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绝对是马辰吃过最没有滋味的一顿饭，好不容易将赵燕安抚好，楚西宁和顾小满已经将餐盘里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

马辰只好胡乱扒拉几口后就和赵修远告别，在赵修远抱歉的目光下缓缓走出食堂。

“老大，你说这赵燕是不是控制欲太强了。”马辰走到半道上还不忘吐槽赵燕。

楚西宁没有回答，马辰又将话抛给顾小满。

“这还是开胃小菜，赵燕的行为大多数时候，都会让我怀疑有精神病的是她，而不是我。”

看着顾小满谈起自己精神病，马辰倒是止住了话头，他之前也接触过一些精神病群体，她们对自己的病症一向是讳莫如深。

像顾小满这种毫不在意，随意提起的倒是第一次见。

“小顾，之前你不是赵燕的学生吗？她也这么对你？”马辰不解道。

上午学生问询的时候，他也了解了些关于赵燕的信息。

在学生眼中，她虽然严肃，有些唯成绩论，可是为人公正，教学质量也是不错。

“按道理来说，你可是天才，老师是最喜欢你这种学生的。”

“是吗？赵燕可是最讨厌我了！”顾小满嗤笑道，满脸尽是不屑。

马辰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

“大概是我抢了她儿子的第一名吧！”

联想到刚才的场景，倒是有可能。

世界上哪有一个母亲，对着自己快三十的儿子管东管西，上到考试成绩，下到穿衣吃饭。

赵修远不像是快三十的男人，倒像是牵着线的洋娃娃，一举一动都在赵燕的掌控之下。

“那你……”

“都怪我太过于聪明，天才果然是遭人嫉妒的。”说着还自恋地摆弄了下额前的刘海。

马辰要留下就继续给学生老师做笔录，楚西宁和顾小满则要返回警局，因为出现了新的线索。

钱阳光一脸颓然地坐在问讯室，桌上还摆着一只白色的手机。

“小钱，所以说这个和苏清清聊天的人就是你？”

钱阳光点点头，在未调入虞城刑警大队之前，他在平江市做刑警时，曾经参与侦办一起校园谋杀案。

女孩是个高二的学生，一直被学校的校霸追求，女孩一直没有答应。

心中有怨气的校霸在女孩晚上补习回家的路上，拦住并且强女干了她，走前还丢给女孩五百块。

事后女孩第一时间就和家人报了警，警察也很快就逮捕了校霸。

可是校霸家有权有势，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出示了精神鉴定分析报告，在法庭上律师毫不留情地攻击女孩的过往。

和朋友之前的聊天记录别扭曲成撩骚，和同学补课被说成别有用心，甚至用作证据的几百块钱都别说成是嫖资。

一切是非因果，在律师的巧舌如簧下，都被扭曲成对校霸有利的证据。

最终法院考虑到受害者的年纪和校霸的精神状态，只判处一年半的有期徒刑。他服刑的地点不是监狱，仅仅是精神病院。

谁也没有想到未成年庭审的记录居然被传出，法庭上所有被扭曲的证据，成为女孩淫/荡的“有利佐证”。

当初女孩能勇敢站出来，指证恶魔，却没有逃过流言蜚语。

最后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女孩在学校跳楼自杀，短暂的年华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

当时负责案件正是钱阳光，几乎全程都是他跟进的，最后也是他去给女孩收尸。

他第一次质疑自己，作为警察放任恶魔为祸人间，受害者只能以死证明清白。

从此之后他对精神病的偏见愈发深。

与此同时他也在网上留意心理出现问题的高中生，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助其疏导。

本案死者苏清清就是其中一个，两人最后的对话是在跳楼案发生的前一晚，明明决定好说服父母，转校重新开始的女孩，最终还是死去。

在两人的聊天记录中，警员也了解了苏清清的遭遇。

她从小就身体不好，寄宿生活让她三天两头就是生病，原先顶多是老师有些微词，可是在苏家父母出具报告之后，也就没有多说。

直到赵修远的到来，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修远长相俊秀，又是名校研究生，再加上赵燕将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样子。

再加上处于一个管束极严的环境中，一时之间成为少女的梦中情人，无数女孩都打着看病的幌子就想看看赵修远。

经常来医务室的苏清清，好几次被人看到和赵修远举止亲密，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一向都以儿子为骄傲的赵燕，自然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清清。

