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岭的路着实不好走,大雪没过膝盖,每次往前走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季尘枫很明显能感觉到林鸿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够过头来,看了眼底下的雪,又看着林鸿的确一步一步走得认真,道:“乖崽,把雪化了就好走了。”是听到这个称呼给惊了一下,还是真把季尘枫的话听了进去,托着季尘枫的手不自觉动了下,之后腿边厚雪满满融化开来
身体逐渐变得温暖,季尘枫眼皮直打架,把面具一拉,当场决定入睡。
他能感觉到林鸿的身体有在用力,也能感受到他的灵力在不断流出。季尘枫咸鱼翻身,换了个面继续瘫,道:“记得补充灵力,维持一个进出的平衡。”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换做之前的林鸿可能还在猜他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林鸿已经学会了马上开始尝试吸收空气中的灵力。
正常情况下,吸收灵力只有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盘腿坐下,平心静气,如此才能进行。
但自从跟了季尘枫后,林鸿的思维已经完全被成功带偏,但凡遇到事情,第一个便往奇怪的方向想。就比如现在。枫喊他乖崽喊得一五一十,非常贴合。他一听身后的人的话后就直接开始吐纳,试图就这样在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开始吸收灵力。
不成功,那他便换个法子。季尘枫拍拍他的背,敷衍地鼓励道:“加油,为师相信你。”
林鸿似乎回了句什么,但是季尘枫没听见,他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了梦乡。
林鸿背着季尘枫回到了极乐峰。
风临在得知林鸿去主峰找宗主之后便跟着去看了一趟,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好回了峰上等着。
他在思考。
虽然在这种时刻不应该想这些,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想,他这小师弟跟他印象中相差着实太大了。。1613i1
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若非那件衣服,着实不敢认。那样的人,应该不是这般性格才对。
正看着窗外的树影出神,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微弱,但是在这空旷的地方格外明显。
风临仔细听了听。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大概猜到了结局,一颗心逐渐下沉到谷底,风临走出屋子,推开院子门,正好跟背着季尘枫经过的林鸿对上。
居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风临默了一瞬。
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他就真以为只有一个人会来,没想到会一个背一个。
是他低估季尘枫了。
见风临似乎想要说什么话,林鸿在他之前说:“师尊睡了,我先把他带回房间,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这种情况下,风临原本没想多说,但听见林鸿的话后在原地站了会儿,之后道,“那好,我等你。”
林鸿背着季尘枫便离开了。
到了季尘枫房间,打开门,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一个雪白的毛团。
是吃得多。757350422
见到他背着季尘枫回来,它不见得有多惊喜,那双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大眼睛里似乎还带着·鄙夷不知道他是瞧不起自己还是瞧不起季尘枫。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林鸿总觉得吃得多是在嫌弃他师尊。把季尘枫轻轻放在床上,帮他褪去已经被雪花打湿的衣袍,只留一件中衣后。季尘枫虽然是个公认的老人家,但除了头发外,其他一点也不见老态。
露在外的皮肤过于苍白,像是在什么冰雪之地待了千年一般,莹莹月光下白得像是打了层柔光。
林鸿心里毫无波动。
他此前做好饭后叫对方起床,这副模样已经看得习惯。他伸手把季尘枫埋进了被窝里,之后灵力涌动,冰冷被窝瞬间变得温暖。掌教说的果然没错,学好一门技术确实大有益处。不仅能化雪还能暖被窝。把人埋好,林鸿正欲走,却突然见得季尘枫脸上的面具仍然漂湿。
如此贴着面过一晚,照他师尊的身体来说,第二日风寒铁定跑不了。
他虽能将面具上的水蒸干,但也怕自己掌握不好度,灼伤了面具后的脸。
