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静观其变

事情的进展比苏筱月预想的要快一些，才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周辰义的电话，让她把食材准备好，晚上他要吃大餐了。

苏筱月可不敢怠慢，让王妈去采了很多的荠菜，回来以后又把冬笋切成细丁，瘦肉剁成细细的肉泥，然后混合搅成馅料。再切一小块肥肉，把炒菜用的炒勺放在炭火炉子上烧热，肥肉在勺子上蹭一圈，金黄的蛋液倒上去转一下，蛋饺皮就成型了。趁着蛋液还没干，把馅料放进去，两边对折，一个金黄的小蛋饺就做好了。

油焖春笋也在砂锅里慢慢地闷着，红烧肉更是色泽洪亮饱满，再烧一个西红柿蛋花汤就齐活了。

周辰义一进门就闻到一阵蛋饺的香气，“看来，我今晚是有口福了。”

苏筱月把饭菜碗筷摆好，两个人坐下边吃边讲。周辰义先吃了几个蛋饺又尝了两块红烧肉，这才满足的开口道，“你知道你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吗？”

“什么？竟然不是在我的推测的范围内吗？”苏筱月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嗯，我查到了是大和商会在背后捣鬼。他们收买了丰城的几个商人在这边高价收茶叶，又在丰城靠近申城的交界处，建了一个茶厂，现在正昼夜不停的生产茶叶。”周辰义又尝了一口油焖春笋，“嗯，好吃。”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高价收茶叶并不是一种抢占市场的方式呀。”在苏筱月的思维当中只有低价占领市场，可是高价收购原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这一招应该算是釜底抽薪了。对方抬高原料的价格，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就像你们家茶厂一样，为了维持经营和生产肯定会以更高的价格来收购原料。这是一场拉锯战，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是很容易被拖垮的。最后支撑不下去的企业只有破产，那么整个市场上也就只有他们一家有话语权了，这样他就可以任意抬高价格。那之前就算花再高的价钱，后面都可以再赚回来。”周辰义分析道。

苏筱月听了有些后怕，幸亏她让父亲停止再继续高价收购，要不然损失还不知道有多惨重。“可是长此下去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们了吗？”

“办法当然是有，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周辰义给苏筱月夹了一个蛋饺放在碗里。

“什么都不做？”苏筱月不解的问。

“对，因为现在做什么，都是等于中了他们的圈套。”周辰义放下筷子，看着苏筱月说道。

“确实，现在正是茶青大量上市的时候，他们就算再有再雄厚的资金，也不可能吃下整个市场的茶青，而且他们的茶厂是新建的生产能力也远远跟不上，时间越长他们就越可能支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出手市场上的价格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可是这一招也有很大的风险，我们并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能够才会收手，或者，他们能够一直支撑下去。”苏筱月心里也有深深的担忧。

“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而且他们茶厂才组建，现在又要大量生产，难免会忙中出错，我们不如就等等，让对方先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周辰义说道。

苏筱月往周辰义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来，多吃点。”

“我给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就只奖励我一块红烧肉？”周辰义反问道。

苏筱月白了他一眼又夹了一个蛋饺塞到他嘴里，“快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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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筱月回到家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向苏成辉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同时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未来的打算。苏成辉也是颇为意外，这无疑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既然之前已经答应过苏筱月要让他来解决这件事，那他也答应暂时不干涉，这件事看看对方的反应再从长计议。

就在苏家茶厂停产的第五天，厂里的管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爷，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啊。今天没有人高价收茶叶了，估计等下茶农们都要把茶青送到我们这边来了。”

苏成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确实是好消息。赶快去通知大家回厂里做开工准备。”

可是，大家在工厂里等了一天，也没见一个茶农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管事感觉很纳闷。

“不妨再耐心等等，茶青是放不了多长时间的，最多等到明天，如果茶农手里的茶青再不卖出去的话，那就如同一对烂树叶，想卖出去也没人要了。”苏筱月道。

“嗯，可能大多数茶农还在观望，毕竟之前的价格确实很高。”苏成辉喝了口茶，心里却并不急。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大批茶农来到厂里，市价还是一块。或许，谁都没想到，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

另一边，大和商会的茶工厂被爆出克扣工人工资，这段时间，大和商会茶厂里每天都加班加点在生产，可是工资却还是按照加班之前的标准来发放。工人代表去抗议，可是日本人却鸣枪示警，流弹击中了一个工人，这下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工人开始跑到租界的大和商会门口去抗议。

大和商会的人见事态控制不住，竟然向周辰义求助。

周辰义被一个接一个电话给吵得头疼，索性让孙哲把他办公室的电话线给拔了。

“三少，你这边不接电话了，那些人把电话都打到巡捕房柯局长那边去了。”孙哲对周辰义说道。

周辰义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会儿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你告诉柯局长，无论如何都不要派人出去维持秩序，我们不要跟那些人产生什么瓜葛。”

“这您大可放心，柯局长是咱们的人，他不会乱来的。”孙哲给周辰义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

“报告！”一个士兵站在门口。

“进来。”周辰义睁开眼睛，身子坐正了。“什么事？”

“报告三少，门口来了几个人，说是大和商会的会长和秘书。”

“哼，这帮人比我想的还要沉不住气，电话打不通就直接跑上门来了。带他们进来吧。”周辰义道，“孙哲，去泡一壶好茶，让我来好好会会这帮人。对了，记得把电话线插好复位。”

“放心吧，三少。”

大和商会来了两个人，为首的年龄稍微大一些，留着小胡子，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年轻人，身穿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周三少，你好，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和商会会长古川一郎先生，我是他的秘书山本幸之。”年轻人对周辰义鞠了一躬，说道。

“周三少，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古川一郎伸出手，想要跟周辰义握手，周辰义却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古川会长，山本先生，请坐。”

古川一郎略显尴尬的收回了手，坐了下来。

“古川先生，来，尝尝我们申城本地产的明前茶。”周辰义拿起茶壶帮古川一郎倒了杯茶。

“我知道古川先生也有从事茶叶生意，想必是很懂茶的，正好今天就来好好品一品我们正宗的中国茶。”

古川一郎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倒是旁边的山本幸之接话道，“多谢周三少的美意，只是我们今天登门拜访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有事情来求您帮忙。”

“哦？倒不知是什么事，能让我这个只会带兵打仗的粗人帮得上忙的。”周辰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道。

“实不相瞒，周三少，我们今天打了很多电话到你办公室，可是先是你的副官接的，讲你不在，后来再打就打不通了。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有一些工人，每天到我们商会门口去抗议，堵着我们商会的大门，里面只要一有人出来就会砸一些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我们刚才出来都是翻墙的，不然走大门的话被他们围住可就不好脱身了。”山本幸之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要开，所以你们打电话那会儿我都不在办公室，不过我看这电话在这里也没问题啊，它怎么一直也没响呢，不会是线路问题吧。”周辰义把电话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边看边说道。

“周三少，电话的事情我们就不再纠结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们的安全都很难保证。”古川一郎道。

“你们在租界里，那边的治安应该是整个申城最好的了，怎么就轮得到我来帮忙呢？”周辰义一边转着中指上的戒指，一边问道。

“我们虽然聘请了专业的保安人员，但是人手远远不够应付那么多人。我现在代表大和商会请求巡捕房可以派出力量来维持商会周围的秩序，驱散闹事工人，必要时还请三少出动一些武力来协助。”古川一郎和山本幸之都站起来，九十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