在控制欲极强的母亲眼中，有问题的肯定不是自家孩子，一定是对方蓄意勾引。

原本在班上默默无闻的苏清清，一下子成了赵燕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老师要针对学生有多简单？

只需要一些挑拨的言语，班级就像是一个小社会，在金字塔顶端的非班主任莫属，上行下效，苏清清的境遇到底多难，可想而知。

从最开始的孤立，逐渐升级到暴力事件，而某件难以启齿的事件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阳光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痛苦地抱住脑袋，嘴中一直重复着抱歉。

监控室内的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楚西宁转头就看到顾小满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过稍纵即逝，很快顾小满偏着脑袋看向楚西宁，似乎在问她，盯着她看干嘛。

钱阳光的心里状态一时之间也无法参与案件侦办，不过幸好新调来的队员今天就要来报道了。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穿着景琛应援t恤的女生，对着电脑劈里啪啦地打着键盘，手指的速度都快看到残影。

荧光反射在黑框眼镜上，配合着嘴角诡异的笑容，像极了变态。

“老大，你回来啦，苏清清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打包发你了，目前手机没有开机，无法追踪信号“

说话的是从情报科转来的女警，名字叫夏之桃，是痕检组组长夏成蹊的亲妹妹。

按照规定亲属关系是不能，可两人不在同一科室，也不属于上下级关系，这才能在同一个警局。

顾问没有安排办公桌，顾小满就跟着楚西宁进了办公室，随便挑了个椅子就开始四仰八叉地开始玩手机。

楚西宁有些看不惯她的坐像，提醒道：“好好坐着，资料在桌子上，你看下。”

顾小满长手一捞，将所有文件曳到跟前快速地翻动。

目前对死者苏清清的生活现状有了基本的了解。

性格比较内向，在班上属于沉默寡言，少与人交流的人。成绩一向稳不错，如果发挥稳定的话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可是前一阵与赵修远的过密接触之后，她成了班级的公敌，在班主任赵燕的暗示下，遭到校园暴力。

尽管遭受人生最绝望的经历，在钱阳关的帮助下，依旧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作案动机，死者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而且榆林一中又是封闭管理，凶手一定在校园师生之间。

只是究竟是因为嫉妒，还是更深层次的原因，需要更多的证据，这就是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实际上，顾小满心中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刑警大队因为这次跳楼案几乎都在加班，就连顾小满这个顾问都想蹭个宵夜再走。

终于等到楚西宁松口请吃宵夜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带来了不幸的消息。

夜宵泡汤了，所有人还要再跑一趟现场。

榆林一中又发现了尸体。

熟悉的艺术大楼，破败的外墙，张牙舞爪的树影，惊慌的人群，穿着制度的警察。

记忆又回到了苏清清跳楼那晚，顾小满在来的路上稍微了解了下案情。

由于苏清清的死，本就是校园传说的艺术大楼，多了一丝神秘色彩。

一群不怕死的高一生，晚上军训解散得早，就琢磨着在学校找点乐子，商量着就打算夜探艺术大楼，美其名与试胆大会。

越过警戒线，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摸黑上楼，原本以为是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谁知道直到六楼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越想越气，为首的男生就随意踹了一脚墙壁，老旧的墙直接破开一个小洞，露出一只早已白骨化的手掌。

几个年轻的小孩吓得腿脚发软，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跑下楼，还有一个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路过的老师看到才报的警。

赵修远正在给受伤的学生包扎，虽然看着神智还没有恢复，但是腿没摔断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的几天，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多休息。”温柔有磁性的男声不急不徐地嘱咐着。

赵修远看到顾小满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点头示意打了招呼。

顾小满则当作没有看到，直接忽略，一旁的马辰眼睛都快掉下来。

虽然顾小满现在以顾问身份和他们做同事，她行事乖张，性格怪异，有些同事甚至在背后叫她小精神病。

马辰也不喜欢顾小满，作为警察他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义务，任何事情都有分寸感。

顾小满活得恣意潇洒，从来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同时几乎没有道德感，同理心。

沈波自杀的事情多少他也有些猜测，多多少少和顾小满有关系。

猜测并不能成为证据，马辰在工作的时候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被偏见影响。

没有想到除了楚西宁，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主动接近顾小满，只是顾小满的态度却称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