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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谈学论道

易承欢坐于窗边擦拭琴具,叶俏进门来到她的身边。

易承欢:“如何安顿的?”

叶俏:“老爷安排先生住在东苑,离小姐的书房近。我带去了一个丫鬟和两个负责洒扫除尘的婆子,先生却说不习惯有人服侍,一个也没留下。”

易承欢笑了笑说:“这般朴素谦逊的样子怕也是刻意制造出来的,不用管,任他自便。”

叶俏:“可是小姐,我看那魏先生带来的细软十分简朴,想必是出自清贫之家。他待人处事与言谈之间,也不像是轻浮之辈。”

易承欢:“你不知,父亲找了这么多的私塾先生,那个不是看上了父亲的地位而来,教授学识为假,想借父亲名声青云直上才是真,这些沽名钓誉之辈最善伪装,我们必须得谨慎。不能让父亲因为我而遭人蒙骗。”

叶俏点点头回答:“是,小姐。”

易承欢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快到晚膳时辰了,你陪同我去前院陪父亲用饭吧。”

说罢,两人便去了前院。

晚膳时间,易若海问起今日易承欢见魏时卿的事情,易承欢三言两语搪塞过去,易若海也并未起疑,简单叮嘱几句便未言其他了。

用完晚膳,易承欢回西苑休息,一切安然,无事发生。

翌日,易承欢命丫鬟秋意给魏时卿传话,让魏时卿去往书房上课。然而,魏时卿到达书房时,发现书房往里走的内院天井中竟然设有一处装潢雅致的教习堂,这里有先生用的书案和教具一应俱全,学生的座位置于堂下,主位旁边带有一个次位,想必应当是需要丫鬟做陪读。

魏时卿走进教习堂,发现自己的书案上放置了一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满了白银。魏时卿复又将箱子关上,然后将箱子放在了易承欢的书案上,随后不动声色的立于书案旁边。

没过多久,易承欢带着叶俏来到了书房。

易承欢看见自己书案上的木箱后,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魏时卿反问:“小姐又是何意?”

易承欢笑着打开木箱说道:“先生即来教授我学识,必然应得报酬,这些都是我敬奉先生的。先生大可收下。”

魏时卿说道:“我入府教学,易学士已然为我安排了份例银钱,便不劳小姐操心。”

易承欢示意叶俏将木箱放在魏时卿面前,然后说道:“我早已询问过管家,你每月领到的银钱不过几十吊。不都说文人苦读,你成的这一身的学问也是不容易,费心为我授课又怎是几十银钱便可犒赏的呢?”

魏时卿:“能的易学士认可,为小姐授课已然是我的荣幸,不敢奢求更多。”

易承欢:“不敢奢求更多?还是说你是在妄求他物?”

魏时卿:“小姐何出此言?”

易承欢:“你不收我银钱,我便可认为你入我易府不为求财,不求财那求得便是名了,你定是想在我父亲的名下求得一个好仕途。”

魏时卿无奈的笑了一笑:“小姐,我想你是误会…”

易承欢并不等他说完:“先生不必多言,若是不收下这银钱,我便回了父亲,说先生一心仕途,为我授课恐耽误修习会晤谋求前程,早早为先生另觅好去处吧。”

魏时卿无奈,便只能应允收下。

易承欢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不免暗自评到,这魏时卿不过也是个胆小怯懦没有见识之辈,三言两语便把他唬住了。遂而又继续说道:“不过,先生也知我早已熟读四书五经,女则女训也已阅过,先生大可不必每日辛劳教学,只每逢半月设置试题一次,或是每月讲授一次,便足矣。至于这每日点卯,或是父亲问起日常的授课,就得劳烦先生费心将言辞说的好听些。”

魏时卿此时便也明白易承欢为何强行要他收下这份银钱,原不为犒赏,而是贿赂。

魏时卿通透一笑,说道:“小姐既说过以厚银酬我教授之功,恕我不能听从小姐安排,还请小姐每日按时前来点卯,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请小姐入座,我们还开始授课吧。”

魏时卿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易承欢见魏时卿是铁了心要将这课上下去,便顺了他的意入了座。

易承欢:“既如此,先生今日将要教授什么呢?”

