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设置X

第17章 春杏出墙

我曾经一直在想,倘若男女有情,却不得终成眷属,那该何如?若是男子,家中有条件纳妾,那不妨找几房替身;至于女子,要是能同现在的丈夫有商有量,有胆量些的怀个情人的儿养大作慰藉,想来也是不错的。

而在我的想象以内,这些都是安安稳稳听凭父母婚嫁之后才有的事。尽孝之后,同父母一报偿一报,也就能安心做自己了。但万万没想到,有些没良心的,既想得了便宜,又想要卖乖。

戏台子搭好了,那自然要好生品尝一番瓜果,再看看身上这亮堂的光鲜衣服,小酌怡情哪。

竹轩小楼中弟兄二人是不是时不时畅聊几句,戚月在旁凑趣,别的不说,他的诗情还是可以的,三言两语就把不苟言笑的安谦王逗得喷了茶。赖澄添酒布菜,时不时插上几句,倒也把莘黎素来的刻薄掩饰了过去。

桌上的鸡丝掩盖着黄瓜,愈发显得青翠欲滴。赖澄特地压了甘蔗汁子出来呈上,顺带还有昨日启出来的毛丝腐乳,别说安谦王,便是侍立在测的侍从,也是垂涎三尺。

“虽然是夏天,殿下这里的饭菜真的香,又开胃又不腻的,比我王府里的婆娘弄得好吃多了。”几杯酒下肚,安谦王也终于开放了些,不那么别扭了。

“四兄开怀,孤同戚月他们就未曾白忙,多谢四兄赏脸品鉴。”莘黎拆开玉骨扇,静静摇了几下。

安谦王狼吞虎咽了一顿鸡丝,又喝了好几盅凉茶果汁,却发现没有主食,便转头问戚月,“有饭吗?”

“饭?”戚月有些迷糊,赖澄马上接话道,“王爷是要碧粳米饭么?”

“嗯呐。”

“前闻四兄已经用过膳,孤便让他们扯了主食,是孤思虑不周。可巧昨日备了些果点,四兄不若将就用些,孤招待不周,在此向四兄赔罪了。”莘黎淡淡笑着,却丝毫没有动一下。

安谦王也不以为然,大大咧咧抓过旁边盘中牡丹纹样的酥奈便大快朵颐,时不时还用雪媚娘沾些油亮的辣子。二人用完后,无非聊些近日的琐事。安谦王甚少出门,也就是说些王妃做寿请了哪家的戏子唱得好,厨房的婆娘买了罗程铺子的果酿过得去,莘黎听着倒也暗暗记下,顺带调笑几句。戚月同赖澄就只负责捧场和转移话题,玄英替了素商的班,让他去歇歇。槐序则帮忙打扇,顺便伺候自家祖宗用茶。

良久,二人默默无言。素日里一个寡言少语,另一个轻言细语;而今日一个多说了话,另一个提高了声调,难免有些累了。安谦王便讨了卷时新的诗词看着,另一边摆了棋子,他三心两意,一只手与莘黎对弈。

诗词是安谦王的弱项,偏他府上也不好私会幕僚,故此这些年学问一直没什么长进。今日来这恰好有这么些个文人墨客,他心下也静,竟是一边谋算棋子一边看几句长短句,时不时轻声问询不懂之处,再拈书翻页,恨不能有纸笔在侧计量回去复习。

日昳三刻,寺内的人声愈发鼎沸,喧杂声已经连竹轩内偶尔的交谈与茶盏碰撞声响都盖过了,确实是个不惹人注意的好时候。

秦家二太太带着二姑娘雅娟来普安寺上香,二人带着帷帽,窈窕的身姿在家仆的簇拥下仍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近日秦府大喜,嫡长女刚刚中选,在殿选中被赐选为今上异母弟朝南县男为侧妃,不日便亲迎过礼。秦家的老太太便让孙儿护送女眷来还愿求福,再求家族重新繁盛。

