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生（第一更）

第三十一章新生（第一更）

这个人半晌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花音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感觉他的目光好像已经贯穿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她心里所有的小秘密，都会在他的注视无所遁形。

“阿、阿嚏！”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小姑娘牙关打颤，却依旧壮起胆子：“我一路听人说，你是得罪了联盟被贬来教书的吗？不然，你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

他却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手凭空多出了一件厚重的黑色毛领斗篷——扔到了她的脸。

如果南波万在，一定会认出这是他当年送给初空、后者嘴说着不需要、却经常穿出门的那件用巽山黑熊王的皮毛做成的斗篷，价值十万金，对南波万来讲只是小钱，但问题是有钱也难买，因为二战时候随着“boom”的一声，一颗核弹被引爆在巽山山脉，山兽从此灭绝，南波万搜刮完整个天际大陆的拍卖行也只搜刮到一块黑熊王的毛皮，做了个斗篷，本来想自己装逼穿，后来看初空的念属性体质无法像寻常法师那样用法术来取暖，看他凄凉，于是忍痛割爱献殷勤。

花音把斗篷从脑袋扯下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夜色是他最后留下的几个字——“以后与你讲。”他说，“如果你不是个刚开学住进校医院的蠢货的话。”

“……”

这个人说话很刻薄，但好像在担心自己……感冒？

由于已经过了新年庆典期，风雨城的各种温暖如春的法术效果已经撤除，冬夜的寒意与野外无异，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于是抱紧了身的斗篷，斗篷有股不知名的药香，本来没有睡意的一夜，花音拥着头蓬，意外地睡得十分香甜，还暖和。

第二天，午时分。

花音精神抖擞出现在风雨学院门口，她终于等来这一刻新生之时，是新的学生，也是新的生命。

这一届一共录取600名考生，是十年来录取人数最多的一届，其422名正规公民，178名流民，不过从考的一刻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身份了。

似乎是因为花辞树越狱的关系，学院门口设立了三层警戒和安检，花音凭着胸前的星星徽章，倒是一路畅通无阻进去了，作为一个没有家长护送的新生，她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学院里的积雪尚未消融，大概是冬狩假的缘故，并没有人进行清理，新生又是提前三日来校，一眼望去，深浅错落的建筑宛如雪境一般。

花音裹着初空扔给她的那件明显与她个头不符的大斗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穿过风雨学院正南门，看见一个占地数万平米的大型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正央，立着两座……不，严格来说，是一座半的雕像。

左手持法典、右手持法杖、穿着胜利长袍和庄严斗篷昂首站立的那位，正是前任校长霸太多，其德高望重之名，花音这些天听了不少。

而另外半座只剩两条腿的雕像，似乎是前任副校长王太少——花音在广场东南方向的角落见到了王太少的身体、脑袋和胳膊，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围着他用各种小型法术进行修补，一边修补一边还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生怕被谁抓到一样。

不知道这可怜的前副校长在假期里经历了什么，花音走过去同情地摸摸他的鞋子，想起曾经轰动一时的两位校长被害传闻——她记得《朱颜往事》电影的花辞树是一个穷凶极恶、恩将仇报的杀人狂魔，不顾两位老校长的培养之恩，不顾未婚妻已是身怀六甲，甚至不顾自己的大好前途，为了死亡沙漠里的一场私利争执，杀得人头滚滚，血染黄沙，联盟派出普路托长老等人将他千里追杀，最终使他伏法，普路托等人因此被奉为人民英雄。

但若真如电影所述，花辞树越狱出来应该第一个去找普路托报仇才对啊，花音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回来欺负老校长算什么好汉？即使在电影剧情里，老校长和花辞树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仇恨。

望着霸太多宛如爷爷般慈祥和蔼的面容，花音心一阵可惜，即使在天际大陆超前于人类明的科技和法术面前，人的生命依然只有一次，死了，什么都没了，只能变成雕像，活在后人的记忆。

“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谢灵舞来到了花音身后，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花音看到她，眼睛一亮：“我在想两位老校长好可惜啊，生前那么大功德，一朝身死，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两座雕像，哦不，一座半。”

“有雕像已经不错了。”谢灵舞说，“很多人死了之后彻底被历史抹去，记得的人都没呢。”

