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术费

不出意料，林玦一夜未眠。起床时感受到迟来的头疼，他用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此缓解身体的不适。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能接受喝酒的，但是昨晚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

林玦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简单洗漱后就穿着一身白t恤，搭着一条黑长裤往公寓旁的早餐店去。

下了一夜雨，空气潮湿，早餐店冒出的热气看起来比往常的更白。

老板娘见了林玦，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小林来啦，快坐，吃点什么吗？”

林玦很喜欢到这儿吃早餐，心情不好时也会跟老板娘聊聊天，俩人自林玦搬来住到现在认识也快一年了。

林玦自己搬了椅子坐下，笑着回应，“姨，来份炒粉吧。”

老板娘低头一边包饺子一边说，“好，很快就来。”

现在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忙完就端着两盘炒粉在林玦对面坐下一起吃。

老板娘瞧着林玦满布血丝的双眼，问道，“小林啊，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

林玦笑笑，他跟老板娘说过自己的事情，答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哎哟，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失眠呢，晚上用点热水泡泡脚，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好啦。”

林玦点点头，说：“谢谢姨。”

老板娘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谢什么呀，这是准备去哪？”

林玦嚼着粉，含糊道，“去检查呗。”

老板娘见有客人来，站起身说，“还是身体重要呀，这顿算姨的。”

林玦点头，等吃完最后一口，还是掏出了五块钱压在盘子边，“姨，我先走啦。”

“哎，好。”

……

雨季多发伴随的流感期也来了，医院满是人，小孩子害怕打针的哭声、护士推着医具车的滚轮声在诺大的院内回响。

林玦敲开202诊室，里面坐着一个老先生，年纪约有六七十了，带着一副眼镜看着病人的病历本。他提眼看了看林玦说，“坐吧。”

老先生姓张，他询问了近期林玦的病情，叹了口气，道“哎，我一年前就提醒过你了，你这个病拖不得，要尽早做手术，只靠吃药缓解是不能根治的。现在又严重了些。”

林玦明白，平静道：“辛苦您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办法可以缓解的，我会尽快来做手术的。”

老先生皱眉，打开电脑打印了一张医诊单，“先去做个ct，我看看具体情况怎么样。”

做ct的费用要比x光要高一点，林玦缴费后就去了放射室。

一个小时后。

老先生看着ct图和初诊，担忧地看着林玦，“小林啊，你这个病比想象中的严重，你是遗传你父亲和奶奶的，虽然我很不想揭你伤口，但……如果不及时手术的话，可能会像你父亲和你奶奶那样……不过也说不准，我先开点药给你，你一定要尽早做手术啊。”

老先生苦口婆心，但是手术费才是最大的问题。

林玦无法，只好点头。

回到出租屋里，林玦看着自己的存款——这一年做直播挣的，也不过5万元，对于手术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打职业的钱几乎全用来赔偿违约金了。他烦躁地捋了捋头发，除了继续挣钱，别无选择。

简单吃个蛋炒饭作午餐，林玦就开了直播。

［您关注的主播运气雷师已经开始直播，快去为主播点赞吧！］

［我还寻思着今天下午要没事干了，这不，运气主播上线了。］

［哎，要不是频道里面的雷师太菜，我才不来看他呢，虽然说实力不怎么样，但最起码排名可观呀。］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运气主播，连粉丝都那么摆烂。］

［枪123打赏主播一个热气球］

林玦清清嗓子，说“谢谢枪123送的礼物。”

这是直播的惯有模式，粉丝打赏，主播谢礼。

“今天就不唠嗑这么多啦，咱们直接开始游戏吧，喜欢主播的可以点个关注。”

林玦开始组游戏，他一边等着进游戏一边看着自己的ct单子。

游戏进去，我方队伍狙击手的id过于亮眼——nea。ne战队也是实力战队，国内联赛输给ksl夺得国内赛亚军。粉丝数量也十分庞大，只是他们队友的id起得都很随意，a（敖江）b（博阚）c（蔡子云）d（林婉）e（宋奕），美其名曰：好记。a是ne战队的队长，联盟数一数二的狙击手。

