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讲书会

林清月见气氛有异，冷静地问：“怎么了？”

老汉和老妇对视一眼，古怪地问：

“小姑娘，你家长辈没教你么？出门在外，不可询问陌生人名讳。”

师无宴立刻回答：“我们父母死得早，来不及教我们。”

老妇也嗔怒地责怪林清月：

“还说自己叫牛什么堡，姑娘是故意拿老身两口恶作剧的呢。咱们佑海境，十里八乡，全都姓闵！”

林清月忙笑着道歉：

“抱歉抱歉，我见两位老人家面善，便想开个玩笑。”

林清月再三赔罪，老妇欢喜几个年轻人长得俊俏，同车而行与有荣焉，最终没把他们赶下车。

啤酒肚侍卫是个会交际的，几番插科打诨，车上恢复轻松快活的气氛。

啤酒肚侍卫主动替老汉分担：

“我来帮您赶车，我在家里常干这活。”

“哎谢谢你啊，前面三里地后，就到镇上了，你先替我一里地。”

老汉对侍卫们的铠甲、兵器很感兴趣：

“小伙子是要在讲书会上表演吧？”

“打扮得跟书上的士兵似的，真威风。”

侍卫假装不在意地回答：

“自古以来的兵卒，都长这样，没什么好稀奇的。”

老汉曲起手指，咚咚地好奇地敲着铠甲：

“稀奇，可稀奇了！佑海境没有领主没有士兵，话本上的人物，究竟长什么样，老汉一辈子都没见过。”

“诶？这个甲片的工艺真精细啊……”

谈话间，一辆马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板上坐着一群穿着奇特彩衣，画着浓妆的青年男女。

老妇羡慕地张望他们的背影：

“年轻真好。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讲书会的风云人物哩。”

她对林清月得意地说道：

“那年我扮了一个公主，老头子一看到我，就迈不开步，第二天就去俺们村提亲。”

老头不爽：“明明是你先看上我的，求着要嫁给我。”

老妇反唇相讥：“我能看上你什么？图你穷，还是稀罕你丑得独树一帜？”

林清月笑道：“看来讲书会，是个相亲的好地方。”

老妇拍拍林清月的手：

“可不，全境的年轻才俊都来了。”

“小姑娘一定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看对眼了就赶紧把人套回家，错过这次机会，要再等半年呢。”

牛车慢悠悠地驶到镇上。

镇子上充满节日的热烈气氛，茶馆、酒庄、饭馆……凡是人聚集的地方，都悬挂着大幅人像海报，上面的文案千篇一律，都写着某说书先生，某日于本馆开讲某某故事。

从门口经过，时不时听到说书先生醒木拍桌的声音，和满堂喝采声。

四通八达的路上，挤满了赶集的人，行人多穿着各式各样的戏服，画着彩妆，或扮演神仙怪物，或扮演才子佳人，甚至还有扮演苹果大蒜的，怎么怪怎么打扮。

老夫妇把林清月一行人送到了集市门口。

“就此告别，我们要去摆摊了。”

“谢谢阿伯大娘！”

“记住，别再问别人名字了，会被打的！”

“好，再也不敢了。”

通过和赶牛车的老夫妇一路聊天，林清月得到不少关于此方世界的信息：

佑海境的居民，和刻字洞府那些累累白骨一样，都姓闵；

这里没有国家、地域、城邦的概念，没有统治机构，没有修真者，没有修炼的概念；

居民有十数万，平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半年一度的说书会。

集市很大，分为中南西北四个坊市，有布市、油米部、杂货街、珍玩区，逛一个小时也逛不完。

被坊市围在中间的区域，是娱乐区，除了少量杂耍、捏糖人之类的摊子，剩下都是说书摊。

每当有说书先生打扮的人，赶着车过来，集市的行人就纷纷上来搭把手。

四根粗壮的竹竿嵌进泥土地，头顶撑起大红篷布，摆上一桌一椅一屏风，说书的场地就搭成了。

锣鼓声起，路人围聚。

醒木一拍，众人寂静，说书先生开始唯妙唯俏地表演。

有的说书先生以口技见长，一人能演千军万马；有的雇了演员，边说边演；有的以华丽妆照吸引客人……

每个说书棚各距几米，每位说书先生唾液横飞，使尽浑身解数来吸引观众的停留，就像是爱豆们打擂台一样。

“话说开天辟地之后，混沌初开……”

“那书生抬眼望去，只见花丛中聘聘婷婷走出来一位小姐，银盘脸儿，樱桃嘴儿……”

“师父死后，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寺庙中，小僧忽听闻有人在拍门，咚！咚……”

书棚前，还有说书人的粉丝，捧着像功德箱那样的小木箱，到处拉票的。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给我们先生投票。”

“你的票已经投出去了？其他亲戚好友的票呢……没事，若是喜欢我们岚先生，请多帮忙宣传呀。”

“宝文先生能否在本届讲书会夺魁，全赖各位的支持了！”

……

林清月和祝言一起，混迹在人群中，听了一耳朵信息，从娱乐区退了出来。

师无宴被两个侍卫保护着，站在阴凉的无人角落，等她汇合。

林清月把得到的信息和他们分享了。

“现在正在举行说书会，为期两个月。”

“佑海境的居民会在这个期间，到各地大型城镇赶集，听书投票。”

“两个月后，选出全境十佳说书先生，得胜的十个说书先生能够在佑海境全境内，得到优待，包括受到全部居民的供养，优先出任各地村长……”

林清月总结道：“在这里，能讲一口好故事的说书人，似乎社会地位是最高的。”

“莫名其妙。”师无宴把折扇遮在额头上，遮蔽阳光，面露不耐之色。

他容貌倾城，这里的居民对他没有敬意，每个人经过都要盯着他看，热情的少女还朝他投掷瓜果，这是她们表达好感的方法。

两个侍卫，尽量挡在师无宴身前，帮他拦下砸过来的礼物，他们身上的铠甲，像被暴雨击打，砰砰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