说着，她看到花音裹在斗篷里的模样，顿时挑眉，“哟，巽山黑熊王的披风啊，哪来的？我怎么记得整个天际大陆，好像那谁有一件啊……”

花音：“啥？”

“这东西，”谢灵舞戳她的毛领，“我爹做梦都想要一个，蹲拍卖行蹲了十年，没人卖。”

……这么贵的吗？

看着被自己拖在地的半副斗篷，花音赶紧心疼地将它脱下收了起来，转移话题：“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爸爸呢？”

花音很想见见谢灵舞那位幸福的爸爸，可后者说她爹还在睡觉，不到太阳落山，不肯起床的。

说话的时候，谢灵舞眯起眼睛，目光越过老校长慈祥的面孔，一直望向广场尽头的风雨大道，一时竟有些出神。

“对了，你来念书以后谁给你爸做饭啊？”花音忽然想起这个事情，她没记错的话，谢灵舞她爹做饭的时候很喜欢顺便烧个房子啊！

谢灵舞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望着前方，半晌不语，花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拉拉她的袖子：“我在外面看了新生入学流程，今天好像是要去分配住房和班级，然后明天是领取校服和日常用度，后天是选课……”

“走吧。”谢灵舞收回神思，带着她穿过广场。

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像是一对亲姐妹，笼罩在谢灵舞的暖风领域和风行术里，花音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已经拥有正式公民身份的谢灵舞，现在用起法术来再也不用“偷偷”的了。

花音也很想露一手，不过她没有法杖，又不想把手弄坏，由得谢灵舞表演了。

谢灵舞说，这座广场，名叫「菁英广场」，用来纪念二战被毁的风雨学院前身——菁英学校。

花音在历史书看过这段故事，二战之后，风雨城的法师协会会长朱庇特、副会长尼普顿两位至高层入驻联盟决议厅长老席，在他们两人的支持下，雨见登了城主之位，又拉拢云白财团等资本巨头作为风雨城战后重建的经济支柱，在菁英学校的废墟之，建立了这座风雨学院，用更正规化、现代化的教育体系来培养后代。

如今的风雨学院，已是半点见不到战争的痕迹了，当年姜小红起兵造反，也只是将风雨城主城搅得天翻地覆，倒是没有波及到位于关外的学校。

“这是「风雨大道」。”谢灵舞指着前方说，“老校长搞出来的，让所有学生都不忘历史。”

只见广场尽头，一条千米之远的石砌之路横亘在足有百万平米之大的人工湖，大道呈拱形，用前人大法力建成，不见任何支柱与桥墩，如长桥凌空飞渡、如行云流水无束。

湖面亦是水汽缭绕，还飘着几块薄薄的浮冰，也是一副诗情画意之景，谢灵舞说，这「风波湖」算是学院的招牌风景了，湖两侧，各设教士办公区以及艺术区和外交区，皆以大法力凭空建于湖，平常教士办公出入，都以法术横渡湖面。

风波湖以东，是高年级室外教学区、研究生教学区、专治重症的校二医院。东南方向，则是占地几十万平方米的政教心，像是考试院、学分管理办公室、校长办公室、教务处、统战部……等等十数部门都在政教心里。

风波湖以北，是低年级的室内外教学区，以及教学区以北的先驱者图书馆、维新大礼堂、档案陈列馆。东北方向，则是专利院和实验区，闻名贯耳的元素研究心、法术测试心都坐落在实验区之，又与校二医院相邻，让实验室里的人不用担心被炸死了没人救。

风波湖的西面是校内交易所，秋山月所言要用学分消费的装备商店、补给商店、材料商店、维修处等等都坐落在交易所，而供全校师生吃喝的大众食堂、高级食堂都设立在交易所东面，听说学分不够的人，每天只能喝玛丽婶婶的拖把洗锅汤。

风波湖的西南方向是占地堪政教心的一个巨大的室外体育场，体育场紧挨着校一医院，看来受伤对于体育竞技课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

