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涨落

处于无所适从之中的李昂，拨通了徐宽的号码

“阿宽，能陪我在老地方坐会儿吗？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李昂跟徐宽约好了以后，接着又对肖豆豆说

“谢谢你陪我一起过来，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的计划一点用都有，这对夏娃，以及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死局”

肖豆豆能理解李昂现在的心情

“你自己先别倒下，刚刚那个侍茶师，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的杀气很浓”

察觉到危险，常常能让人从徘徊迷茫中脱离，因为危险能唤醒任何生物的求生本能

李昂振作了一些，但是理性的纠结依然没有停止，他苦笑一下

“如果连世界是否真实都确定不了，这些也无所谓了”

肖豆豆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触摸到世界真实性这个问题时，经历的心路历程

她知道在去过“应许之地”之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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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两人到了G市中央公园，一处景观喷泉旁

徐宽坐在公园的石凳上，身旁还放着三杯瑞幸

李昂心情不好时，总喜欢约徐宽来这里，他觉得喷泉的“哗哗”流水声会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一些

徐宽刚满二十二就与相守4年的初恋结婚，结婚后虽然与李昂相处的时间变少了许多，但是徐宽常常能看到李昂看不到的地方，这次李昂也是第一个就想到约他聊聊

徐宽看李昂一副颓丧的样子，锤了他一拳，把身旁的咖啡递给他一杯，笑着说道

“怎么了老李，丧成这样很少见啊”

当你世界观某天突然崩塌的时候，身边的老朋友总能让你内心获得一份安稳

李昂接过咖啡，振作了一些，说道

“老徐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些很终极，很本质的问题？”

徐宽依然一脸笑容

“当然有啊，小区保安大哥常问的那三个，你是谁，从哪来，要干什么”

李昂露出一个强颜欢笑，往常他肯定要吐槽一下，只是现在没那个心情

“我的意思是，更加本质的，黑客帝国你看过吧，最近我发现我们这个世界可能还真是和Matrix一样，是不真实的”

通过李昂的表情，徐宽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搞不定了，认真了一些

“然后呢，你已经吞下了红色药片？”

李昂点了点头

徐宽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

“老李啊，你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过着咸鱼的生活，操着咸蛋的心，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容易钻牛角尖，这么说吧，你觉得在这里跟你说话的我是真实的吗？”

“我的感性告诉我是，但是理性却告诉自己，我没办法确定”

李昂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徐宽什么地方，让他表情凝重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但是老李，我来告诉你我的真实

我结婚以后，本来以为是你侬我侬的甜蜜开始了，但是实际是从此开始了记着账过日子

除了房租、水电这些基本开销，自己老婆你得对她好吧，别的小朋友有的自己女人不能少吧，这些落到实处每样都是钱

这还只是开始，你得让别人看到未来吧，那就得计划着攒钱凑首付，怕有什么意外，各种保险你得来一份吧，这些都得从牙缝里抠出来

以前在社里跟你一起当咸鱼那就是图个乐，也是放不下我们十几年的情份

现在我待社里的时间少了，那也是没办法

除了社里，我还额外做着两份事，白天在装修公司画图做设计，晚上有空余时间还跑滴滴

你知道我现在游戏也不玩了，烟也戒了，就这样我还觉得时间不够用，钱也一直紧张

你要问我什么是真实，生活告诉你，这才踏马的叫真实！”

徐宽一番话让李昂从恍惚变为了惊讶，因为这些话徐宽之前从来没对李昂说过

李昂也一直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假想他人，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自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当做最亲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已经跟自己完全不同

徐宽是个行动派，对自己的生活说得不多，也从不抱怨，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只是李昂这个咸鱼来与他探讨有的没的问题，让他想到了太多，徐宽接着说道

“李昂，你知道谁最没有资格去问‘真实’这个问题吗，是你”

咸鱼乐天派的李昂说好听是理想主义，但是在现实面前，也同样是对生活的敷衍

如果都没有认真对待过生活，又哪来的资格谈真实？

周末的中央公园中，各色行人不断，有亲子出游的一家三口，有年轻甜蜜的漫步小情侣，有跳着广场舞的阿姨们，有坐着纳凉的老夫妻

徐宽的话让李昂重新看到眼前各种人们的样子，体会着这世界的运转流动

那颗被击溃的内心渐渐修复，李昂被瓦解的存在意义重新出现，让他再次真实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光芒重新在李昂眼中出现

再次回归的李昂，攀着徐宽肩膀，笑着说道

“谢谢你，阿宽”

看李昂振作了起来，徐宽也笑了笑

“这样才是正常的你”

十几年的老朋友，有的时候不需要说太多，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

徐宽离开后，李昂让肖豆豆陪他多坐一会，他很享受此刻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这种鲜活的感觉

喷泉的流水声现在听来更加格外悦耳，还有公园中盛开的米兰，清新典雅的香气飘散空中

认真感受着这一切，李昂心情舒畅，不由得感叹一句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真是太刺激了”

此前李昂的恍惚，让肖豆豆有些担心他的状况，现在看他又满血复活，肖豆豆心中也轻松了不少，微笑着回应

“你也别想着找借口今天偷懒一天，你这朋友徐宽比你积极多了”

众所周知，最远的距离不是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而是从“知道”到“做到”

罗马并非一天建成，李昂要从一条24K纯种咸鱼转变成积极主动行动派，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显然肖豆豆看出了李昂想趁机偷懒的心思，李昂笑嘻嘻转移话题道

“豆豆啊，从被你干翻那天到现在，虽然才过了几天，但是我总感觉，好像跟你已经认识很久了，你说奇妙不”

肖豆豆沉默着没有回答，心中却想着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认识很久了。。。”

李昂看肖豆豆没有回应，以为自己转移话题掩盖偷懒的行为被识破了，接着说道

“行了，我们散散步，走到路边就打车，接着推我的主线”

李昂也不等肖豆豆回应，自顾自起身，拉着肖豆豆的手，一起向路边走去

这一次，肖豆豆没有拒绝，牵着李昂，陪他一起走在公园的石径上，享受着此刻这份，短暂而珍贵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