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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空无一人的小巷内,一道白影飞快掠过,眨眼间,攀上了一棵树,翻进了近旁的一户人家。

此刻,这户人家的前庭中,有一慈眉善目且体态丰腴的妇人,正搭着竹竿,晾晒衣服。

她听见动静,瞥了一眼来者,淡定问道:“落栗,如何了?”

蒙面仙子,也就是乔落栗,取下面纱后,露出一张清丽的脸,乍一看,并不惊艳,但只要表情一动,犹如婉风流转,灵动生趣。

她勾着手指,松开了领口的细绳,解下长长的披风,随手搭在了竹竿上,随后双手叉腰,将一副姣好的修长身形暴露无遗。

“现场并无更多可疑线索。”乔落栗一开口,与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一样,声音偏低,语气随便,“此案急不得,还是要等官府把失踪之人找到,我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咯……”

妇人叫娄暖春,她晒完衣服,抱着木桶问道:“你可有想过,赖大人为何会找上你?”

“虽说京城有文武百官,但顺天府里也不是都处理鸡毛蒜皮的杂事,时常有人犯事,也时常会牵扯到命案,不过,大部分犯事之人,碰上官府,禁不住内心的恐怖,很快便招认,所以像这回的悬案,府尹大人会找到我,也无可厚非。”

乔落栗以蒙面仙子之名,享誉京城之后,同样极少碰到真正的悬案。但这并不是交口称赞的好事,毕竟,悬案少了,因纠葛出的命案依旧不少。

这天下事,无非民生百态。此类的纠葛,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可府尹怎么也是官,官放下身段,找民寻求帮助,是要遭世人笑话的。”

“兴许,还有别的原由?”

“官场之事,你不懂。我倒是有听说,这位赖府尹,虽说为人谦和,但私下,也会巴结上面的人。”

“赖大人之上,莫不是三省六部那些人?”

“别的我不知,只晓得赖大人与刑部尚书有来往,兴许,他是想赶在刑部尚书大婚之前,将此案了结了,也好邀功。”

乔落栗直摇头:“想不到人高马大的府尹,也会为官场所累。”

“这世间的人情世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娄暖春把白色披风放进木桶,一边说,“这么看来,尚书大人的婚期怕是要定了,落栗,当初大选,你的画像不也递交过?”

乔落栗跟着娄暖春,在她洗披风之际,倒上了两瓢水:“我那嫌贫爱富的舅父舅母,怎可放弃这次机会。不过,我也无非担心,没人会选一个疯癫女子做妻,更何况,那可是堂堂尚书大人。”

娄暖春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你呀,为了不嫁人,装疯卖傻那么多年,也不嫌累。”

乔落栗嘿嘿一笑:“只要不嫁人,不能如舅父舅母所愿,就不累。”

然而,两人话音一落,一串悦耳的童声由远及近,响了起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娘,阿姐……”

叫嚷着的是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乃娄暖春之女吴梅青,扎着两个麻花辫,俏皮可爱,只是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你阿姐还在,不要大呼小叫。”娄暖春呵斥道。

“阿姐,我不是有意的……”吴梅青哭丧着脸,“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太吓人了。”

乔落栗低下身,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打听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吴梅青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他们说,看见刑部尚书带着一群人,去你家提亲去了。阿姐,你可是闲情簿上出了名的疯子,这尚书大人怕不是走错地了?”

京城民间有两本盛传的簿子,每月由闲散文人撰写,一本是记载八卦的闲情簿,一本是记载名人的周郎簿。

世人鲜有人知,乔落栗以疯婆子,和神秘的蒙面仙子两重身份,时常登上这两本簿子。

乔落栗的真实身份,乃是著名盐商吕元忠待字闺中的侄女。

吕元忠爱攀高结贵,总想以乔落栗的婚事来走捷径,可偏偏乔落栗早早看穿他的目的,不想让他轻易得逞,便成了一个疯子。乔落栗与吕元忠曾因一起婚事,在京城中心区上演过追逐大战,由此在闲情簿上留了名。

当然乔落栗其实不疯不傻,还特别聪明,明察秋毫和洞若观火都不在话下,过去几年间,帮京城各界人士,破解过无数难题,也正是如此,才会以蒙面仙子之名,时常出现在周郎簿上。

