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野兽的本性

清晨，江面水雾缭绕，将周边楼宇困于朦胧之间，日光洒向水面，泛起层层耀眼的光圈。

八点整，公寓门铃响起。

秦筱宁身着宽松米色睡袍，整理好乱糟糟的秀发，打开大门。

透过半尺缝隙，看到门外站的笔直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个子有些娇小，眉眼弯弯，嘴角边的梨涡甜美动人，浅栗色的中长发别在耳朵两侧，温婉可人。

李妍静按耐住激动的心：“萧宁老师，早上好！我叫李妍静。”

秦筱宁侧身倚着门，眯着眼睛，话语生硬：“你有什么事？”

两人在贺丰见过，这人是苏虹的助理。

偶像近在咫尺，李妍静稳住心神：“您可以叫我小妍，或者小静，都行！”

对于不请自来的人，秦筱宁打算直接闭门谢客。

李妍静脑子一热，心一横，直接卡门从缝里溜了进去，“萧老师，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秦筱宁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语气冰冷刺骨：“你说。”

“萧老师，从今往后，请多指教啦！”

她明亮的眼里波光粼粼，夺目刺眼。

不等秦筱宁有所动作，苏虹便来了电话。

她贴心的给秦筱宁空降了助理，还不等秦筱宁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秦筱宁冷着脸，冲家里的观光客问：“看够了吗？”

李妍静站在落地窗前，发出感慨：“这里的江景也太美了吧！”

前脚赶走粘人精，后脚又来一个麻烦，秦筱宁踱步移至沙发，冷声道：“我不需要助理，你走吧。”

李妍静转过身，小脸苦涩：“可是，我现在是您的助理…您如果不需要我，那我只能辞职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讨厌被威胁，任何方式……

秦筱宁双目凛凛地瞧了李妍静一眼，沉默着进了卧室。

李妍静呆住，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办？那她现在到底是走还是留？

偶像好像不喜欢她？

完了，被偶像讨厌了！

要失业了呜呜呜～

死皮赖脸也罢，反正，她李妍静这腿，今天是不打算迈出去了！

站累了就蹲下，脚麻了就走两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李妍静干脆双腿盘膝，席地而坐。

秦筱宁再醒来时，已是晌午。

陶嘉宇像个讨命的要债鬼，秦筱宁的手机闪个不停，她点开微信，全是他的消息轰炸。

【到哪儿了？】

【姐，迷路了吗？】

【卧槽，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那我现在是要报警吗？】

她穿上拖鞋，犹豫着还是回了条消息：【在忙。】

那头秒回：【现在忙完吗？】

【没。】

【人是铁饭是钢，你都瘦成电线杆子了！老弟做了你爱吃的菜，赶紧来尝尝！】

【……】

秦筱宁放下手机，起身去客厅倒水，喉咙里干涩发痒让她微微蹙眉。

一口温热的水入喉，稍稍缓解不适，她斜睨着客厅里，绿植边盘坐着的人，陷入沉思。

李妍静半眯着眼睛，眼角的余光，瞧瞧打量着秦筱宁，见对方久久没有动作，她也不敢动身。

秦筱宁唇角上扬，进了衣帽间，宽大的衣袍带起清风。

直至对方身影消失，李妍静艰难地爬起来，活动下酸麻的腿脚，真是不一般的酸爽啊！

秦筱宁换了身休闲套装，准备出门，外头阳光足，她又拿了顶棒球帽。

临走的时候，对着面壁思过的人说：“回去吧，今天放假。”

语毕，“砰”的带上大门。

等李妍静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

出租车穿梭在狭长的路面，车尾掀起层层热浪，地表的温度很高，刺眼的阳光探入车窗，秦筱宁晃了晃神。

充满人间烟火的胡同，随处可见的小吃摊，色彩斑斓的招牌，一砖一瓦间流露的市井气息，是抛开高温也能感受到的热情。

秦筱宁下了车，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她眼尾微垂，眉心几乎拧成川字。

她迷路了……

【姐，你到哪儿了？】

【附近。】

十分钟过去，秦筱宁点开对话框。

【姐，你不会迷路了吧？】

【没有。】

【好，那你快点儿！】

秦筱宁围着居民楼，绕了个大圈，视野终于变开阔，虽然还是在胡同里。

一路下来，她的肩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的触感让她不自在。突然，耳边响起沉重的撞击声，向右望过去，胡同里边站着七仙男。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嘴里咿咿呀呀，看得秦筱宁原本拧在一起的眉，皱得更深了。