魏时卿:“今日,我们便从《礼记》开始讲起吧。”

易承欢:“父亲曾说,天人之道以礼为先。所以早先便让我阅读过礼记,尤其是内则与少仪,曾有多次抄录与背诵。”

魏时卿:“既如此,便请小姐将这两篇默写出来吧。”

说罢,叶俏便开始在一旁研磨。

易承欢一改此前的跳脱之姿,顿时沉静下来。她提笔在微黄的宣纸上缓缓书写,笔腕间柔和又不失力劲,黑墨透纸,游走流畅。

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双目深邃,气质沉静,仿佛整个人遁入墨海字林,有着超过她年龄的安稳与沉着。魏时卿想,这大概就是从小生活在诗礼之家所豢养出来的诗书气吧,而在这份安静的诗书气背后,魏时卿感受到一股天生的冷淡与疏离,这与易承欢成日所表现出来的欢愉大方截然不同。

与诗礼相关,易承欢便抛去皮肉,携着三魂六魄奔赴本真的灵魂归处。

书毕,叶俏将字稿呈上魏时卿的案前。魏时卿阅罢称赞道:“小姐写得一手好字,内容也未有错漏。”

易承欢听完夸赞,内心生了几分得意之情。

然而未曾想,魏时卿将字稿合了起来,然后问到易承欢:“小姐可知,何为礼?”

易承欢答道:“礼为天道之始,人伦之前,冠夫为人必有所指,全尽一个礼字。”

魏时卿:“小姐所言不错,在我看来古人制礼是为约束人伦,规整法道。因此,这礼便不能只存留于书简之中,尘封于笔墨之间。撰写于文,诵于口,则必然要施于行。”

易承欢眉头微蹙,回答:“刚才答先生所问,我所用冠夫,既是为避开女子。我深知先生此言是为告诫我施行于礼,然我认为这古来礼法中对女子的约束有众多的不合理之处,我亦知我多处行径皆有不合礼法之处,然而我更觉若是以礼法压抑女子天性便是不合理,如此还不如放任自流顺其自然。”

魏时卿被易承欢一通快语镇住,片刻后继续说道:“古人说克己复礼,便是要使人规避天性中的恶,留存善,复能使得人伦有序,世道规整。若是按照小姐所说,必得按照人的本性行事,未有规范,那如何避免作奸犯科有违人伦的事情发生?”

易承欢愠怒:“先生这是话有两处不对,一是混淆问题的本质,我所不满的乃是这礼法中对女子不公正的约束,而并非否定从古至今所有礼制。二是我对先生所说人伦秩序存疑,何为人伦,又是谁制定的人伦,若这人伦本身是否就存在着对女子不合理的压制与管束呢?”

魏时卿略有愣神,惊讶于眼前这未到及笄之年岁的小女孩竟然会有如此超越常人的认识和论调,他本无意与其展开关于女则女训的讨论,然而看起来阑珊却是对这约束女子的法则有着太过深厚的怨言。思索片刻后,他问道:“既然你如此不满这礼法规约,就请详细说来我听。”

易承欢回答:“若要细说,就从眼前的讲起吧。为何男子可以去私塾读书,女子便只能被困于家中的教习堂。男子可以流连于酒肆阁楼被赞誉为潇洒风流,女子私见外男便会被人评价私德不佳…”

易承欢说的越发生气。

魏时卿又继续问道:“既如此,你认为这礼法应当如何改变呢?”

易承欢回答:“礼法自然是不可废,但男女应得同等对待。”

魏时卿皱了皱眉,然后说道:“男女有别,是亘古不变的共识。两者要遵循的规则与风俗也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统,若是要抹平这差别,应该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此时,叶俏送来两杯点好的茶汤和两碟百合玉露团,放在两人的桌前,然后说道:“小姐和先生也论了半天了,喝杯茶,吃些点心,休息一下吧。”

两人倒也停了下来,饮了茶。

易承欢拿起一个玉露团,如有所思的咬了一口,又如同恍然大悟的看向魏时卿说道:“先生既为读书人,又做过教书育人的事情,便应当明白,企化民智是重要之务。在我看来,若是能集文人之力指眀这礼法中时弊,不能不算得上是一件益事。”

魏时卿回答:“胸怀天下,心忧社稷与民生自然是文人天责,可若是要与这传统纲纪法度抗衡,绝非易事。况且小姐所想所述的,乃是超乎常人理解的观念。恕我愚陋保守,不敢保证此乃适合推行甚而生出颠覆之力的新礼法。”

易承欢沉默,放下手中的玉露团,然后起身向魏时卿作了一个揖,然后说道:“既然我以银钱买不了先生的私德,先生也不认同我的观念。俗话道不同不相与,既如此这道也论不下去了。今日我也有些疲乏,向先生请辞。”

说罢,易承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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