其实结亲倒是小事,只是这亲事十分荣耀,秦氏自第一代显贵以来,从未与嫡系皇亲攀上过关系。虽是个侧妃,却也是能上玉碟宗谱的。倘若以后子女争气,说不得能得个封号。本朝侧妃也能在宗室子殁后自开府居住,光耀母家。

这秦府的大小姐性子娴雅端静,承教于秦老太太身侧长大,自幼万千宠爱。次女乃庶出,在家因嫡母的暗中弹压不得看重,今日能出来烧香,也是因为三姑娘佑春患了病,在家中实在起不来身,不然也轮不到她跟着出门。

秦家已经福泽五世,这一代的男丁大多庸碌,唯一一个灵透的十四岁进了学未满二十生了子便早夭,剩下的娇宠太过基本上养废了,唯有一个大房出的二子可堪用。只是他天生浪荡,只是中了个秀才就不念书了,平日里也就是帮叔叔婶婶打理打理家务,这一辈福泽大抵是无了。除非几位老爷拼命纳妾,再多生几个男丁,哪怕送去边关从武功勋微薄也可以仗着人多抵些功名。但奈何大老爷与三老爷三个月抬一个姨娘的速度都在近十年内没有为秦府添置任何儿孙让老夫人彻底绝望,还是培养孙女令人欣慰些。

秦氏芳泽百年,他家的族学素有排场,吸引了许多学子奉上束脩进学。虽说近年来颇有些风气不正,但若是有心人想学考个举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正五品左春坊庶子林群生之子林琼斌便是打小儿在他家念书,颇得二老爷看重,想把庶出的小四许给他。只是小四的娘亲得宠,一心想要高嫁,不肯只嫁个穷举子,闹了好几次。只是孽缘天定,因着他父亲看上了林琼斌,曾经几次请入内室吃茶相看,一来二去,走走停停,花园里便碰上了天生烂漫的三姑娘。

却说那日也巧,他来过两次碧珠斋也认得路,那引他出去半途闹肚子的小幺儿知晓他是个好性儿,便赶去茅厕了。三姑娘也是个牛心古怪的,偏不要人跟着,偏要拾放晦气的风筝,便在那半人高嶙峋扁石子拐弯时,撞进了少年怀里。

少年面有薄汗,有些羸弱却挺得笔直,尤其是那一双滚圆杏眼,真就好像鲜嫩的杏子刚刚掰开一样含情看着她。

三姑娘有些怕,又有些不怕。她一把推开少年的手,瞪直了凤眸先发制人道,“你是哪房的亲戚,没知道这园子是内院吗?”

“我,我不是亲戚,我是被人带进来喝茶的。”少年慌神,赶忙解释。

“呀……”秦佑春一听是外人,哆哆嗦嗦从袖中扯出团扇挡脸,“你,你要吃茶就赶紧去,别说看见过我啊!”

少年一听这话,拨腿就走,只是到一半又回来,秦佑春刚放下的手还来不及挡,少年便作揖道,“姑娘,我是要出去的,我,我走那边。”

“哦,我,我也没让你不出去啊。”秦佑春索性背了过去,娇嫩的莺音中含了几分委屈。

“额,冒犯姑娘了,鄙生这就告退。”少年大步流星跑走,只留下秦佑春呆呆在原地,桃花来喊她都没应,吓得丫鬟们以为她撞客了,赶紧禀报老太太、太太。太太素来疼惜幼女,连忙令人请花神烧彩笺,并勒令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躺着,连老太太那的晨昏定省都一并免了。

这可又是巧了,那时候小四的姨娘还不知道议亲的事,门房也还留着林家的拜帖。林家嫡母便紧催着他上门送礼慰告三小姐的安,他又得以上门入内。本来也没什么,可秦佑春却听凭了好处,暗暗惦记着,家里免了请安,她就时不时往那日偶遇少年的路上去晃悠,正好有了空。每每往那走动,自己也不知道暗暗期待着什么。

