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人生若只初相见

那场雨，是她和苏暮的初次见面。

她撑着伞，一身素衣，立在玉华宫宫门口。玉华宫位于琼山之巅，琼山又是常年云雾缭绕，山花种不计其数，那节气正是梅花怒放的好时候。

叶夕本是梅精出生，为了仙缘，下凡世来，对梅总是情有独钟，来到玉琼山的十五年喜欢极了冬日里那满山的梅花纷飞。

那日正直红梅怒放，她好不容易脱了身，一个人带了斗笠出宫，正准备撑了伞去看山间的梅。宫里头的事务实在繁多，便取了个由头出去玩。刚出了宫门，便看见一人影，在薄雾若隐若现。

叶夕便立在那里不走了，那身影像极了记忆里的模样。

像极了那个在花海拈花一笑的灵山闲仙。

像极了当年那个自花海深处慢慢趟来的身形。

像极了……

凡人间，居然有人与他如此相像。

那人渐渐走近了，少年模样，白衣一袭，长剑一尊，云缭雾绕却好似有股仙气，不似寻常的富贵公子，那人浅笑着望向她轻轻道，“姑娘？”

说不出的好看，若是寻常少女见了这一笑，怕是有十魂便要勾去九魂。

“姑娘可是这玉华宫里的人？”

叶夕不寻常女子，活了万年，平日也见了不少风流人物，可也挡不住和曾经心人相似之脸的一笑，此时此刻却也有些发愣，她怔怔地点点头，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这般与他相似的容颜，她看一眼苏暮，想起在灵山的那段日子，干脆侧过身去摸那宫门口的石狮子。

“在下苏暮，前来谒见宫主，麻烦姑娘进去只会一声。”那人也不凑过身，倒是恭敬地行了礼，俨然一副江湖人的江湖做派。

叶夕也不知作何回答，修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眸光，当下有些局促，却要假装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家宫主外出了，公子若要寻她，还请下回再来。”

她虽是仙山梅精，在凡世却也是玉华宫宫主，这是她的历练，自然要些心的。必是江湖哪家剑客有事来寻自己，那些来拜谒的帖子必然被她偷懒丢了去，心悔恨，若是平日功课认真些，此刻倒也不必费神费心地去思考这苏暮是江湖哪一路的了。

虽说早早地继承了一宫之主的位置，但毕竟身而为梅精，性格又顽劣，平日极少出宫门，出去也是去山下游历或是山间玩耍，长了万年，对仙山里的事都知之甚少，更何况是对这不过接触了十五年的江湖了。

玉华宫素来僻静，她作为宫主除了清修仙法度修为以望一日飞升为仙，便是时常偷偷懒，也是因为玉华宫虽“华”却远离世事纷争，这人前来拜见必有要事相求，玉华宫素来不问事，倒不如此时将这人打发了去，也省的许多麻烦。

只是苏暮的出现，让她多多少少想起了曾今思慕的那位，

叶夕一个人站着台阶，看着少年年轻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薄雾之，背那剑竟平白多出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的图鉴见过。

只是叶夕在苍溪州和灵山顽劣惯了，来到下世转世为叶夕后一向对这些为了当好宫主而学习的图鉴深恶痛绝，心里也不太当回事。更何况，不过是凡世一百年，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当回事。

想想那少年的一举一动，规矩的很。

“木头人儿似的，”她嘀咕一句，本来还想着莫不是灵山的那位下界来了，见他如此模样，哪还有那位的半点风华？必定不是一人，越想越愤，扰了心思也没了兴致，便悻悻回宫。

那一年她在凡世已至十五岁，凡人苏暮年方十六。

那一年她是不学无术贪玩好动的玉华宫宫主，而苏暮却正是名声大起的时候，配剑裴虹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剑。

人生若只初相见。

多年后的她时常这般想。

多是醉情无意。

那样的话，她只还会念着她的闲仙，念着他们在灵山度过的那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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