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秦玉和商石一起从日料店走出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变了。
饱餐一顿的商石收敛了餐厅里餍足的表情，眼睛稍稍眯起，恢复了平常但是也得模样。但若是细细地看，不难发现他更加放松的姿态，黑而有神的眼珠扫过周边其他店铺，唇角不是抿起，而是细微弯了弯。
贺秦玉想得太入神，看向商石的视线没有遮挡，直到那双眼睛与自己对视，对方一扬眉梢，问：“什么事？”
他的好心情还在继续。
贺秦玉摇头，“你很喜欢日料？”
“喜欢。”商石直白地承认，似回想起刚才的口感，他轻轻笑了声，“很好吃。”
贺秦玉吃不来那些生食，晚餐到最后他都是吃自己加的熟食度过。因而听了商石这句话，只当是他人独特的口味，未做他想。
“我们回学校吗？”贺秦玉问。
临近十一假期，下午学校提早放了假。正因此贺秦玉才会出校来买辅导书，否则一来一回，贺秦玉赶不上晚上给商石的辅导。
贺秦玉忽然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商石为什么会正好出现在小巷。如果没有商石，贺秦玉想自己顶多能录音并事后报警，绝没有现在来的轻松。
“不回，有事。”商石把自己手机交给贺秦玉，“去蒋雅雅家。”
贺秦玉一愣，“现在？”
“嗯。”
贺秦玉是去过蒋雅雅家的，很快输入了住址。
蒋雅雅家和贺秦玉家差不多，都住在郊区外边，打车过去也得一个小时。
商石说：“发帖人那我这了解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去看蒋雅雅家里的态度。”
许是饭后的好心情还在，商石在车上主动为贺秦玉讲解起来。
聊到蒋雅雅，贺秦玉的情绪不由低落了点。听商石这么说，他心里颇觉不乐观。
蒋雅雅家重男轻女，这是贺秦玉和商石说过的。
更让贺秦玉不想去想的，是蒋雅雅父母对女儿的死没什么反应。
他问过和蒋雅雅同一高中的同学，听说蒋雅雅父母周一当天是打算在学校门口闹事来换赔偿金的，他们进去时，蒋雅雅母亲衣服背面还贴了红字写的声讨书。
可等到校内出来，蒋雅雅父母一声不吭地回去了，那份声讨书也不见了。
“相信我，我见过的人可比你多多了。”商石这么说。
贺秦玉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老式居民楼林立的街道，狭窄的过道缝隙堆满了家具垃圾，倾倒的垃圾桶散发一阵阵垃圾特有的腐败臭味。几只野猫从过道蹿过，垃圾桶飞起一片苍蝇嗡嗡声，数不清的黑色小点旋转着飞起。
贺秦玉第一反应是商石会否不适应，却见后者司空见惯了般，无视那群嗡嗡飞舞的蝇群，对自己一抬下巴，示意自己带路。
蒋雅雅家在居民楼三楼，楼底生锈的铁门仅仅起了装饰与碍事的作用，当贺秦玉把门往外拉的时候，门与门栏链接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
三楼门铃的防护膜早就脱落了，猫眼糊着厚厚的不知是灰还是油的恶心物质。贺秦玉忽略了门铃，直接敲了门。
“谁啊？”片刻后，门内传出男孩年幼的童声。
贺秦玉说：“我是蒋雅雅同学，贺秦玉。”
门内静了一静，正当贺秦玉以为他们没听清时，大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一名皮肤暗黄的短卷发女人。
“丁阿姨。”贺秦玉叫道。
丁幻的双眼泛着浅红，在她那暗黄的皮肤上反而看不清了。她咳了一下，才哑声说道：“贺秦玉呀，另一位是？”
贺秦玉拿着之前车上商石教导他的话说：“我的朋友，听说蒋雅雅同学……顺路过来看一下。”
商石朝丁幻一颔首，却没有吭声。
丁幻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被她半眯的不精神眼睛混了过去。
她沙哑着说：“雅雅这孩子就是太脆弱，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嗨……你们来看她有心了。那孩子，一只猫而已，别人说就说呀。”
丁幻语气里似有对蒋雅雅的惋惜，可从她的语句来看，怎么都像在谴责蒋雅雅脆弱的心理。
贺秦玉垂下眼，避免自己眼里的不满被丁幻看见。
商石忽然说：“蒋雅雅没有虐猫，那是别人造谣的。”
丁幻微微挑眉，慢了半拍才说：“哦，哦……所以？”
“你的女儿被人造谣、被逼到去死，作为母亲，你是这个态度？”
商石的声音不冷不热，他好像只在单纯地提问，听者却似被戳了痛脚。
丁幻的脸色几度变幻，不知面对眼前这区区一位少年，自己年长的经验怎么就不够用了。她咳了咳，低声说：“网络上那些事，我一个四十多的妇女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识字……雅雅她性格孤僻，有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外面，可能真的有……吧？”
商石点了点头，说：“所以你也不清楚这件事——你清楚。”
商石话到一半忽又折了回来，让刚刚放松了点的丁幻骤然再次紧绷。被一个少年接连两次戳中痛点，丁幻怒上心头，张口想赶人。
就在这时，丁幻身后蹦出了一个半大男孩，气势汹汹地朝两人喊道：“赔钱货有虐猫有虐猫！他们都说她有！”
男孩的突然出现让丁幻收了愤怒脸色，她迅速回身，轻斥道：“你回去。”语气柔和得生怕吓到男孩似的。
“我不！”男孩瞪了他母亲一眼，双手叉腰，装小大人冲朝外边的两人说，“他们说了，那贱人在外面砸死别人的宠物猫，要赔钱！贱人没钱，她就去死了！”
闻言，贺秦玉忍不住皱了眉，看男孩的眼里不免带上了鄙夷。
这个男孩是蒋雅雅的亲弟弟。
一个同父同母、留着相同血缘的亲弟弟，把他的亲姐喊做“贱人”与“赔钱货”。
贺秦玉知道蒋雅雅家里情况不好，但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总之雅雅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丁幻面色不善，一手捂着男孩的嘴，另一手关上了门。
随机推荐： 萌宝助阵：总裁爹地投降吧 苏清月、 斗破之传奇再起、 冤种老父亲的育儿指南、 桃花源上、 魔禹圣世劫、 万古狂神、 红妆17号：天才召唤师、 万族曙光、 娇娇苏囡囡乃帝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