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礼纸像15

戴铭语对着好感度详解翻来覆去地阅读，最后无语地关上面板，盘腿坐下来跟眼前人对峙。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捂着鼻子还在哭泣泣的信徒，抱胸板起脸：你装，你继续装，你的血量半滴没掉，倒是我的拳头还疼着。

戴铭语没想通问题出在哪里，他虽然喜欢用自己长得还行的皮囊和循循善诱的话语一步步诱使人们听从他的话，但也不至于魅力大成这样啊。

在他的视角看来，刷满了好感度的信徒男生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像是一个被抛弃在外的家宠，主人的注视都能被认定为夸奖的暗示，紧接着信徒爬过来一下子凑近。

戴铭语讨厌这种突然被拉近的距离，这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眼神躲闪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颜面：“你们的故事呢？信徒故事。”

男生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他将兜帽往后掀，用手指点在了自己的眼角，或许是烛光的原因，戴铭语觉得他的眼睛颜色和其他信徒有些差别，淡红不就是粉色吗？

那双粉色的瞳孔闪动着惊喜的光芒：“是绿颜色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好看，我想多看一会。”

一丝诧异涌上心头，戴铭语为眼前人划出的重点是“绿色”，因为是“绿色的”所以才“好看”？他不懂这人的审美，虽说他对粉色也没什么偏好，但一般而言，粉色的眼睛一定更少见。

戴铭语决定暂且称他为粉眼睛。

粉眼睛举着烛火朝后走，顺着他的步子戴铭语慢慢摸清了这个房间的大致羊毛。

房间较小，身下的泥土松软，让戴铭语得以摔下来也没有太疼，四周没有砌墙，从墙壁由内而外往外凸的形状来看，很像是一个埋在土里的半圆。

戴铭语跟随着亮光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发现那东西大半截淹没在土里，几乎看不到，戴铭语把它拔了出来，竟然是一根腐烂的树枝。

粉眼睛“咦”了一声，惊喜地说：“原来在这里啊，找了好久的画笔！”

画笔？

粉眼睛小心翼翼地向戴铭语讨要树枝，转过身朝着椭圆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圆圈、一竖、一撇一捺，往上停在竖线的一半，再一撇一捺，一个简易的火柴人出现，在圆圈上方再添一笔，戴铭语的挑染象征出现，就此完工。

趁着粉眼睛画画分心的功夫，戴铭语半抢半摸地拿过烛火，沿着墙壁打光。

这时戴铭语才看清四壁上画满了个头大小不等的火柴人，烛火的摇晃下，二十五个用黑边描过的大号小人手拉着手、手拉着脚、脚拉着脚从墙角画到头顶，整个半圆形的弧形墙壁上堆满了小人不，是信徒。

粉眼睛把代表戴铭语的小人画得有点粗糙，忍不住埋怨自己的差劲，说等拿到好东西一定会好好重画一遍的。

戴铭语不感兴趣，他皱眉在微光中重新数了一遍人头：二十五。去掉他所在内的七名玩家，还是二十五个。

少了一个人。

“所有的同胞都在这里了吗？”戴铭语试探着询问。

粉眼睛笑嘻嘻地说：“当然了，你是我们的朋友，一定要加上你的。其他人就不要带进来了好不好？他们又不是我们的朋友。”

戴铭语神情微动，心里复读了一遍：少了一个人。

是单纯不合群还是被有意排挤，这个缺少的npc无疑是线索。

但现在戴铭语不想跟他多废话了，刚好粉眼睛在土里面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一块石板。

戴铭语接过来吹去上面的碎土石屑，同一时刻，所有玩家的脑内同时响起提示音。

【系统：玩家编号1491已解锁信徒故事，故事图鉴1/3】

【信徒故事：我们生于危难，我们生于错误，家人将我们抛弃，修道院成为唯一的归宿；我们无人管教，我们懵懂无知，堆满仓库的白纸载满了我们仅存的回忆；我们没有信仰，我们无法长大，但对于修道院而言，我们仍拥有一分价值。】

“为什么想要白纸？”戴铭语问道。

“因为纸可以做任何事情。”粉眼睛高兴地说，“因为有好多好多用途，所以纸张可以让我们一起玩好久好久，更加重要的是，我们从来都不会缺纸玩！”

“至少来到岛之前是这样的。”粉眼睛撇了撇嘴。

戴铭语想了想，认为是时候深入话题了，追问：“来雾岛之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粉眼睛跪坐在泥土地上，生涩地组织语言：“来之前啊，修道院有座比这里更大的教堂，全村的人都会来，教堂的后面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旧屋子，每次有人来教堂向母神祷告，然后送给母神很多很多张白纸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修女会把白纸锁到旧屋子里，那时候什么都缺，只有白纸不会缺，所以每天我们都会翻窗进去玩。”

戴铭语随口提了一句：“修女发现了不会惩罚你们吗？”

“啊？”粉眼睛疯狂摇头，“修女以前是不管我们的，她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也没时间惩罚我们，我们没有事做，就一直来旧屋子用纸做游戏。”

戴铭语：“你们之中会有离开的人吗？”

粉眼睛：“有时候会吧，但差不多，反正大家到后面都要离开修道院的。”

戴铭语：“大概几岁？”

粉眼睛茫然：“岁数？欸，岁数怎么算来着，就可能，呃到了一样的岁数就出去了吧。”

一群连算术都不会的孩子，只有副十几岁少年人的皮囊。

戴铭语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马上要离开修道院，会有什么想法吗？”

粉眼睛继续睁着大眼睛迷茫地看过来。

好了，确认完毕。

没有人要的孩子们从小被丢在修道院，无人在意的他们也得不到良好的管教，抱着一颗颗单纯的爱玩的本性过活。

长年的封闭只会增长他们的体格和年龄，却无法让他们的心理得到成长，这也是为什么在副本里显现出的是一群成年人幼稚地模仿童声和完全秉持着孩童般的思维。

同时戴铭语也放下心来，他被粉眼睛拉进这个秘密基地是纯粹的同伴心理，而不是什么咳，之前跟天逸口嗨里的色、诱关系。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没法过审了。

戴铭语的表情恢复平静，用哄小孩的方式说：“这里好闷好热，我们出去玩吧？”

粉眼睛立马同意，转身找出一个狭窄的隧道，通往上方的地面。

艰难的爬动过后，戴铭语发现出口位于后院一块十分隐蔽的土地上，他叫上粉眼睛从后门回宿舍的小洋房。

戴铭语明白那种若有若无的试探毫无意义，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看见上面的画好像少了一个人，我们加起来不应该是二十六人吗？除了六个外乡人。”

粉眼睛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那是小孩子扯谎时会做的习惯之一：“啊，是这样吗？哦可能是这样吧。”

一副想要撒谎但又不敢完全说谎的矛盾。

“我以为我们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戴铭语难过地说，“所以为什么我们之间要存在欺骗呢？不要欺骗与——”

“不要欺骗与背叛！我知道了啦！”粉眼睛背完后半句，鼓起勇气咬牙道，“那个被修女和教士喜欢的家伙！和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为什么他是被簇拥着的呀！我就是讨厌他！”

砰——！

宿舍楼的墙壁为之一震，紧接着，一声声尖锐的叫声从内部传来，随之一起袭入戴铭语耳中的，是计艾玲痛苦的呐喊：“卫薇！”

“卫薇卫薇的血量清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