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整他

翻了一晚上的药膳大全，思柳终于找到了一个温补驱寒，又不会太刺激的方子，她又将方子稍稍改良了一下，但药效如何，还要吃了才吃到。

她决定第二天就先去试验一下，毕竟心里还惦记着加料的事儿呢。

翌日一早，她便来到了小厨房，和陈大娘打过招呼以后，便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先准备老姜，枸杞，当归，黄芪等等各式驱寒香料，主菜便是老鸭，这道药膳须要砂锅炖煮效果最佳，唯一的缺点是得有人一直看着。

思柳不好意思劳烦陈大娘，昨天下午她就把自己练功的家伙式儿都搬到了小厨房的后院。

等药膳炖煮上以后，她便赶紧后院练功去了，中间再时不时地跑回来灶台旁边看看火候。

这样一个时辰下来，比平时还要累上一点，思柳的额间也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远渠一进小厨房看到就是这幅场景，自己宠着长大的小师妹脸颊上挂着几道灰，正蹲在炉灶前面拨弄着柴火，时不时还抬手擦擦汗，看着很是狼狈。

他心里忽然对这个无泽师叔有了一点怨气，小师妹平时练功就是最刻苦的，平时叫她休息她总是推辞，休沐日也很少下山，总是泡在练武场。

这下倒好，又多了一个做药膳的麻烦事儿，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竟舍得让小师妹这样劳碌。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接过思柳手中的柴火，蹲下来将火势调小了一些，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现在他对厨房里这些粗活儿也都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思柳偏头一看，微微惊讶地说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齐云师叔的课吗？”

林远渠手上一边忙活着，一边答道，“学了这么多年了，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经验，怕你一人忙不过来，便想着过来看看搭把手。”

思柳心里有些感动，这几年大师兄对她非常好非常宠爱，哪怕是嫡亲的妹子也不过如此了。

在师父和大师兄身上她感受到了家人一样的关怀，她也早把落云院当做自己的家。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多谢大师兄关心，小师妹感激不尽，来世定当牛做马来报答。”

“呸呸呸，说什么来世怪不吉利的，师兄只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林远渠认真地说着。

思柳鼻头一酸，没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大师兄。

林远渠想了又想还是说了出来，“要不然咱们就别麻烦无泽师叔了，就像以前一样大家在一起练功，不也很好吗？无泽师叔天赋高，他教导的内容也未必适合咱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让你太劳累，每天除了练功以外还要做药膳，时间久了你身体哪里吃得消。”

思柳愣了一下，没想到大师兄竟然愿意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只是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劳累。

可她知道那个人的水平，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对自己和其他师兄师姐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哪能就这么放弃。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本来就喜欢研究这些吃食，一道药膳而已，也废不了什么功夫。”

说到这儿，她回头对着林远渠笑了一下，“如若大师兄实在不放心，那么就在闲暇时候来小厨房陪我过过招呗。”

林远渠看出来思柳眼里的坚定，她的性子倔，每次做了决定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说不过你，既然如此，以后每日上午我都会来小厨房帮你打下手，还有你二师兄，咱俩要是不去练武场，他肯定会偷懒的，我还是带着他一起过来，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思柳心想这岂止是不会无聊，二师兄要是也来，小厨房的食材都会被他吃光光了。

但她不想拒绝大师兄的好意，便点头答应了。

眼瞅着午膳的时辰快到了，约好了下午在练武场见面后，她就赶紧催着大师兄去饭堂了，打算加料这件事儿可不能被第二人发现。

四下无人，思柳将火转小，砂锅里的老鸭汤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先盛出来一小勺尝了尝味道，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鼻尖也瞬间冒出了汗珠，这效果够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将那块冰山融化一点。

她琢磨了一下，从橱柜最顶上那层翻出来一小瓶黄连汁，就加这个吧，既不会影响药效，又能丰富一下口味。

她嘴里哼着小曲儿，将小砂锅装进了提篮里，朝着正院的方向走去了。

……

此时白知安正坐在正院的树下翻看着剑谱。

昨晚从掌门师兄的口中得知，思柳今天中午就会将第一道药膳送过来以后，他心里除了期待，还有一点不安。

昨日看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这会儿气消了没有，不行还是要找机会把烫到了舌头的事儿说一下，他并非有意不跟她说话的。

思柳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个人，二月末的天气还有些冷，他却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白衣。

本就寒气过重，连棉袄都不穿在这里装仙人，吃多少道药膳又能怎样，她的辛苦最后都是浪费了。

她一个冲动便疾步过去，语带不满地说道，“春捂秋冻，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无泽师叔不会不知道吧？”

