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祭给海神女的新郎

“对，我要离开。”薛琉璃淡定答道。

“…去哪？”红衣公子继续问。

“祭奠。”

“祭奠？

祭奠…何人？”

“祭奠的不是人。”

“哦？那是什么？”

“是我曾经的门派，也是我最初的门派。”

嗯……红霄记得，这位苍澜后辈曾与他说过，她最初入的那门派，覆灭了。

“就要到那日子了？”

“是的。”薛琉璃点点头，此刻脸上倒看不出来多悲伤，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将一切伤痛都忘记了。

“就是次月。”她道。

多年前的次月的某一日，她的门派，就是在那一天，没了的。

“琉璃姑娘，每年的次月那时都去么？”

“不。”女子摇摇头，“只有特殊的一年，才去。”

当初她最初门派的掌门留下遗言让她每隔那么多年回去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至今日，她也没能参透。

是她太过愚钝了吗？所以才参不透吗？

“原来如此……

既是这样，那去多久？”

“不好说，不清楚。”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当不会太久。”薛琉璃又补充了一句。

这般说来就是时间不定么…

“前辈是担心我一去不回吗？”

“不，这我并不担心。”

“次月月末。次月月末前，我应当能回来。”

留下了这番话的女子就这样离去了。

暂时和红霄分开了。

某人虽然心里生出些微微的寂寞之感，却也并没当成一回事。

直到五日过去了。

十日过去了。

到次月了。

又十日、十日、十日过去了。

……

到了那个时候了。

薛琉璃却依然没有回到她与红霄约定好再见的地方。

……她不会真的一走了之了吧？

莫非琉璃姑娘她——

还是说，这个他挺看好的后辈，遇上了什么麻烦？

薛琉璃的话，能耐是有的。

但在这苍澜界远算不上顶尖。

离顶尖还差得远呢。

所以她该不会真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

不若他去看看？

或许一路也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也说不一定……

……

而在离薛琉璃与红霄约定之处很远的地方，深山老林里。

数日前，睡了一个多月的薛琉璃睁开了眼。

“糟了。”

她一醒来就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本来是经过这里发现一汪清泉，舀一捧清甜的泉水饮用的。

结果没想到这泉水邪门得很，竟然比她尝过的最醉人的酒还要令人醉。

连她这种修为的人都没抵得住，竟生生睡了一个月！

……虽已迟了，但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她本已走了，想了想又回来封了这泉，然后才又去往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

又过数日，经一海边小渔村时，她停了下来。

记得这个村子，她当年还是弟子的时候被门派派下山来，那时，曾对这村子里的村民出手相助过。

真是怀念啊……

不晓得这渔村今日和当年相比有多少变——

“嗯？”

那里是？

他们，那些村民，他们在做什么？

薛琉璃看到有几个村民正在海边，对着大海在跪拜。

他们口中还在不停地念着什么。

脸上有恐惧的神色。

……他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渔村村民朝着大海虔诚地拜着。

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薛琉璃刚准备靠近他们，就见忽然一个大浪打来，就要打到那几个村民，

她赶紧在远处就飞出轻纱，把那几人一把从海边拖拽回来些。

躲开了那道浪。

那几个村民是又惊又后怕，四处张望。

轻纱已经收回。

这时薛琉璃才缓缓上前。

渔村村民忽见到这样一个女子。

又见她手上轻纱。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是被这个“神仙”给救了。

眼前女子一袭轻衣翩翩，面戴薄纱，如皎月般叫他们不敢直视。

这、这肯定是神仙了吧！

村民数人，赶紧又跪下来，谢她的救命之恩。

“不必向我这般。”他们眼前的女子道。

薛琉璃的语气并未高高在上。

她对这几个村民说她遨游四海，途经此地，看到方才那幕，顺手施救而已。

只是她不晓得，他们刚才朝着大海跪拜，是在跪拜什么？

听她这么一问，那几个村民中有个胆子稍微大些的才结结巴巴地回了她。

原来他们几个方才朝着大海跪拜是在拜“海神女”。

“海神女？”

“那是、那是，护佑咱们村子的神。”