这些年来,乔落栗从半疯癫半仙子的两重身份中得了趣,还没打算从中脱身,结果出了这么个变故。

乔落栗翻了一道墙,直接翻进了她在吕家所住的偏院——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屋,外加一个小庭院,院中长了些许杂草,零星开出了黄色的小野花,看起来冷冷清清,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耳畔听不见人声,乔落栗心想,估计人全部聚集在大堂,她急步去推开门,从屋里翻出一件怪异的衣衫,随便披上身,同时,取下发簪,胡乱抓了两下头发,随后对着杯中放凉的茶水看了看,感觉有了丝疯癫模样,她便往出了偏院,往大堂走去。

照吕元忠以往的作风,他是不会想让乔落栗出现在提亲之人面前,毕竟他心中也清楚,一个疯婆子,要想嫁出去,可不容易。

果不其然,乔落栗在半路,就被家丁拦了下来。

乔落栗低下头,长发遮住脸的瞬间,她的眼神顿时从清亮变得疯癫,眼角甚至出了红色血丝——这就是她平日里装疯卖傻时的模样。

套好了疯子的伪装,乔落栗抬起头,‘嘻嘻’笑了两声,紧接着就地一滚,从两个家丁中央滚了过去,回头做了一个鬼脸,故意挑衅道:“笨蛋,来抓我呀。”

乔落栗撒丫子往前跑,吕家那为数不多的家丁全围了过来,乔落栗也不怕,只要一被碰到,她就倒地躲开。

这是乔落栗常使的伎俩,她清楚,吕家的家丁碍于男女有别,以及她好歹也是吕元忠的侄女,不敢下手太狠,她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得逞。

可这次,或许是吕元忠吩咐过,家丁没了顾忌,乔落栗没跑多远,双手双脚就被四个家丁分别扣住了。

乔落栗挣脱不开,只得张嘴大喊:“救命呀,要死啦。”

凄惨的叫喊似乎穿破天际,传到吕家大堂,不成问题。

乔落栗一声过后,又要再喊,嘴巴却被家丁捂住,一人道:“乔小姐,您可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老爷不让您见客,您还是回去吧。”

那可不行,今天这刑部尚书大人,她非得见一见。

另一家丁道:“疯子哪里听得懂你说的话,我们合力将她拖走。”

乔落栗疯子的身份世人皆知,吕元忠找媒婆为乔落栗说过无数亲,少数不信邪,上门提亲的几个公子哥,无一不被乔落栗撒泼打诨的样子吓跑,乃至她至今未嫁出去。

刑部尚书大人身份不一般,上月征婚时,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多少正经人家的女子呈上画像,等着被挑选,他偏偏选中了自己。

乔落栗可不相信,尚书大人只看相貌,不了解身世,况且,她相貌也并非上等之姿。而这位尚书大人明知她是疯子,还要迎娶,怕是有其他目的。

几个家丁压着乔落栗四肢,乔落栗动弹不得,嘴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她眼珠子一转,下一刻,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捂住她嘴的家丁吓了一跳,手慌忙拿开。

乔落栗趁此机会,头一偏,对准另外一个家丁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啊……”那家丁吃痛,一下放开了手。

乔落栗开始不停地挣扎,企图挣脱手脚的控制,同时嘴上还不闲着,高声叫道:“杀人啦,救命啊。”

可惜一人难敌四人,不一会儿,乔落栗又被死死控制住了,但这回她没再反抗,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大堂方向走来一行人,其中一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尤其惹人注目。

那人身着青色长袍,身形颀长,腰间束了祥云的腰带,右侧挂了一个玉佩,走路时,负手在后,威严可畏,气势逼人。待其走近,只见一张古雕刻画的脸,剑眉星目,且眼底沉着淡定,像是有一团抹不开的黑,轻易便将人吸入其中。

无需多想,便知此人就是刑部尚书上官檀了。

乔落栗没见过上官檀,倒是听过无数关于他的传说。

上官檀出生武将之家,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十五岁便成为最年轻的将军,武力值极高,曾立无数过汗马功劳。可惜在二十五岁上阵杀敌时,废了右手,花重金寻医后,仍旧不能提重物,于是他从将军之位退下,随后在当今皇太后的举荐之下,成为了刑部尚书。

