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涌已动

花灯之夜，除了易承欢和赵谦明，还有一人也是彻夜未归家，这人便是吴玉颜。且说吴玉颜和李继之间相会越来越频繁，花灯之夜良辰美景，两人自然是不可错过。于是李继邀了吴玉颜在临安城中最高的楼阁中赏灯景，谁知酒过几巡之后失了分寸，两人便一同宿在了楼中。第二日醒来时，吴玉颜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可见李继满口保证自己定会快快定下两人的亲事时，却又不免觉得此事歪打正着承了自己心，便也无话可说了。不过，彻夜不归终究是不体面的事情，吴玉颜回到易府时便小心翼翼以免被人发现，却没想到刚进厢房便看见坐在门口的母亲。

姑太太焦急的说到：“你到哪里去了？一夜不归，成何体统啊。”

吴玉颜故作镇静的回答道：“昨日和好友去看花灯，兴致所至忘了时间，便留宿在了一处酒楼中。”

姑太太：“你这好友是何人，怎么从未听你说过，你这些时日常常出去，也是去见这人？”

吴玉颜：“是，她叫芸娘，是赵谦明赵公子的妾室，如今虽然还没有名分，不过她很快就要生下赵公子的孩子了，到时候一切便就名正言顺了。”

姑太太心中大惊，问到：“赵公子，不是和承欢订婚了吗，怎么冒出个小妾，还有孩子？”

吴玉颜说到：“大家府邸中，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姑太太还是难以致信，问到：“可是就你妹妹那个脾气，能容得了人？”

吴玉颜回答：“事已至此，能不能容也由不得她。”

说完吴玉颜便回房去休息，姑太太一个人在门口自言自语评说此事，突然意识到这芸娘既然是即将要生育的人，必然是身子笨重不便出门，怎么的也去凑这花灯节的热闹，且不说街上人潮汹涌稍不注意就被人冲撞，又如何能因为逛的太晚而留宿酒楼呢。想到这里姑太太越发觉得吴玉颜有事情瞒着自己，心中不免隐隐担忧。可是自从选秀失败吴玉颜决定留在临安城之后，行事便都有了自己的主张，就连姑太太也没有办法左右她。于是，在后面吴玉颜独自出门之时，姑太太便在暗中跟踪吴玉颜，发现她果然暗中去了赵府见芸娘，于是便稍微放下些心来。

这吴玉颜和姑太太都去了赵府，而今日的易府中却来了赵家的人，是赵琦前来找易若海议事。且说，自从杨鹤被贬之后赵琦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而此次弹劾杨鹤写诗嘲讽官家的事件里，却仍旧有不少人站出来为杨鹤辩护，这让赵琦觉得杨鹤党羽仍然在朝根深蒂固，便有意打压和清除了这些人，培养一批自己的亲信，如此便想起自己和赵诲排布易若海这步棋如今该是要派上用场了，如今也是新一年的秋试将近，官家已经找了易若海商讨过考题之事，赵琦便前来探一探易若海的口风。谁知易若海却对于秋试之事守口如瓶，赵琦见状便开门见山的说到自己想要想要通过秋试培养自己的亲信的意图，又以朝中局势晓之以理，以易承欢和赵谦明的亲事动之以情，希望易若海能够入了赵琦一派同他一起在朝中大展宏图，日后也一定会有更加宏伟的前途。然而赵琦始终是低估了易若海身上的文人风骨，易若海宁折不屈言辞回绝了赵琦的要求，这让赵琦大为光火，两人不欢而散。

易承欢听闻赵琦前来与父亲议事，便亲自送了茶水和茶点去书房，却未想正碰见赵琦不悦的拂袖而去之景，心中大为疑惑，便询问父亲：“父亲，赵伯伯为何如此生气？”

易若海此时也分外不悦，不过在易承欢面前却掩饰了下来，回答：“无事，不过是朝中之事不太顺心罢了。”

易若海想起方才赵琦用易承欢和赵谦明的亲事来劝说自己归入他的麾下，心中便知赵琦对于两人的亲事其实是另有所图的，若真的是这样那今日自己之困岂非就是明日易承欢之困，想到这里他不免萌生了断了这门亲事的念头，于是询问易承欢：“欢儿，若是我为你重新定一门亲事怎样？”

易承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发文吓到，忙询问：“为何？父亲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易若海继续说道：“我只是提议，你不必慌张，近日来我听到外面有些关于赵公子的流言，说是他未娶便先纳妾，原因是这小妾已经怀有身孕，且不论这事情真假如何，我是怕你被卷入这流言受到伤害，更何况如若此事为真，你又如何面对呢？”

易承欢顿了顿，冷静的说到：“此事是真的。”

随后，易承欢便将芸娘之事一一告知了易若海，包括自己亲自送了芸娘入赵府，百般纠结之后自己仍然原谅了赵谦明等等事情。

这次轮到易若海震惊，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说到：“这，怎么会生出如此的事端，你为何不告诉父亲，你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易承欢说到：“此事已经过去了，父亲也不必忧虑。”