尤其是在得知有关大长老整张脸都被烧过的传闻后。
犹豫再三,林鸿最终稍稍别过头,准备将躺床上的人的面具拿开。
他微微使力。
他用上了一些力气。
他拿不动。
再回头之时,他看到了蹲在面具上的吃得多。
它蹲得瓷实,蹲得严严实实,蹲到季尘枫开始窒息,无意识手脚并用地挣扎。
看到季尘枫的手快要挥到自己身上,它这才舍得挪了挪身体,大尾巴一甩,给他留了一点呼吸的余地。
它的意思很明显。
就它这温度,还有它的毛茸茸,季尘枫再怎么也不会出事。
感受到了真迎面而来的压力,季尘枫翻了个身,伸手使劲揉了一把吃得多。
白发铺散开,像是堆积了层层银白长绢。
画面看上去太过不真切,让人不自觉屏住气息。
所有梦幻般的虚无感在看到对方手上的淤痕消散。
林鸿匆忙转过头,出了房间。
正欲回自己屋之时,他想起了之前遇到风i临时说的话,又临时转了一个弯。
风临确实是在等他。
见到他来了后便侧身开门,“外面风大,快些进来罢。”6210510500
林鸿察觉到了。
风临笑得不似平时面对其他人那样写意风流,像是在想着何事,神态与此前大不相同。
他端给了他一杯热茶。
茶是上好的茶,水也不是普通的水,但是林鸿自小在市井间长大,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只能从看起来就不凡的杯具上看出一二
风临喝了口茶,问他:"此前在月楼那发生的事情,你真不记得了”
林鸿摇头:“不记得。”
他只是去过那边谋生计,脑子里全是活下去,对那边并无其他印象。
“是吗”
风临撑着下巴,带着说不清的情绪,“我还记得。”
他看着林鸿,但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其他人。
他说,“你可真是讨人厌。”
世界上最可恶的大抵就是这个人了。
药宗老祖仙逝,乱的绝不止药宗,关系错综复杂,丝丝缕缕,最后牵扯到了讣天宗身上。
讣天宗宗主,即是他爹,早早在药宗老祖去世之前料到讣天宗会被牵连,早早就送他出了宗。那大致是他到目前最黑暗的时间。
随行的人中出了叛徒,其余人被斩杀,逃离。
他也在逃离途中丢了所有东西。或者说,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叛变的人显然目标是自己,破坏了东西,杀了人,最后被人拼着一口气拦住,这才让他稍稍有了喘息的空间。
但是这样又如何。
在几年之前,他还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一路奔逃,不顾方向,最后逃到了月楼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处简单的房屋,隔着一条江,远远地便可看到对岸灯火通明的月楼。
房屋半旧不破,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在住的地方。
他躲进去,刚拉开窗户,后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干嘛呢这是”时间久远,他当时又太恍惚,忘了对方的声音。
但那股浓浓的震撼感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只记得对方的声音很好听,人也是真的恶劣。
经过不长的交流,对方面具下的眼睛一弯,将他留了下来一堂堂养尊处优的少宗主被迫学会了蒸饭还有砍柴洗衣。
对方并不是很富有,穿的衣服全是麻布棉袍,有一件掺丝的,平日里很少穿,此前有一次穿出去,回来便破了个洞。
他似乎没见多舍不得,但是眼睛一转,看到刚好做完事情开始休息的人,立刻就变了个模样,泪眼汪汪,直扯这是老朋友送给他的衣服,没了他也会跟着没了。
很明显简单的谎话,但没办法,他只能照做。
这个临时住处简单得可以说得上简陋,但是在屋后又格外不同。
屋后临着江,其余地方的人家因着害怕家里孩子不知事不小心下去了,便都打了墙,但是这人没有。
他自己孑然一身,反倒把屋后的墙拆了,变成了活动的木门,打开后,面对的就是一整个江还有江对岸朦胧的风景。那个人就提了酒自己喝,他就只能任劳任怨当个临时工。
这个洞他修不好,只能补救,绣个东西上去遮住那个洞。
他问这个人想要绣什么。
屋后里面就有一棵桃树,正好到了开花的季节,一树繁华迷人眼。
“那便绣桃花。”
男人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坐下来时黑发丝丝缕缕堆叠,看着他笨拙绣桃花,笑得酒都端不稳。
许是他笑得太厉害了,连他都不自觉忘却了半分此前下属横死眼前的景象。
后来他就完成了这一份大作,那个人拿起衣服来反复观摩反复笑。就是这个很普通的一天。
此前从来没有人找来过地方第一次听见了敲门声。
是那个人开的门。
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那个人。
再后来,药宗老祖仙逝的消息就已经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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