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速之客

苏筱月一个人在厨房煮饺子，她还煮了一些分给孙哲和在外面值守的士兵们。

周辰义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一边感叹苏筱月思虑周全，一边又觉得现在还是有了家的味道和过年的味道。

饺子已经摆上了桌，阵阵香气传开，周辰义之前本就喝了几杯酒，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觉得肚子很饿了。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苏筱月见周辰义吃起来很香的样子，不由得得意的问道。

“嗯，确实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好手艺。”周辰义边吃边点头夸赞道。

“以前我母亲包的饺子那才叫好吃呢，我过年的时候就开心的事就是吃饺子了。只可惜，我去海外留学，她就去世了，我都没来得及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苏筱月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周辰义见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赶紧话锋一转，“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收红包，我母亲每年都会包一个大红包，趁我睡着的时候塞到我枕头下面，说是可以保来年无病无灾。”刚说完，周辰义夹起一个饺子一口下去，“嘎嘣”一下，他从嘴里拿出一个铜板。

“哇，周三少，你来年一定万事顺意。”苏筱月笑道。

“多谢多谢，借你吉言。”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苏筱月说道。

“什么事，今天过节，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不要有顾虑。”周辰义说道。

“就是之前钱尚德那件事，你明明在暗地里帮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苏筱月问道。

周辰义本来要去夹饺子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他一脸的窘迫，好像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孙哲这个大嘴巴？”

“当然不是，你可别冤枉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过了，还怕我知道不成，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苏筱月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我怕你嫌我多管闲事。”周辰义胡说了一个理由。

“我的事难道是闲事，再说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呢。”苏筱月夹了一个饺子在周辰义的碗里。

周辰义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的事当然不是闲事……是最最重要的事。”

苏筱月不禁又被逗笑了，“谁能想到能言善辩的周三少，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现在的表情用照相机拍下来……”

“然后卖给小报记者。”周辰义抢先一步说道。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种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形成，仿佛不用言语，只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这时，客厅的落地钟刚好敲响了12下。

“新年好！”

“新年好！”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对彼此说道。

或许，他们从来也不曾想过，人生中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除夕夜，不关乎他人，只属于彼此。

守过岁，苏筱月就回去了，照旧是让孙哲送她回去。

周辰义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家里，只觉得做什么都无趣，不一会儿便倒头睡下了。

待到他第二天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他像往常一样起床叠被子，整理床铺，却摸到枕头下有个东西。

周辰义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个粉红色的真丝手帕折成了方形，里面包了一块大洋和一张字条。

他把字条打开，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祝新年快乐，万事顺意。今日出门匆忙只带了些零钱，希望不要嫌弃。”

周辰义不禁笑了笑，想起昨晚苏筱月临走前，要去楼上的洗手间，结果等了好久才下来。原来竟是在给他包压岁钱红包。

他没想到昨晚随口讲的童年趣事，竟被她记在了心里。

周辰义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便叫孙哲备车，孙哲自然也是了解自家三少的心思。自从他们驻守申城以来，每年大年初一，三少都会去城郊慰问那些灾民。

只是让周辰义没想到的是，今年他却是晚了一步，他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小孩子正围着苏筱月在要糖吃。

“别着急，不要抢，大家要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周辰义逆着光循声看过去，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苏筱月的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被光晕所包围。

“周三少。”

“周三少也来了。”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周辰义。

苏筱月转过头望去，只见周辰义正缓缓向她走过来，身后跟着孙哲和几个侍从，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拿了许多东西。

“三少和三少夫人真是好心人。”

“谢谢三少和夫人。”

周辰义和苏筱月为大家分发着食物和棉衣，每个人都是心存感激，千恩万谢。

“真没想到你也会来这儿。”周辰义感叹道。

苏筱月微微一笑，“自从上次你带我来过以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这里，心里想着新年了，也要给这里的老人孩子们带着年货过来。”

“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能帮助到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也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我是说谢谢你给我的红包。”周辰义说道。

“讨个好彩头嘛，昨晚出门太匆忙了，都忘记带钱，你可别嫌少啊。”苏筱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倒不会，不过我也有回礼。”说着，周辰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交到苏筱月手上。

苏筱月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大洋。

“压岁钱回礼要比你给我的多一点。”周辰义解释道，“希望你今年能生意兴隆，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谢谢。”苏筱月把红包放进了皮包里。

“刚才他们叫你夫人，你竟然没反驳？”

苏筱月被他问的脸上一红，“你叫我怎么纠正他们，现在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这种关系了。”

“哪种关系？”周辰义忽然想调侃一下。

“懒得理你，我要回去啦。”

看着苏筱月气呼呼的转身就走的背影，周辰义不禁笑了起来。

“哎，你别走啊，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

一转眼就快到正月十五了，苏筱月本想着过了十五厂里就可以开工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之前还是出了些事。

这天，苏筱月正在家里盘账，为开工前做准备，王妈忽然过来，说门房那边通报，是赵家小姐赵玉林要见她。

苏筱月合上账簿，整个人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王妈见自家小姐愣了半天也没说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倒像是在出神，于是便说，“小姐要是不想见那赵家人，我便让门房把她打发走了便是。”

“还是带她到会客厅吧。”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两三个月时间了，但这段时间苏筱月一直在刻意回避和赵家有关的一切信息，她很怕自己再去回忆，她也不想再去回忆。

大家都知道订婚前一天晚上赵定淳去了南方，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晚他临走前见了苏筱月一面，把该说的已经都说清楚了。

那晚，赵定淳打电话把她叫到了他们常去的那个小公园见面。

“敬之哥哥，怎么了，明晚我们不就可以见面了吗？干嘛还要这么晚约我见面？”苏筱月兴冲冲的赶过去，还以为赵定淳可能是因为快要订婚仪式了，感到紧张而已。

“筱月，对不起，我有难言之隐，我没有办法和你订婚了。”赵定淳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说什么？！”苏筱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天她倒是听到一些传闻，说赵定淳在私贩西药，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但她还是没当回事，毕竟赵定淳的为人她是最清楚的，他是绝不会做出那种铤而走险的事情来的。

“是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都不是，筱云，你先别激动，也别胡思乱想。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赵定淳抓住苏筱月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你如果不告诉我是为什么，我现在马上就回家，把你刚刚说的话告诉所有人！”苏筱月是真的急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以让眼前人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他们说你私贩西药，这是真的吗？”

赵定淳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

“小月，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然你会有很大的麻烦。”赵定淳无奈，挣扎，却最终还是选择告诉她真相。

“我是私贩了西药，我用我的店铺做了掩护，把那些药卖给了南边的人。”

赵定淳声音很轻，几乎就是靠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但是在苏筱月看来，这句话却有千金重。

她就那样看着赵定淳，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双方父母早就默认了他们的亲事。

她和赵定淳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是有的却是细水长流，朝夕相处的日常。她以前只知道赵定淳喜欢看一些新思潮的刊物，也和一些同学老师进行交流辩论。在她海外留学的四年时间里，他们见不到，只能靠书信交流，她偶尔会听赵定淳介绍一些新思想，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赵定淳会义无反顾的投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