一进游戏页面，我方治疗师就忍不住打字：

［是a神啊，a神给个好友位呗！！］

职业选手打路人局几乎都会遇到热情粉丝，选手基本上不回应，a也不例外。

林玦直播间却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第一局就撞车职业了？］

［看来运气是守恒的，福利局后奖励魔鬼局！！］

［主播的职业魔咒要发挥效果了吗？？如果主播这把阵亡次数不超过5次我给各位发个红包！！！！！！］

［咱也不是在乎红包不红包的吧，只是希望“超爱”的主播上分而已……］

［老板好，我马上让主播的运气翻一翻！］

林玦勾唇，如果没有发生“假赛”事件，a和自己应该还是很好的兄弟，劣质的演戏瞒得过业余玩家瞒不过职业选手，魔咒由此而来。

粉丝只是认为——主播是业余的，碰到真正高手原形毕露罢了。

开局，林玦不跟队友废话，直接买一级雷就跑去和对方硬碰硬。本来没想着那么快阵亡，但是运气感人，正面碰上敌方突击手，三两下就被突死了。

开局不到两分钟。

［爱吃苹果使用冲锋枪击杀了运气雷师］

林玦无语，操作人物走上路，他做好了一个普通雷师的本分工作，埋雷，找到狙击手位置报点，“狙击手在上路二塔坡上掩体。”

a的狙击手无可挑剔，双方对狙，a一定不会输。

［nea使用狙击枪击杀了骂人就演］

a懒得打字，直接打开队内语音，“雷师能不能少浪几次，跑人大路去横着走？不过刚刚的报点还不错。”

林玦勾唇，a讲话还是那么有趣。

开局十分钟，林玦已经阵亡了六次了，替那位扬言发红包的粉丝省了笔巨款。

但我方局势乐观，四塔全在，敌方只剩下一座炮塔，a此时已经13杀了。

突击手忍不住说了林玦几句，

［就算是a神，你这么死他也带不动啊。］

林玦打字，

［大哥，我尽量。］

……

ne战队基地训练室，突击手c（蔡子云）端着咖啡向a（敖江）走来，“哟，队长，遇着什么事了把你乐成这样？”

a不自察的笑被突击手瞧见，他抹了抹嘴，答道，“没，碰见一个有趣的雷师，实力挺强的。”

c看了眼游戏对局，笑道：“才10分钟就死了6次，别说雷师了，突击手都不应该吧，这实力还强啊。”

a撇眼看他，高声说，“突击手哪懂雷师，你说是不是啊？”

ned（林婉）是联盟唯一的女雷师，意识到队长在谈论自己，她走过去看着队长打完这局游戏。

“这……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报点很精确，而且……是准确，队长这么多杀全靠他的报点，但是……”

a摘下耳机，道：“你是想说他走位没有章法，故意送死？”

d扎着紫色双马尾，闻言轻轻点头，然后说，“我觉得……他埋雷也恰到好处，他真的能在短短十分钟这么了解全员走位吗……有几颗雷如果是我估计也下不好，尤其是他的第三颗雷，放了十分钟了队友也踩不到，反而是时间久了对面的治疗师忘了这地方有雷才踩进去的。”

突击手惊讶地看着她，“真有这么厉害？诶……？看他的id，这不是那个什么什么运气主播吗？”

a抬头，一脸困惑。

“就那什么，出了名的靠运气上分，我小号还偷偷关注了他呢，之前我看过几次，太特么运气好了，但是慢慢的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排位上上下下却一直在前一百，感觉像是在控排名……但是许多粉丝看不出来的。”

a勾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有意思。”

……

林玦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在嘲笑主播，一整局下来林玦阵亡了12次。

［主播能去除魔咒，母猪都能上树啦。］

［哈哈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林玦不甚在意，一笑而过，正准备组下一局游戏，突然一位大哥进入直播间。

［nea打赏主播火箭x10］

［？？？？我是不是看错了。］

［a神，老公！！！！今天看见活的a神了！！！！］

十支火箭，出去平台分成自己也能拿4w，这是做什么？ne战队队长有钱没处花贡献直播来了？林玦尬笑，“感谢a神送的火箭，a神大气。”

［啊啊啊啊啊真是我a神！！］

［不会吧不会吧，我家崽崽要被a带出名了？？］

［禁止蹭我们a神热度，我们a神只是尊敬玩家好吧？］

这时候，a神在弹幕上打字发送：

［我送了这么多礼物，主播不打算带带水友？］

红色大弹幕惹人眼球，直播间瞬间多了一百万人——当然是冲着a来的。

林玦这个时候拒绝一定会被粉丝口诛笔伐，无法，只得答应，“那就要屈尊a神加一下我了。”

［可以关直播吗？我们私下打，你直播间的损失我赔给你。］

林玦心想正合我意，开着直播和职业组队，就是怕a看出什么直接说出来，这样运气招牌岂不是毁了？

林玦笑着跟粉丝们说再见，在一片挽留声中关闭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