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剑骨

陆远愣了一下，难不成自己爹跟姜渔真有什么旧怨？

不对不对，姜渔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自己爹又很早就离开了詹舟，他难道还能跟个小屁孩有什么恩怨？

而且虽然祝柔认为剧情可信度很高，但陆屿的性格显然不可能做出他说的那些事来，那些情报到底可不可靠还有待验证，何况祝柔也只是道听途说，里头可能有的是弯弯绕绕只是他并不清楚。

但姜渔……

如果姜渔将来真的会杀自己爹，那自己是不是该多关注关注他？万一他真有这个想头呢？

一直到陆屿把他送回霞蔚园，他的脑子里都在琢磨这些事，最后临别之际，陆远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爹，你知道姜渔吗？”

“知道。怎么了？”

“爹，你喜欢他吗？”

“……”，陆屿沉默了一会，看着陆远那双清澈干净的眼，最终还是说出了真话，“我不喜欢他。”

陆远有些惊讶，自己爹几乎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谁的明确态度，他对别人大多是一样的好，“为什么？”

“……没什么。”，陆屿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很晚了，阿远该回去休息了。”

“爹？”

“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来看爹的比试好不好？”

明天就是金丹期的折花会比试，陆屿该上场了。要说先前，陆远还是很期待明天的比赛上看陆屿怎么发挥的，如果没有今晚这如此明显的话题转移的话。

他不想说？为什么？

并非是陆远喜欢追根究底别人的心思，只是太反常了。只要是对陆远，陆屿从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平常但凡儿子问为什么，他哪怕不想回答，也会跟陆远说明白他为什么不想答，从不会像这次这样生硬地避而不谈。

再加上姜渔还是个被祝柔的“剧情”盖章的将来会杀陆屿的定时炸弹，陆屿在关于姜渔之事上的任何反常都让陆远辗转反侧无法忽视。

甚至连第二天他连自己爹的比赛都没心情看，根本没往方寸灵台去，而是直奔姜渔跟祝柔的住处，大清早就把祝柔拽出去，要跟他详细商讨一下关于那个目前还不确定真假程度的剧情走向。

“怎么了？”，祝柔睡眼惺忪，莫名其妙地看着陆远，搞不懂他为什么大早上不睡觉要把自己拉到这么僻静的小树林里。

“等一下，你不会想当杰哥吧？达咩！禁止馋身子。”

“……我真的会给你一拳哦？”，陆远无语地看他那副故意做作的模样，“是关于剧情的事，你给我正常一点啊！”

一听是跟剧情有关，祝柔立即正色，“什么事？对了，昨天我说的那个问题你……”

“我问了。”，不等他说完，陆远便抢先答了，“我爹他就是詹舟小世界出来的。”

“他是詹舟人？”，祝柔惊了一刹，接着便陷入思绪，“小渔儿也是，会有什么联系呢？”

“我爹说他不喜欢姜渔。”，陆远平静地又抛出一个大炸弹。

“他不喜欢？现在就不喜欢？”，祝柔不由瞪大了眼，“他现在甚至没跟小渔儿正式见过面吧？他认识小渔儿吗？”

“认识。这个不奇怪。上一次我帮姜渔挡烟蟒那件事的时候方烁肯定会查你们的底细，我爹会知道姜渔太正常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姜渔。”

“会不会是因为你帮姜渔挡罪？”祝柔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可能，但接着又自己反驳了自己，“但是他知道吗？你跟他说过烟蟒那件事的真相吗？”

“我没跟他说过。”，陆远摇了摇头，他回忆了回忆当时陆屿对他说他都知道的样子，也许自己爹的确已经看出了真相也说不准，难道他就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喜欢姜渔？

可按照原剧情来说根本就没自己这号人，那个时候自己爹又为什么会跟姜渔过不去呢？

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俱沉默下去，各自在脑海里构想着可能性。

祝柔一边思考，一边目光乱蹿，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陆远脸上，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个想法，陆远眉眼间跟小渔儿竟然有那么一丝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的大脑自动链接到当时他跟陆远初次见面的场景，自己当时认错人了。陆远的身量跟姜渔像，也穿了一身白，还有一句话他当时觉得有些冒犯没有说出来。

你的侧脸乍一看真有点小渔儿的味道。

祝柔愣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先前的推论居然一直在一个死角里兜圈子，陆屿何必非要跟姜渔本人有什么仇，难道不能是迁怒吗？

