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晚间，周德深从医院回来，到家后发现周纪攸竟然在吃冰激凌，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医院来了很多感冒发烧的病人，初步诊断是流感病毒引起的，叮嘱周纪攸最近少吃凉的。

“流感病毒来得快去得慢，最近你和江慕注意些。”

周纪攸点点头没当回事。

周德深又说，“别不当回事，我看今天来医院的大部分都是初高学生。”

周纪攸再次点点头。

“流感病毒最容易传染了，最近人多的地方少去。”

周纪攸开玩笑道:“那总不能不去学校吧。”

周德深:“就你皮。”

“现在只是初期，还不确定这次的流感病毒传染性强不强，会持续多久。过两天如果显示严重的说不定你们真去不成学校。”

周纪攸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啊。”

周德深眼一扫，惊起周纪攸一胳膊鸡皮疙瘩。

周纪攸的爸爸平时给人就是一种温和谦逊，好脾气的慈父模样，殊不知他严肃起来板着脸的样子也是怪吓人的。

周纪攸双手举过头顶，求饶道，“嘿嘿，知道了老爸，我会小心点，江慕也会。”

“我两保证健健康康的。”

然而，凌晨三点多，隔壁房子，江慕卧室。

江慕睡得有些不踏实，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看，他的脸色和嘴唇都煞白一片，眼皮不安分地轻微抖动，长长的睫毛跟着打颤。

零零碎碎做着梦，最后梦见自己被一口水毒哑了才惊醒过来。江慕努力掀开眼皮，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撑坐起身靠着床头，嘴巴本能地想要咽一口唾液润嗓，结果还不等口腔分泌出唾液，整个嗓子像荆棘喇过一样刺痛。

只手摸额，手有些烫，也摸不出来额头是不是烫，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他只好拿起床头的玻璃杯摸黑去客厅倒水喝。

凉水更加刺激嗓子，江慕皱着眉翻找茶几柜，他记得家里的体温计和药都在这里放着。

腋下夹着体温计，江慕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还是觉得嗓子疼得厉害，遂起身又接了一杯水，嘴唇即将贴上杯壁时，江慕又来到厨房开始烧水。

明郝雨就在这时候下楼了。

客厅亮了一盏壁灯，刺破一丝昏暗。

“慕慕，你干什么呢？”

厨房烧水壶嗡嗡响，江慕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皮半睁半闭着，闻言反应慢了半拍，不等他回答，明郝雨已经发现自己儿子的异样，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温热的手搭在江慕的额头。

“怎么发烧了？”明郝雨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即蹲下身找药箱。

“我就想今天你走了才十几分钟就下雨了，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到小攸练琴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淋雨。”

“妈。”喊了一声明郝雨，江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嗓子痒而且哑得厉害，他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他拿出来体温计，384c，果然是发烧了。

明郝雨也坐在沙发上，末了突然笑了起来。

“行了，妈妈知道啦。水开了，我给你倒杯水，你喝完退烧药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如果没有退烧再去医院打一针。”

江慕低头转向她，他背对着灯光，细碎的刘海垂洒着，遮住了眼睛，明郝雨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分清儿子扬起一侧的嘴角。

“知道了，妈。”

“谢谢。”

明郝雨眉眼弯弯，问江慕，“谢什么？”

江慕唇抵上杯沿，嘴角微勾，眼底一片温柔，缓缓吐出一个字，“妈。”

明郝雨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实在是困到不行，索性放过自己的儿子，给他续上热水后起身回了房间。

吃完药又连喝了两大杯热水，江慕浑身热乎起来。

身子舒坦放松了精神也稍稍回复，他没有立即回房间休息，坐在沙发上撑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坐了一会后，江慕困意上来，又喝完半杯温水后才上楼睡觉去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江慕的嗓子还有些疼，但也不是非常疼，又测量一次体温，376c，已退烧，但还是有些微烧。

周纪攸周日一大早就去练琴了，走之前给江慕发信息说今天下午回家把他的车给骑回来，江慕醒后给她回了句好。

周一上课时，班里有几个学生请了假没有来，老何说是最近流感严重，学校已经有几十个人发烧生病请假了，还让他们身体有不舒服的一定第一时间上报。

周纪攸看向江慕，以往都是江慕在楼下等着她，而自己今天比往常还慢了两三分钟，结果下楼后发现江慕还没有出门，等江慕出来时，周纪攸就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大好。