易若海摇摇头说到：“如此大事，怎么可能这样轻易便饶过他，为今是时候重新为你寻一门亲事了。”

易承欢见状便跪下，说到：“父亲，我不愿，我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完美无缺从未有过坎坷和挫折的，况且此事也不全然是明哥哥本意为之，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易若海心痛不已，说到：“虽说娶妻娶妾并非什么稀罕之事，可是我只想我的女儿能够得一个一生只钟爱她一人的丈夫，如今他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叫我怎么相信他还会持久真心待你。”

易承欢说到：“我信，我信他，我信我自己没有看错人。”

易若海有些着急，说到：“我知你生性固执，遇事总爱钻牛角尖，心性又深，认定的事情不肯轻易罢休，可是此事关乎你日后长久的幸福，必须要慎重为之。”

易承欢执拗的说到：“父亲，我也曾犹疑过是否应该放弃，可是我发现此时放弃我是痛苦胜过轻松，我认为人生在世无人能够笃定长久的幸福，我只求一时的快意，至于日后之事日后再说，若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之地，我说过，弃之而去也不是不可。”

易若海知道易承欢认定的事情，自己再怎么劝诫也是没有用得，便皱紧了眉头，说到：“真到了那时候，你弃的了吗？罢了，我是劝不动你，只是如若日后再遇到难事，万不可自己一个人撑着，记住了吗？”

易承欢点点头，回答：“记住了。”

且说这姑太太得知吴玉颜相交之人是赵府中的妾室，也并非是什么出格之事，便放心下来，况且如今吴玉颜不再让自己插手她的婚事，平日里便十分得闲，便又常常去找了这城中的媒人婆子们赌钱吃酒。这日，有婆子说了个新的玩法，众人都趋之若鹜，姑太太少不得也参与其中，然而却没想到竟然将手中的银钱输了精光。姑太太不服便想要翻盘，于是向同行的人签下借条继续玩，谁料想这借条是越欠越多，姑太太却并未赢得一分半子。直到最后，姑太太欠下了一大笔银钱，看着手中的大把欠条姑太太十分绝望，旁边的媒人婆子们都出言戏弄她，让她第二日一定要筹好银钱前来还债，否则就让她拿自己的女儿抵债，只要她让自己的女子按照媒人的要求去给人相看，看一次就减一分的银钱，如此相加直到银钱还完才罢。在众人的嬉闹中，姑太太显得越发窘迫，这在这时候一个官家妈妈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说到姑太太欠的钱都由她清还，说罢就拿出一大袋银钱出来。等打发了媒人婆子之后，姑太太对此人千恩万谢，此人却说她家主人邀姑太太一见，姑太太便随着她去到一处茶室。

到了茶室中，姑太太之间一个身着华服的夫人坐在榻上娴静的喝茶，她细细看去认出了这人便是赵夫人，便上前去行礼，说到：“请赵夫人的安，今日多谢赵夫人解围。”

赵夫人心中诧异，问到：“你竟然认得我？”

姑太太继续说道：“之前夫人来易府提亲之时，我有幸在一旁见过夫人一面，哦，对，我是承欢的姑姑，说起来咱们之间也算是姻亲了。”

赵夫人笑笑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了，你可否愿与我赵家结为真正的姻亲呢？”

姑太太一头雾水，发问：“真正的姻亲，夫人是什么意思？”

赵夫人示意，一旁的管家妈妈便拿出婚书递给姑太太，姑太太翻开一看，这婚书上写的竟然是赵谦明和吴玉颜的名字，可婚书上却也说明了，吴玉颜进门不过只是侧室之位。姑太太虽然觉得赵家算是自己攀不上的高门，不过为一个侧室终究是委屈，于是便露出为难之色说到：“夫人是想让我的玉儿做赵公子的侧室？我们家虽然比不上易府家世，可是我也从未想过让玉儿为人侧室。”

赵夫人不紧不慢的说到：“先别急着拒绝，我听说你家老爷在南方任职多年却难得升迁，若是拥有了赵府亲家的身份，这未来仕途怕是要好走许多，况且我家老爷向来是重视贤才的，只要玉儿能够博得我家老爷喜欢，让她父亲升个一官半职不过小事一桩。”

原本姑太太送吴玉颜来临安城选秀就是想要改变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形象提升自己在府中地位，如今这早已幻灭的希望又卷土重来，姑太太自然心动。

赵夫人又继续说道：“如若你不想再回南方，我赵府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等玉儿入门后你能得到一笔不菲聘礼，这些不过皮毛而已。”

说着赵夫人便把姑太太欠下的借条烧掉，姑太太被赵夫人说动，便收下了婚书硬撑下了这桩婚事，赵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姑太太却十分忐忑不知道怎么告诉吴玉颜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