神？

薛琉璃微微蹙了一下眉。

这世界，还有神的存在？

早就没有了。

早在上古时代结束之后，就没有神了。

只剩下不断探求永生之道却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永生的修真者。

所以这个村民口中的“海神女”有可能是借着“神”之名的什么邪修吗？

嗯…有这个可能。

那个胆子大点的村民又继续回答薛琉璃的问话。

他说海神女是从多年前就保佑他们村子的一位住在这片海里的神明。

没有人见过海神女的模样，只知道那是一位极美丽，又极其神通广大的神灵。

海神女保佑着这个渔村。

保佑渔民们能避开海上的风浪，保佑他们能丰收而归……

“听起来，这不是件好事？那你们愁什么？”薛琉璃问他们。

听她这么一问，几个村民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护佑咱们是件好事……可那海神女大人，她、她要供奉。”

“什么供奉？”

“人…人命。”

那男子颤颤巍巍地告诉薛琉璃。

他说，他们这个小渔村，某一年忽然出现了那位海神女，海神女说要庇佑他们，同时也命令他们必须每年献上供奉。

那供奉就是一位年轻的新郎。

每年海神女都需要一位年轻的男子与她成婚。

而那被成婚的新郎，就会没入大海之中，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起初，渔村村民们不知道这些“新郎”们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直到有一年，他们看到了漂回到岸边的残缺的尸体……

他们恐惧。

他们内心也抗拒。

但是他们没办法对付得了那位海神女大人。

迄今为止，这个海边渔村已经有许多年轻男子消失在大海中，成为海神女的“夫君”，再也回不来了。

……

“那被选中的新郎，可有想过逃走？”薛琉璃问。

“想过、想过的……

咱们村子里大家伙，也都不想再有年轻小伙子去死了。

但……”

那人道，曾也有被选中的人想要趁夜偷偷逃走。

但第二天，村民们却在海边的洞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状极其恐怖。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逃了。

然后到了今年。

又快要到给海神女挑选夫君的日子了。

可是，今年这村子里竟已没有一个适龄男子了。

本来是有的。

可有一个前不久病死了。

有一个整日担忧，前些日子郁郁而终，也可以说是活活被吓死的。

还有一个出海遇难而死。

……

剩下来的几个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没活到今天。

所以今年，实在是没有能供给海神女的新郎了。

村民们很害怕。

很害怕因为奉不上精壮男子而受到海神女的惩罚。

于是才有了薛琉璃看到的先前海边的那一幕：

他们试图向海神女跪叩来取得她的原谅。

让她不要怪罪他们。

他们先前还倾倒了一些祭品入海。

不知道海神女能不能在今年放过他们，不要降罪。

…听他们这样说，薛琉璃觉得这更像是邪修了。

不过居住在海里的修士？

修士们一般都居于山上，灵气浓郁的山上，而这片大海……薛琉璃没有感觉到这附近灵气浓郁。

她面前的这些男子，没有年纪轻的。

他们都是年轻时没被选中成为海神女夫君，幸运地躲过死劫的。

“对了，这村中，可有一位名为‘沧月’的姑n——婆婆？”

“您认识沧月婆婆？！

不过，她，她老人家已经……

故去了。”

“是么……”

村民们眼前神仙般的女子轻叹了口气。

沧海桑田，时光流转……

随后她正了正神色。

若是现在掌门还在，掌门也一定会让她再次出手相助的吧。

想当年……

……

这次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海神女”，究竟是什么。

“你方才说，那个想要逃跑的人，被发现死在了一个洞窟里？”

“是，是的，就在那儿——”

村民指给薛琉璃看。

“他，就是在前一天，死在那里的……”

说着这话的村民脸色变得煞白，似乎又回想起了那个死者凄惨的死状。

“好了。我晓得了。”薛琉璃又看了这几个村民一眼，“你们先各自回家吧，我会去那洞窟探探究竟的。”

“仙女娘娘，您千万要小心，那位海神女大人她是十分厉害的……”

“嗯。我晓得了。”

让她去小心探探，先看看能不能查获什么线索。

要是她能够扮今年的祭品去——

唔。

可惜她不是男子。

那位“海神女”看起来对女人没有兴趣。

薛琉璃握住剑，向之前村民所指的洞窟那边去了。

她不晓得，其实现在的海神女，根本就不是女子了……

……

那洞窟从外头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

薛琉璃缓缓进入。

而就在她进入洞窟约半时辰后。

这个小小的渔村里。

又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

一个红衣青年。

“此处，有股古怪的气息。”

不是怪异的气息——红霄他是感受不到怪异的，不然也用不着雇薛琉璃了。

不过眼下还是寻琉璃姑娘更要紧。

方要离开，红衣青年却发现了——

“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