要说弃武从文,如同半路出家,但上官檀经住了大理寺和都察院主事的弹劾,很快适应了尚书之位。

当然,民间向来不敢过多谈论政治,关于上官檀,流传最多的还是他的私房话。上官檀身躯凛凛,而立之年,相貌堂堂,风采依旧,京城中不少名门望族想要攀附这门亲事,偏偏上官檀独善其身,不为所动。

可这上官檀并非自命清高,或是洁身自好,在他还不到弱冠时,曾经醉心风月,只是后来突然转了性,才变成如今这般。

“放开她。”上官檀的嗓音略微低沉,隐隐中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倒是比起常人,声音显得极有特色,让人能一下记住。

他走到乔落栗跟前,面无表情,有一种凛然的气势。

家丁们对视一眼,依言放开了乔落栗。

“你便是乔姑娘吧?”上官檀微微低着头,有意放低了声线,柔声说道。

傍晚时分,天色绚丽多彩。

乔落栗从上官檀的瞳孔中,依稀看见了自己邋遢不堪的模样。头发蓬乱,沾了几根野草,花里胡哨的衣衫上,到处是泥巴,她还没穿鞋子,赤着一双脚,像是街上乞丐,让人不堪入目。

这样的乔落栗,是如何能入上官檀的法眼,要提这门亲事?

不管原因如何,乔落栗都不会让其如愿。

乔落栗眨了眨眼睛,顺势往前一扑,挂在了上官檀的胳膊上,指着家丁开始告状:“大兄弟,救……救命呀,他们要杀我……我好怕。”

一边说着,乔落栗憋足力气,把头往上官檀胸口靠。

上官檀被乔落栗的力道抵得倒退一步,他没有推开乔落栗,侧头问道:“吕元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元忠擦了一把冷汗,也不敢欺上瞒下,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这侄女,如大人所见,有些异于常人,不过大人放心,她只是偶尔这样。”

说着,吕元忠冲旁边的夫人曾淑婉使了个眼色,曾淑婉连忙叫上侍女,要将乔落栗带走。

乔落栗哪里肯走,一被曾淑婉碰到,就开始哇哇大叫:“你们是坏人,不要抓我走,放开我。”

说话时,她半仰起头,对着上官檀,喷了他一脸口水。

庭院里乱成一团,可即便是这样,上官檀仍旧稳如泰山,无动于衷。

倒是旁边的吕家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去扯乔落栗,可刚把人拖开,乔落栗就又倒在地上,撒泼打滚。

上官檀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扭头说道:“吕元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位乔姑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吕元忠嫌弃地瞄了一眼乔落栗,他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为难极了。

“我已见到人,你无需再隐瞒。”上官檀似乎看出他所想,漫不经心补充道。

吕元忠这才说到:“落栗十二岁那年,家中出现变故,我妹妹,也就是落栗的娘亲,从徐州上京,将她送至我家中,那时,落栗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只是我妹妹原本说是暂住些时日,可在回去途中,意外身亡,得知消息后,落栗就变得沉默寡言,脑子也不太正常了……上官大人,不瞒您说,当初为了治落栗这疯病,我请了大夫,找了道士,各种法子都试过了,没用。若是上官大人介意,大可退婚,也免了大家看笑话。”

吕元忠最后这句说得违心,只要乔落栗攀上刑部尚书这棵高枝,他就能从中得益,他一点不担心别人怎么想。

上官檀却道:“我既上门提了亲,就绝不反悔。”

已经滚进草堆里的乔落栗,清清楚楚听见了这一句。上官檀铁了心要迎娶她,那她只能跑了。

乔落栗猛地仰起头,对着夕阳那头,神神叨叨说着:“不行,我的鸟飞了,我要去找我的鸟……”

她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飞快站起来,伸长手臂,向张开翅膀的鸟儿一样,迎着风往外跑。

吕元忠生怕在这紧要关头,乔落栗又整出幺蛾子,对下人道:“去把人看住了,别惹出事来。”

家丁和侍女立刻往乔落栗方向,追了上去。

上官檀在混乱中,镇定说道:“婚期定在下月中旬,我会准时前来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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