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公子

娄疏玉瞧见尽头的雕花楼梯，用锦绣缎铺着。料想是招待贵客的，急忙跑上。珠钗斜挂鬓角，小姑娘注意着形象，连忙扶正。身后的夏儿平时随娄疏玉东跑西跑倒也跟得上。

来到了楼阁，这里更加恢宏大气。珠帘低垂，尽头雕花青炉，香烟袅袅。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娄疏玉见没有了出路，拉着夏儿乘着守门丫鬟昏昏欲睡之际，进了尽头的雅间。珠帘相撞，似珠落玉盘，惊醒了守门丫头。

“这里有贵人，请各位公子移步。”她正好见到一行人哼哧跑近。

“我等找人…”

跑倒屏风后声音减小，娄疏玉呼出一口气，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雅间里梨木镂花台案，绣花金丝屏风，一支清丽的玉兰婷婷立于白玉瓷瓶，散出阵阵芬芳，可典雅的气息却被浓烈的脂粉味破坏。

娄疏玉嗅着这味，感觉不对。怕是进了狼窝，迈脚准备先逃。落脚时不知踩到什么“砰”一声向前摔倒在地。

幸亏铺着柔软的皮毛，不然又要疼许久。

娄疏玉咬牙暗暗想道。

回神后娄疏玉被地上的珠子吸引，轻轻拿起。珍珠在日光下富有光泽，初步一看定是极品。向前一看，一地皆是，十分奢侈。

“小姐，没摔到那吧？”

“无事。”

娄疏玉放下珠子，刚想起来就听到夏儿结巴的声音，“小……小姐……”

娄疏玉听到夏儿结结巴巴的声音，感觉到肯定又没有什么好事。

忽然，朱殷色华贵衣袍入眼，摇曳之间祥云花纹若隐若现。气犷而烈的番沉香入鼻，熏得她有些头晕，下巴被如玉笛的手挑起，对上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

来人半束着发，散落青丝一半。眉宇坚毅，下颌线条分明，唇若施脂。那双桃花眼那叫一个潋滟多情，又酷似江南的春，明媚动人。左眼斜下方一颗鲜艳的朱砂痣，平给这张如深山幽谷之中的妖精一般的容貌添了几分妖冶。

修长的颈脖，白皙的肌肤，高挑的身段，半开的衣袍露出精壮的胸脯。逆着光而来，风华绝代。

娄疏玉一时看呆，“妖精姐姐”四字还未说出口，只听见对方轻佻而却低沉的嗓音，“你就是那个安家庶女？”他顿了顿，“容貌深得爷心，不过仪态有些欠佳。当小爷的妾尚可。”

娄疏玉眼中的惊艳化为悲愤，两颊染上了桃色，蔓延到玲珑的耳廓。

这人好生无理。

“谁愿意做你的妾，”娄疏玉挣脱他的手“本小姐愿去给商贾作正妻，也不愿去做你着纨绔子弟的妾。”

说着赶紧站了起来，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那人似笑非笑，似玉的手指缓缓抬起，弹去那不存在的灰尘，眸底透出几许讥笑。一举一动都优雅与高贵。若不开口，定会让天家皇子为之倾倒。

“明楠，此女是娄氏女。”

身后传出低沉却似百年佳酿般醇厚的嗓音令他微微一僵，转而目送身形还未长开，原路返回到下人进出的地方的少女。

轻蔑一笑，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渗着不屑。

“罪臣之女，连妾也不如。”

随后，看向角落里里风尘不近的自家表哥。

他眉宇刚毅，丹凤眼深邃，下颌线条棱角分明，伟岸挺拔的身姿。一袭玄色白蟒袍，半束发头戴着白玉发冠。微风吹过，青丝扬起，光影明明灭灭投向他，更显得他玉树临风。

祁明楠挑眉，他一来就破坏了寻欢的气氛。碍于他的气场，又红尘不沾，美人们都不敢靠近，个个唯唯诺诺地看着他。

此时，他悠然起身，抚了抚宽袖。徐徐走过，身旁的带刀侍卫紧跟。

“早些回去，姑母十分担心你。”

说完，走出了雅间。

祁明楠轻笑不答。

“世子爷，奴婢等得十分着急呢。”

“刚才那人是谁啊，吓死奴婢了呢。”

他一走，祁明楠耳畔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顺手拿起美婢手上的酒盏，在脂粉味的簇拥下坐上软榻。

祁明楠一手搂着美婢纤细的腰肢，一手抬着酒盏细细把玩。另一个美婢乘机钻入他的怀里娇声撒娇。

“世子，安大人及安小姐求见。”

侍从阿蛮无视眼前的香艳，恭敬禀报。

“不见，让国公府直接下聘书。”

他声音散漫，饮尽手中的酒。佳酿清洌浓烈，令他的眼尾染上绯色。片刻，眨眼间尽是潋滟。拦腰抱起怀中的美婢，起身，向房间内阁走去。其余人见到着场景，带着不甘默默退了出去。

内阁正中央放着宽大的床，青莲色的床幔逶迤至地，角落里的镂空香炉升起烟，十分迤逦。

巫山落雨，沉浮不语。

一个时辰后，祁明楠赤身走出，白皙的脸染上绯红，下颌坠着几滴汗珠。任由婢女洗身穿衣。

日半晌，雅间门开。祁明楠衣冠楚楚，风神俊秀，多了高贵雍容的气质。阿蛮恭敬地听候他的指示。

“喝了药后，送入府。”随即，淡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