最后的西北方向，是住房区和商店街了，所有教职工、教士、全年级学生都住在一片占地百万平米的建筑群落里，也是新生今天要去报道的第一站。

花音听谢灵舞像是介绍自己家一样将学院的设施分布娓娓道来，不由佩服，真的是一本百科全书呀。

能和这样的学霸做朋友，花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带伞了吗？”谢灵舞忽然问。

“伞？”花音摸摸口袋，她原本有一把破伞，在逃出鹿歌森林的时候被刮坏了，后来一直没遇到过下雨天，也忘了再买一把。

“要伞干嘛？”花音刚问出口，见到许多同样是来报道的家长和孩子走风雨大道的时候，不约而同撑开了伞——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他们却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大雨天一样。

“嘿！两位大姐！你们么伞啊？来来来，我有我有！”

一个大大咧咧，带着点滑稽又带着点玩笑的声音在花音身后响起。

你才是大姐……花音正想瞪过去，却发现是先前遇到过的常有钱、常开心两兄弟。

两人今天都穿了土红色的花棉袄，胸前各自戴了一朵绸布做的大红花，很是喜气的样子，花音分不清这对双胞胎谁是谁，他们两人手都拿着伞，先前喊她们大姐那个，很大方地递过来一把，一脸笑容非常热情，也不像有恶意。

而谢灵舞已开口解释：“风雨大道整个路都被法术覆盖，在外面看不出来，置身其才知终年狂风大雨、雷闪电鸣，老校长以此来提醒学子不忘战争，牢记历史。”

“原来是这样啊。”花音点点头，“看来老校长确实用心办学了，所以现在好多人都在怀念他俩呀。”

花音正要借伞道谢，谢灵舞却道：“不用。”

说着，她纤纤玉手一扬，在笼罩两人的暖风领域和风行术之外，又撑起一个无色无形的透明法术，这是风领域的另一种形态——空气立场。

“是有点浪费。”谢灵舞拍拍手对花音说，“原本是用来潜水的法术，回头我教你。”

说着，她高高的马尾辫一甩，将常开心常有钱二兄弟甩了一脸，像是在回敬他们那声“大姐”，手拉着花音往风雨大道去了。

果然，一踏这条路，晴空白雪的天气瞬间变成了狂风暴雨，而谢灵舞的空气立场，像是一个全角度的无形保护伞，将所有风和雨都隔绝到了身周一米开外。

花音对这个空气立场看得直流口水，她们两人如履平地，轻松无，那些撑着伞的人却是被大风雨砸得脚步踉跄，伞面噼啪作响，身也淋湿了大半。

“怪。”谢灵舞说，“这风雨大道我记得正式开学后才会启动啊，今天这么多不会法术的流民，开起来，有毛病吧？”

“先来个下马威？”花音挠头，“让我们别太骄傲？”

正想着，她们身边走过去三个穿着校服、胸前别着四颗星星的大个子男生——四年级毕业班的人，各自施展着护体法术，也是走的十分愉快。

“哈，真有你的。”左边的说，“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垃圾流民，雨见也是脑子秀逗了，竟然让流民入学，也不怕脏了我们法师传承。”

间的说：“今年招了将近200个流民新生，我草，我都不想承认我是风雨学院的毕业生了！还好我导师有把安保处的钥匙放我这，我早偷偷去开了风雨大道的启动阀，先让这些狗东西洗洗冷水澡，最好吓得他们今天退学。”

右边的说：“哈，反正风纪委今天还没来，不算我们违纪，看我的！”

说着，他随手一道法术过去，前方一个撑着黄布雨伞、本已经艰难前行、又没有家长陪同的新生，毫无提防之下，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风波湖里。

只剩一把黄布雨伞在路被风雨吹了好远，像是在嘲笑它主人的飘零命运。

三个大个子于是狂笑起来，其一个往湖里张望两眼，似乎还扔了个风压术让落水者游不起来，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花音和谢灵舞，顿时他脸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哟，两个小妹妹好生漂亮，以前没见过啊，几年级的？”

另外两人也围过来：“空气立场玩的不错啊，小妞，两年级？……嗯？”

他忽然看到了花音胸前的一年级新生徽章，顿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流民？”他弯腰凑近两个女孩的胸部，想仔细看看她们的徽章模样，“不是吧，流民不会用法术啊……”

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飞到了十米开外。

谢灵舞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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