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发状况

周辰义却笑了笑，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个人在柜子和墙角中间，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苏筱月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夜巡师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推开门，拿马灯往里面照了照，“奇怪，刚刚明明看到门开了，难道是风吹的？”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重新关上了门。

苏筱月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在加快，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奇妙又刺激的体验，从小到大她都是个乖乖女，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是今晚她却有了不同的体验。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周辰义很自然的拉起苏筱月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他打开门，拉着她一路跑过去，风雪吹起她的衣角，雪花飘落在脸上，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但是她也并不觉得冷，只是跟着他往前跑。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办公室，关上门，然后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你这是干嘛呀，搞的我在自己家厨房里拿吃的，倒像是在做贼一样。”苏筱月好奇的问道。

周辰义一边把糍粑放在炭火盆上烤，一边说道，“抱歉，刚才我只是忽然想起我以前在督军府里，半夜起来去厨房偷东西吃，都是偷偷摸摸的，要是碰到夜巡的警卫，我都是躲藏起来，怕被发现，不然肯定要挨一顿打。”

“真是没想到，堂堂三少，吃自家的东西还要偷偷摸摸，这个八卦我要是卖给小报记者，也能赚一笔吧。”苏筱月调侃道。

“反正我已经是恶名在外，也不在乎多这一条了。”周辰义自嘲道。“这块已经好了，你尝尝看。小心烫。”

这炭火现烤的糍粑，苏筱月还是第一次吃，上面撒些红糖，香甜软糯，她一口气吃了好几块。

“还有几块我就不烤了，糯米吃多了晚上不好消化。”周辰义提醒道。

“好，谢谢你，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美味，谁能想到周三少能亲自给我烤糍粑吃，这要是让那些名媛小姐们知道，肯定要嫉妒死了。”苏筱月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的不妥，但是在想找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低下头来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外面的雪停了。”周辰义放下茶杯，面色如常缓缓说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也很难叫到黄包车了。”

“那我就先谢谢周三少了，不知道今晚这杯茶钱能不能抵掉车费呢？我可不想再欠三少人情了。”苏筱月一边熄灭炭火，一边调侃道。

“那是自然。”周辰义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上的手套，“我们走吧。”

苏筱月到了楼下才发现，原来不止是雪停了，天也晴了。黛色的天空上悬着一弯新月，几颗星星散落在旁边，让她不禁想起自己有一件蓝丝绒旗袍上的珍珠。

天晴了，明天出太阳后雪就会化了吧，苏筱月心里想着，眼睛看向门口那个小雪人，估计明天早上这雪人也会消失不见吧，那今晚也就成为了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筱月发现地上的雪果然都化掉了，办公室楼下的雪人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小滩积水。

张管事拿了一条红围巾过来问她，“小姐，我一早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围巾掉在了门口，我记得你是有一条红围巾的，你看看这条是不是你的？”

苏筱月笑着接过来，“张管事，谢谢你了，想必是我昨晚回家时搞掉了。”

她正准备拿了围巾上楼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

苏筱月转身循声望去，只见茶厂那边的总制茶师郑师傅一路小跑的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小姐，不好啦！”

“怎么了，郑师傅？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苏筱月和张管事都迎了上去。

“大小姐，这两天一些小工厂里正在安装调试机器，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今天早上其中一家厂里一个工人调试机器的时候突然就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等大家赶过去看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厂里面就有人说他是触电了，你是知道的，本来就有些人不愿意接受这些用电的机器，总觉得用了机器，机器就会取代人力，这样他们就会失业。所以他们就趁机闹起来，刚好今早老爷去了丰城找茶农签明年春天的采购合同要晚上才能回来，有些人就去找来了大房的大老爷，说是要让他给评评理。这会儿人越聚越多，还有人说要把机器砸了，我们这边赶紧派人拦着，可是这也快顶不住了，大小姐，你快点拿个主意吧。”

郑师傅说着，都快要急哭出来了。

苏筱月一听“大老爷”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她这个大伯父做梦都想分一杯羹，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可偏偏今天父亲又不在，她在厂里并没有正式担任什么职位，处理起来只怕是有人会说她名不正言不顺。不过，非常时期，她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她连忙吩咐，“张管事，你马上打电话给司令部找周三少，把事情跟他讲清楚，一定要让他过去工厂那边。郑师傅，你赶快带我过去。”