几代人的恩怨最后在某一代中爆发出来不也是很常见，很俗套的理由吗？

这个瞬间，祝柔感觉自己也许摸到了真相的一角。

“你爹为什么离开詹舟？”，他问道。

“呃……，因为要来金樽座？”陆远被问糊涂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来金樽座？”，只要找到一个支点，祝柔立刻发现了许多自己先前一直忽视的地方。比如既然陆远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从小世界出来的凡人，他是怎么来到金樽座这样鼎鼎大名的地方的？

“我只知道我爹到金樽座是因为做了方烁的侍从……”

疑点这不就出现了吗，祝柔有些兴奋地想道，只要有疑点就能顺藤摸瓜一步步找下去。

“他怎么会做方烁的侍从？或者我换句话问，他凭什么做方烁的侍从。方烁身为金樽座的少主，哪怕他要找侍从应该也会选最好的吧？”

“等一下，你先把剑放下，我不是说你爹不好，我是说，方烁是怎么知道你爹好，要选他做侍从的？”

这个问题让陆远忍不住皱起了脸，他从没认真想过这事，毕竟他向来觉得自己爹乃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好人自然该有好报，虽说摊上方烁这么个蛇精病基本跟恶报差不多就是了，但在他看来自己爹能被方烁发掘然后来到金樽座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他以前也没琢磨过为什么。

说起来还真有点奇怪，自己当时还小，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就是忽然间，自己爹就带着自己从那个小仙门离开，去了金樽座。

为什么呢？当年方烁为什么会从一个没什么大名气的小仙门中找侍从呢？

“我去问。”陆远说道，“咱们去现在就去方寸灵台，我找人问问。”

何默，这个信息小灵通应该会知道些线索，陆远打算去问问他看能不能有收获。而且何默也参加了这次的折花会，正是金丹修为，现在必然在方寸灵台。

两个人一同用玉符传送进方寸灵台，全程只有找人麻烦了点，毕竟灵台内观赛的人相当多，好在运气不错，没花多久就找到了。

何默一见陆远特地来找自己还蛮惊讶，毕竟陆远是出了名的不爱跟人交际，“怎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何师兄，我想找你问点事情。”

“什么事？”，找何默打听消息的人多了去了，他在金樽座是广为人知的耳目灵通，故而也没多客套什么，干脆切入正题。

“是跟我爹有关。”

“陆近侍啊，他的八卦还挺多的，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跟你讲。”

阿这，这就算了，听自己爹的八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知道我爹当年怎么被少主选中做侍从的吗？”

“知道啊。”，何默耸耸肩，“这事当年还挺大张旗鼓的。”

“少主当时百般看逄首座不顺眼，处处给逄首座使绊子、找麻烦。”

“逄首座天生一身剑骨，少主就有意羞辱，便说要找有剑骨的修士给他作仆侍。”

“当时不少门派都有人想趁机在少主面前露露脸，献了不少人，陆近侍当年也是被推献上来的，献人的是詹舟小世界里一个仙门的长老，后来还被少主特地赏过。”

说起来自己爹好像确实是有剑骨来着，但自己爹在修炼上似乎并没有发挥过剑骨的作用啊？

“哦对，跟你说个八卦。”，何默看陆远还有些茫然，又补充了点信息，“据说陆近侍的剑骨不是天生的。”

“不是天生的？”陆远挠挠头，“剑骨还有不是天生的？”

“有啊。”，何默耸肩，“当年想讨好少主的人多了去了，哪来那么多天生剑骨的。再说，果真天生剑骨的，自己也有傲气，恐怕不想屈居人下。当时有不少人就是后天换的。剑骨这个东西，又不是人死了就没了，想找当下活着的天生剑骨不好找，找以前死人留下的，挖出来硬换不也一样吗。反正少主又没说非要天生剑骨不可。”

陆远越听越觉得犯恶心，拿死人骨头换到活人身上，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忽然他又反应过些什么来，马上追问道，“疼吗？换剑骨的时候。”

“当然会疼。毕竟是把自己的骨头挖出来重新换上别的，全程还必须要维持意识运转经脉，怎么可能会不疼。剔仙骨知道吗？说到底跟换剑骨一个道理，只不过一个只管挖，另一个挖完还会给补上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