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夏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眼睛却蓦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
“你听了会后悔的。”
“我不会的。”杪夏轻声道。
掌心被收紧了些，女孩下意识仰起头，安静地等着。良久的死寂里，她忽然听见了他熟悉冰凉的声音：
“……我的母亲，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的语气很平静，杪夏被蒙着眼，几乎听不出他言语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是她在婚外生下的私生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生产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经常会用臆想出来的东西来残害自己，包括身边的人。”
“久而久之，她的家人也放弃了她，只留给她一栋房子后，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冷漠得好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之前看到了我手腕的那道伤疤了吧？”
他问道。
杪夏抿起唇，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才十岁，没有反抗能力。她犯病了吞下安眠药想要自杀，但是又怕路上孤单，于是又割破了我的手腕想让我陪她一起死……”
听到他用平静的语调说到这里，杪夏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襟。
宋辞行顿了顿，仍然继续，只是语气多了丝平淡的安抚：
“幸好，邻居及时报警了，她服下安眠药量不致死，我的伤口也没有割断动脉……我们才活了下来。”
“或许，她当时也是想活着的。”
他停顿了下，声线多了丝低沉：“又或许……她只是没准备好这样含恨而终。”
“但是最终，命运也没有眷顾她。”
“那一天，下暴雨的那一天，有人闯进了我的家，杀死了她……”
“她被捅了数刀，那个时候她好像才清醒了，哭喊着那个凶手放过我……怎么可能呢，他杀了人，怎么会留下活口。”
“于是，他把拿着拿把刀走到我的面前……”
“——宋辞行。”
杪夏忽然喊住了他。
轻轻握住了他捂住她眼睛的手，将掌心的温度渡给他，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然后慢慢往下拉。
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刚刚那个梦魇。
她记不清梦中的细节，但是身体本能却清晰地残留着，梦中人所经历的绝望麻木的感知。
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细微地疼痛了起来。
他不想提是正常的。
毕竟……是那样糟糕又黑暗的回忆。
宋辞行看到女孩隐隐发白的脸，和发鬓上的冷汗。他抿紧了唇，目光黯淡了下来。
“抱歉，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他坐起身，远离女孩温暖芬芳的气息。
“我先离开，你睡吧。”
他转过身，脚还没触地，就被女孩拉住了。
“你去哪儿？”
女孩嗓音又轻又软。
温暖到炙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凉的手腕，像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
宋辞行目光微凝，转头去看女孩。
“你不是怕冷吗？”
杪夏问他。
她微微叹了口气，半掀起被她体温捂热的被子，轻轻松松地就将他拉了下来。
宋辞行撞进女孩干干净净的目光。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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