算是单独出来立一份家业了，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人事，二人必须互相扶持、同甘共苦，都不能再像在家时那样任性了。

“我这几日瞧着，凤妹妹的行事越发稳重得体了，可见是长进了，琏兄弟的官也做得不错，这几日出去，那些大人们都夸琏兄弟处事得当，有大家风范呢。”贾珠饮了一口酒笑道。

凤姐儿也将小盅里的酒饮了，笑道：“大哥哥又笑话我们，不过长进肯定是有的，不然可就白出来这几年了，我们二爷现在可真是能干了，我瞧着那官威可是越来越盛了。”

贾琏在旁边饮酒边睨了凤姐一眼，连笑着“胡说。”

凤姐儿放下酒盅，又叹道：“咱们兄妹好容易见上一回，没想到时日这样快，大哥哥转眼又要回去了，这一去又不知多早晚才能再见。”说着便湿了眼圈，忙拿了帕子去拭。

贾珠忙笑道：“凤妹妹如今也多愁善感起来，这可不像凤辣子了。”

凤姐又噗呲一声笑出来道：“大哥哥可真是，老太太打趣我的话，大哥哥竟还记得，还拿这个笑我，我呀，从前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年纪小耍聪明罢了。”

“如今出来这几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这才知道，谁都不是傻子，人人心里都有数，人家只是不像我这样张扬显摆罢了。”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过是长辈们宠着我，姊妹们让着我，仆从们奉承我，我那点子手段其实谁看不明白呢。亏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最精明，最有心眼，谁都算计不过我呢，其实呀，不过是大家不与我计较而已。”

贾珠听了这话倒不由暗暗点头，看来人必得出来磨砺才好，只这几年，凤姐儿便能这样反思自己，可见真的长进了，如今再回到荣府，应该再不会干出花钱找人告自己夫君那样的蠢事了，那才是将刀把递在别人手里呢。

想着便亲自执壶与凤姐满上，笑道：“凤妹妹这样大彻大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有凤妹妹这样贤明辅佐，想来琏儿兄弟的仕途会更加顺遂，如此我也就更加放心了。”

贾琏也忙取了壶与贾珠满上，几人又说说笑笑，一时又有平儿带着丫头们端了小食果品过来，席间越发热闹起来。

待贾珠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回到京城时，已是秋意渐浓之时。

车马人等、朝廷复命之事自不必细说，家人团聚、寒暖问候也不必详谈，待晚间贾珠回到自己房中，终于能与可卿二人款叙之时，可卿不由抬手摸了摸贾珠唇上的两撇胡须笑道：“果真留起了胡子，看着倒是老成了许多。”

贾珠也摸了两下胡子笑道：“从柯枝国往回来的时候就留了，正好趁着这次给大家一个全新印象，我这张脸再不遮掩些，也太年轻了。”

“刚皇上他们看了也惊讶了一下，不过接受的倒快，怡王爷还叫着也要留胡子，只怕很快也换了形象，倒是父亲看了愣了好一会子，还心酸感慨自己已经老了，还好老太太她们倒是接受良好，还说我这胡子留的好看。”

可卿又端详了贾珠两眼点头道：“的确好看，无论怎样，我家夫君总是最好看的。”

贾珠将可卿往怀里紧了紧，拨弄着她头上的一支珠钗，道：“刚看见丫头们都换了，如今这两个看着倒也干净。”

可卿点头道：“宝珠瑞珠两个也大了，给了她们身契，又赏了嫁妆，让她们自嫁人去了，也算是服侍我一场，如今这两个一个是林之孝的女儿叫小红，另一个也是家生子，叫小燕。”

贾珠点头，没想到原书中的小红没有在宝玉院中，也没有攀上凤姐儿的高枝，如今倒是跟了可卿，可见确是个伶俐的，不然也争不上这大丫头的位置。

至于那一个叫小燕的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原书中提到的那个因着芳官被亲妈打骂的春燕。遂道：“这样也好，只要你得用就好。”

二人又说起家常，说到宝玉不久前被贾政打了一顿，可卿道：“具体因着什么缘由挨打，我也不是很清楚，左不过是为着读书或是为着丫头吧，在太太院中养了好一阵子才回外院去。”

贾珠笑道：“他这性子，只怕怎么都改不了了，罢了，就随他吧，起码不会到外面去招灾惹祸，我将一切打点好了，他能一世安稳就好。”

可卿笑道：“你这回来的倒是及时，正好能赶上云妹妹出阁，云妹妹之前还担心你赶不回来呢，只可惜，一切都有史家那边置办，我倒是无法给她多添置些嫁妆。”

贾珠道：“这倒也无妨，有老太太在，史侯爷应该不敢简薄了云妹妹的嫁妆，且卫家也是清流人家，嫁妆过于盛了，反倒是不好，倒是应该趁个空子悄悄给那卫公子喂些灵泉，只要云妹妹能与夫婿恩爱长久也就是了。”

可卿点头，又将这一二年间的事情陆续都与贾珠说起，贾珠频频点头，一切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薛蟠的亲事不仅成了，薛大奶奶还有了身孕，宝钗生了女儿，英莲生了儿子，就连宝琴也顺利嫁进了梅家。

最主要宁府的败落给荣府这边带来好大的警示，又挖去了赖家、乌家这样的毒瘤，如今的贾家低调、清醒了许多，这样自己再努力努力，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待听可卿说起惜春之事时，却不由得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