她后背抵上江慕的桌子，问他，“小江，小江，你今天精神也不太好哎，生病了吗？。”

江慕抬起眼皮又垂下，笔尖在纸上刷刷舞动。

他的眼尾很红，唇色却透着粉白。

“昨天我妈拉着我看恐怖片，我凌晨才睡着。”

桌子小幅度晃动，江慕停下笔抓住周纪攸的马尾，“笑什么？”

周纪攸不明显地回头对江慕小声说，“明姨典型的胆小瘾大。”

江慕揉了揉有些不透气的鼻子，认真道，“你不也这样。”

“我……我，起码我没有大半夜拉着你看！”

江慕低头继续写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上个月十三号晚上九点……”

周纪攸彻底转向江慕，只手虚虚掩住江慕的嘴，“stop，够了，我错了。”

江慕:“呵。”

潮湿烫热的气息喷洒在周纪攸的手心，周纪攸猛地收手转身坐正。

“干嘛？”

江慕丢了笔，抱着胳膊盯着周纪攸，“不应该我问你吗？你干什么？”

周纪攸的手心好似烫得可以煎鸡蛋，“没什么。”

“我写作业去了。”

说完周纪攸头彻底转回去埋头苦干物理题。

江慕刚刚说的陪明郝雨看电影确实没撒谎，他是真的陪着他那胆小瘾大的妈妈看电影一直到凌晨。

昨天晚上明女士心血来潮突然要看恐怖片，奈何胆子小且江斯年不在家，江慕为了满足小女生的心血来潮只能陪着她看了半夜，完事还要把吓得不轻的小女生哄睡着，结束后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第一节课上自习，江慕计算完两道题后实在扛不住困意，最终还是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反反复复发烧退烧的缘故，平时江慕能熬到凌晨第二天也不会怎么样，现在只觉得到头脑不清晰，也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自习上了一半的时候，外面下起来小雨，微风不燥，不消片刻，整个校园仿佛笼罩在一层雾下。

雨丝顺着拉开的窗缝飘进来，靠窗坐的同学将窗户猛地一推给彻底关严实，关窗的声音惊动不少正在低头写字的同学，那同学笑着点头抱歉，周纪攸回头看了一眼江慕，发现他还在睡。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周纪攸碰了碰江慕的额头，有些烫。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江慕，江慕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江慕刚刚的睡眠很浅，在听到一阵“duang”的声音时就被惊醒，只是他眼皮沉重，还不待缓和就感受到一阵风袭来，接着额头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倏忽睁开眼，入目就是一截瘦到可以看清根根血管的手腕。

手腕慢慢撤了回去，江慕下意识得将目光随之移动，他看见周纪攸最终把手腕搭上自己的额上，紧接着眉头挤在一起。

江慕立即坐起来，语气有些焦急，嗓音有些哑，“你发烧了？”

“嗯，嗯？不是，是你好像发烧了。”

闻言，江慕放下心来，想去刚刚自己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头因为猛地抬起有些发昏，江慕只手托腮，另只手转动钢笔，“是有些不舒服。”

周纪攸立刻接话，“是吧？你给班长请个假去医务室看看，量量体温去。”

江慕停下转笔的动作，淡淡道，“没力气，懒得动。”

周纪攸:“没力气？那总不至于让我扶你过去吧。”

江慕唇上染笑，“也不是不可以。”

对面女孩吹起腮帮子鼓嘴。

“实话实说啊小江，周六那天你是不是淋雨了？”

江慕换了只手继续撑着头，闻言否认，周纪攸自然不信。

“熬夜看电影可不会发烧。”

江慕还想否认，周纪攸脸一板，神情严肃起来。

“不要骗我，小江。”

“是淋了一会，不过当时发烧后也退了，而且我这两天都有吃药，今天早上也吃过的，医务室就不用去了。”

周纪攸没好气道，“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还在发烧，早上……不过，你不会被传染了吧？就那个流感病毒。”

她还想去摸江慕额头，江慕身体向后移动稍许，她的手抓了个空。

“我又没有接触过感染流感病毒的人，你的想法不成立。”

“那我在给你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算了丫头，就简单的感冒，别再传染给你了。”

周纪攸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是学生会来检查自习课纪律。周纪攸只好转回身坐好，没多久，她背过一只手敲两下后面的桌子，江慕接过她指间夹的一张纸条。

“菁菁有体温计，下课我借过来你量一下。”

江慕用笔轻点桌角算是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