……………………………………

“三少，苏小姐出事了。”孙哲进入会议室在耳语道。原本周辰义正在和一众要员召开例会，孙哲在外面接了电话，知道事关苏筱月，他自然是丝毫不敢耽搁，便打断会议，进来报告。

周辰义听后，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对会议室里的众人道，“各位，今天的会议暂停，再次召开的时间会另行通知。“说完，他便转身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紧急的事情才能让一向冷静克制的三少一下子沉不住气。

“距离茶厂最近的是谁？”周辰义边往外走，边问道。

“是刘昌辉的队伍，他们奉命在茶厂一带巡防。”孙哲道。

“马上派人打电话给他，让他带人去茶厂，封锁周围，密切观察，一旦发现可疑人等，立刻控制住。”周辰义命令道。

“是。”

去茶厂的路上，孙哲是一路油门踩到底，恐怕耽搁了时间。

“再快点。”周辰义的脸一直阴沉着，催促道。

“三少，已经是油门踩到底了。”孙哲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少，您真的要去蹚这摊浑水？”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周辰义冷声道。

“三少，今天您就是打我骂我，甚至是把我开除出队伍，我都还是想劝您一句，您自从到了申城，一直都非常注重形象和声誉，都尽量和商界的大佬们保持着一定距离，您今天要是去帮了苏小姐，那就是您公开帮苏家站台，日后怕是难免有人会以此大做文章，来诋毁您的名誉啊。”孙哲劝说道。

“苏小姐是普通的商界人士吗？我为自己的女人撑腰，说句公道话，也要怕外面那些三流小报说三道四？”周辰义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狠狠地摔在座椅上，“你还是好好开你的车吧。”

“是。”孙哲不再作声，他是最了解周辰义的了，他能看得出来周辰义这次是来真的了，只是他唯一替三少担忧的就是督军那边该如何交代。

苏筱月赶去的时候，厂房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些人确实很激动，叫嚷着要砸掉机器，而自家厂里的人则拼命阻拦着。地上确实躺了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趴在他身上哭，想必是他的老婆。还有一些人在旁边撒纸钱，烧纸，摆纸花，苏筱月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不然如此突发的事件，怎么会有人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呢？

“大家都静一静！大家听我说！”苏筱月大声喝道。

人群停止了争吵，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苏筱月身上。

“大家都听我说，工厂里出现了事故，我也感到很遗憾，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事情原因，抚恤逝者，而不是争吵和破坏。”

“人都死在这儿了，还要怎么查？”

“就是，我们厂本来就不想装这什么电动机器，现在好了，电死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加上地上趴着的那个妇人一直呜呜的哭着，苏筱月只觉得整个头快要裂开了，但还是要保持镇定。

“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还不能断定就是机器漏电，我会找专业的工程师来检查电路，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是我苏家的责任，我们绝不逃避责任。”

“筱云啊，你父亲去哪了，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出来解决问题？”苏成明忽然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苏筱月心想，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大伯父，我父亲去丰城谈生意了，我们厂里的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苏筱月冷声道。

“哎，此言差矣，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你父亲不在，你又不在厂里任职，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得替弟弟分担。再说了，我们苏家可是从来没有女子主事的规矩。”这苏成明竟然拿家规来压她。

“是啊，妹妹，你一个弱女子，不适合处理这种场面，还是让我来吧，你看这些人各个情绪激动，等下要是不小心再冲撞了你可就不好了。”苏之清也跳出来假意劝说道。

苏筱月冷眼看着眼前的父子，心想，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就等父亲不在厂里的时机，来制造矛盾，伺机上位。

“我们小姐有头脑，有胆识，打理厂里的事不输男子。”厂里不少工人都在维护苏筱月，因为他们知道是在厂里最困难的时候，大小姐出去拉订单，才让工厂持续运转下去，让他们按月拿到工资。

苏筱月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是感动，自己做了那么多，总算是能够被大家看到。

“她出面解决不合适，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