白知安看见思柳进来，还未来得及欣喜便被数落了一番，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自己恍惚中竟然穿了一件夏衣出来。

因着昨日口里烫到的地方还有些发麻，他声音有些低哑地说道，“是我大意了，思…额，外面冷，随我进屋吧。”

听她叫师叔倒是顺嘴，可是他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师侄二字，只好含糊过去，起身接过了思柳手中的提篮，朝着院内走去。

思柳跟在他身后左右张望着，虽说师父当了掌门以后便搬来了正院居住，但她平时还是很少过来的，自然也不了解正院的布局。

没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侧门，推门进去以后，思柳才发现正院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院落。

院子简简单单的，只有三个房间，围墙边上摆着一个木人桩，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漆都脱落了许多。

她不由感慨道，怪不得以前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原来他一直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白知安径直进了中间的房间，思柳跟着进去以后才发现老掌门齐川竟然也在，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有几道小菜，看着是陈大娘的手艺。

思柳赶紧过去行礼，“弟子思柳，见过师祖。”

齐川笑眯眯地说道：“不必多礼，快快坐下罢，听说你这么快就研发出了药膳，老夫今天就借你师叔的光，尝尝鲜。”

白知安将砂锅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中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瞧师父身子康健的很，万一滋补过头流鼻血怎么办。”

他本来想着今天中午可以和思柳单独吃饭说说话，缓解一下二人之间的生疏，没想到上午的时候，师父一听说有药膳，非要跟着过来，撵都撵不走。

“弟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思柳有些拘谨地坐下了，心想还好没有直接将黄连汁加在汤里，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师祖解释呢。

白知安拿起汤勺打算盛汤，他自然地把手伸到了思柳面前，让她把碗递给他。

思柳也自然地拿起了碗，刚要递给白知安，她突然察觉到老掌门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嘴里忙道，“不必劳烦师叔，快请坐下，还是让思柳来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了一个长辈们最喜欢的笑容。

白知安看着思柳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汤勺递了过去，老掌门收回了目光，心想自己真是上了年纪，开始多疑了，刚刚竟然觉得小徒弟和徒孙之间很是默契，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

哎，不服老不行，看来等会儿得多喝两碗汤才行。

白知安坐了回去盯着面前的菜，不敢将眼神看向思柳，怕师父察觉到什么。

以前二人一同吃饭的时候，都是他负责盛汤，刚刚一时忘了师父也在，差点露了马脚，幸亏思柳机灵勉强圆了回去。

思柳手脚麻利地盛好两碗汤，一碗放在了老掌门面前，另一碗放在了白知安面前，两个人刚要喝，思柳连忙说道，“等等，无泽师叔的汤里还要再加一味补药。”

她走了过去，从篮子里翻出了用白瓷小瓶装着的黄连汁，在白知安的碗里滴了一滴，想了想，又滴了两滴进去，这才说道，“好了，搅拌均匀就可以喝了。”

齐川见补药和自己没关系，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鲜美中带着一丝辛辣，是老姜的味道，喝到胃里热乎乎的，再尝一口鸭肉，肥而不腻，滋味十足，几下便将这一碗汤喝完了。

他赞赏地看了思柳一眼，“这老鸭汤真不错，怪不得齐衡那样疼你，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个这样贴心的徒弟了，可惜了，摊上这几个徒弟，个个都是让我操心的。”他嫌弃地看了一眼白知安，就属这小子最累人了。

白知安早就习惯没事儿就会被师父数落几句的日子了，他吹了吹碗里的汤，盛了一勺放入口中。

好苦！竟然是苦的！

白知安还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表情狰狞这口汤吞了下去。

思柳坐在对面看到白知安的表情变化，偷偷地低下头，装作吃饭的样子。

齐川在一旁看到白知安的神情，以为他不喜欢喝，便不满意地说道，“你小子还挑剔上了，这汤又好喝又驱寒，比你齐云师兄做的鸡汤强上百倍，快点多喝几碗。”

白知安看着手里的汤，嘴角微微抽搐着，他已经尝出来是黄连的味道，师父喝的那么开心，想必汤原本是正常的味道。

那丫头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明显是在偷笑的样子，他心里哪里还不明白，思柳是在故意整他。

他紧闭着眼睛一口将汤都喝下了，苦得他眉头紧皱，又赶紧灌了一杯茶水下肚。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消气，那么就是再来几碗他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