她擦干净额头的汗，脚下的动静让胡同里的头，纷纷转向她这边。一群人分开距离，脚下露出个黑色的头，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黄头男举起手里的棍子，朝秦筱宁吼道：“看什么看！你个瘦猴儿！”

绿毛附和着：“再看连你一起打！”

秦筱宁忽略掉对方的挑衅，不经意间瞥见地上躺着的男孩，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部，蜷着身子，蓝白色的校服上，全是鞋印和血迹。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躺在脏乱不堪的地上，失去焦距的眼里，只有死气。

感受到审视的视线，他扭头看向秦筱宁的方向，眼底竟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也许是秦筱宁的视线太过冰冷，在这群混混眼里，她的平静变成挑衅，他们三两成群地朝秦筱宁靠近。

红毛拍了拍脑瓜子，惊讶道：“这女人咋眼熟的很？”

此话一出，落在秦筱宁身上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绿毛大叫一声：“这他娘的…这是不是警察局里，跟这小子一伙儿的娘儿们？”

路远清抹去嘴角的血迹，拽住绿毛的裤脚，气若游丝地反驳：“我，我…不认识这个人。”

绿毛后脚一蹬，甩开他的手，冲为首的黄毛解释：“强子哥，上回警察局就是这娘们，害得兄弟们蹲局子。”

“确定么？”

“哥，错不了！”

闻强摇头笑着感叹：“今天这不赶巧了么？哈哈哈！”

语毕，他便指示后边的蓝毛跟紫毛，吩咐俩小弟把人带过来。

秦筱宁没打算逗留，只不过看样子，她似乎也走不了了。

前后去路被堵，混混们一脸的凶神恶煞，秦筱宁不动声色地拨打了报警电话，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想到此，秦筱宁的眸光冷冽，顶着烈日，她周围却散发出逼人的寒意。

蓝毛视若无睹，一棍拍掉秦筱宁的手机，摁掉电话，“老大，这女人忒狡猾，居然敢报警！”

闻强领着混混们走近，拿掉女人的帽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顺着洁白如玉的脖颈滑落，露出女人白皙细腻的脸，虽然眼下青紫阴影突兀，但并不影响整体的和谐。

“我已经报警了。”她目光平静地说。

闻强回过神，笑得放肆极了：“都还没接通呢吧？哈哈哈。”

“你可以试试。”

烈日下，是她镇定自若的容颜，让闻强开始动摇。

路远清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步履蹒跚行至闻强身边，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他死死抓住对方的领口：“不关别人的事。”

闻强嗤之以鼻地甩开他，路远清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砸向墙壁，他闷哼几声再次站起。

红毛把他踢开，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在阳光下寒光闪烁。他是个实打实的混子，不像闻强受校规那玩意儿约束，要不是这小子有几个臭钱，谁愿意服傻叉的管。

他不停地往秦筱宁身边靠，拿起手里的刀子，冰凉的刀身摩挲着她的脸，根本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就在他欲上手的时候，被一股横力撞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刀子“咣当”掉落在地上，银色的刀面上布满鲜红。

路远清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狗，疯狂地撕咬着身下的人，他死死咬住红毛的手，嘴里涌进腥甜的温热。红毛痛苦地哀嚎，全力敲打着路远清的头，但无济于事。

一旁的混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手忙脚乱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秦筱宁盯着近乎癫狂的路远清，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黑发半遮眼睛，脸色惨白，单薄的身板却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她像个局外人，漠然地看着荒谬的一切。

与路远清同班两年，在闻强记忆里，这个连舌头都捋不直的小结巴，永远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低着头的闷葫芦，带给他的震撼太大，那双赤红的眼里的狠戾与疯狂，是他从未见过的。只是一眼，让人脚底生寒。

绿毛将兄弟的遭遇，都归咎于一旁的女人。他将矛头对准秦筱宁，眼中充满愤恨：“今天不给个交代，你tmd都别想走！”

“怎么交代？”

“少装蒜！你个臭娘儿们！”

秦筱宁思忖片刻，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递到对方手里。

在绿毛错愕的表情中，秦筱宁不断逼近。

“艹，你他妈真以为劳资不敢吗？”

他的吼声拉回一群人的理智，混子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胡同口的两人，也包括清醒过来的路远清。

——咣当

刀子掉落在地，清脆响亮的声响，让巷子恢复片刻的宁静。

秦筱宁右手捂住小腹，绷直的唇线，向上扬起：“这样交代，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