一来二去,想是那莫须有的花神从中庇佑,就和折子戏里写的文戏一样,佳人才子共双双,纨扇轻摇玉体凉,荷钱贴水满池塘。

二人知根知底后,秦佑春只恨自己不能魂穿小四,凭什么样样不如自己还能得这般一个如意郎君。好在她知晓谭姨娘不可能甘心小四嫁给林琼斌,姨娘眼里只有势力财富,凭他什么神仙样貌也是抵不过一个爵位的,所以倒也安心同林琼斌略有往来。

好处也是坏处,在二老爷同谭姨娘挑明之后,果然是一场大闹。虽说只是一场没挑明的婚事,可却非得闹得跟丧事一样。谭姨娘最后忍气吞声跪了家祠,但林琼斌也不再被默许出入秦家门房,二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上了。秦佑春年纪小,经不住相思,便一病成灾,日落水云里,油油心自伤。

佑春的丫鬟红漫为自己姑娘担心,特地寻了个由头出去给林琼斌递信,两人也都是头次有这般际遇,懵懵懂懂,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但秦府这样虽说有些落败的世家大族想要出门也是极难的,好容易等大姐姐被封了侧妃,她又让红漫给太太煽风点火,哄得老太太要求阖府去还愿祈福,自己又放下姿态同二姐姐亲近了好些日子,才得以拌作二姐的丫鬟坐在骡车上一起来。

秦家很久没有这样兴师动众了,所以排场忒大。来的丫头婆子们亦不必全部出来服侍,哪怕轮班都用不完。秦佑春在二姑娘丫鬟的遮掩下与红漫碰面,偷偷溜进了山脚下的后门。这里她不熟悉,红漫的老子娘是常被派来添香油钱的,红漫小时候还没进内院当差时常来,正是机缘巧合,天助人也。

却说这林琼斌将这幽会的地点定在沅水壁庄,你道是为何?他原是小镜王的伴读,所以知晓这一处是□□赐予莘黎国府的宅邸,而郡王极少来此处,外头进香的香客都以为此处是僧侣厢房,不敢靠近;而显贵些的门第也只知道这里是普安寺兴建时皇族的居所,也是万万不敢冒犯的,故此安全。

镜王这个封号说来也很有意思,是由于莘黎国府当年平定淮东后,其生母被赐予国夫人的殊荣,但神奇的是她坚决推辞,并且提出以自己的爵位加封外甥,圣上无法,故此加封其为独一无二的“镜王”,意为附庸殊荣之意。

莘黎国府家中不和已久,素来看不惯这个表弟。但姨母疼他甚至胜过亲生儿子,故而京中人也不敢小觑了小镜王。这么藕断丝连的过了十几年,却也是个僵局。

秦佑春蹑手蹑脚随红漫步上台阶,只见过了山门沿着沅水壁庄的路上赫然变成了石楠木铺的光滑木梯,她心内一颤,说不上什么不对,但日日长相思,她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心上人。

“嚯呀!”红漫忽然尖叫一声,秦佑春心吓一跳,扭头一瞧,林琼斌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活脱脱站在了面前,想是刚刚拍了一下红漫。心里又惊又喜又嗔又怪,都一下子愣住了,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林琼斌似也有些拘束,可一样的,眼里尽是柔情的春水,快要沁出蜜糖来。他轻轻拉过秦佑春的袖子,两人一步一步登上了沅水壁庄。一路上,红漫都只是隔着五步远跟着,这两人软言俏语打情骂俏,一面怪尔鬓云非旧色,一面又是卿卿我我诉相思,好不快意。

葳蕤半露芙蓉色,天苍野茫。

妍眼和香屑。

上一章 待续…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武侠小故事奥术之尊我的神级岗位NBA:开局打爆暮年科比开局冰封始皇帝,打造不朽仙秦萌萌游梦别摘我眼镜护国赘婿全文免费阅读凤倾天下:独宠霸道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