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下凡的神仙别样多

“怎么样？”黏腻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停留在眼睫毛，墨涯难受的眨眨眼，却力竭难动，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内部滔天的疼痛扑袭而来，但他却还是猛地挥剑，朝对面的苏暮做出一个用力到极致的挑衅笑容。

他手此刻的剑却早已是成了断剑，残缺的断口发出难耐的光泽。

虽然墨涯的剑式很是特，况且常走偏锋，但是也实际起不到任何作用，普通的剑与裴虹剑相，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当他手里的这把剑已然灯枯油尽的时候，裴虹剑却依旧闪烁着凌厉的光泽。

苏暮拧着面容，周边从一开始断断续续存在的杂声似是不见了。

墨涯笑起来，“我为了做出这一切费了很多功夫，当初的很多人和物，瘟疫、晏一笑、黑四、邢天还有……”

“还有千铭。”话音未落，苏暮便接口道，墨涯则是略露出惊讶后便表达了赞许肯定之情。“对，毒女。”他笑着垂下眸子，心口跳得厉害，火烧般疼痛。脸露出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眯紧了眼眸，努力将重重叠叠的人影叠起，“她也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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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铭独自立着，风卷过她的长发，仿佛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忽地抬首，望见的天空和素日里望见的一样灰蒙蒙的。

手的东西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她垂下眸子，心里空落落的，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

她出现在都无视面前是少主的意志，但真正留下来却是她自己的意志。千铭从来都觉得很怪，作为掌握一教，运筹帷幄的一代英豪，却总不该表现出这样——对她这个算是叛主的人表现出了莫大的宽容。

墨涯这个人，看不透的品性，掩盖不住的高傲。

却总是任何人都在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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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没有说话，但墨涯的声音墨涯想要表达的东西确实被他听了进去。心里莫名烦躁，隐隐约约对墨涯所描述的东西有了大概的想象。

手动作加快，招招制敌。

剑锋划破衣裳，苏暮与墨涯擦开身。

他看见墨涯立住后，竟是佝偻着身子剧烈的颤动着咳嗽着，一副要吐出五脏六腑的样子，即使是这个样子却还是扬着苏暮能够看得清楚的弧度，十足的戏谑。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苏暮蹙了蹙眉，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下的对手是否还能听见他说话，但他还是出口了。

墨涯这家伙，好像是自己即将拥有这样的东西一样，真是莫名让人火大。

被苏暮盯着的人摇晃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动着，“苏暮，我们两人，被相互束缚了这么久，所谓的对，所谓的‘黑白’。”

苏暮这才察觉，似乎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与一开始打斗的场景不大一样了——竟是不知不觉打到某处了吗？他的目光扫过墨涯，暗暗吃惊，竟是这样被他引过来了。

墨涯哇得又吐出一口粘稠的液体，但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抹一把唇角的血，“也只有到这里，方才是真正没人了。”

他笑一声，“再来。”

浑身爆发出迅猛的杀气，他快速地冲向前，望见苏暮眼眸掠过的吃惊神色，以及下意识抬起的裴虹剑，扬了扬眉毛，丢开手的剑。

噗呲——

长剑没入胸口，鲜血炸裂。

他看着苏暮眼腾然而生的悲悯，原本还想要闭紧的唇瓣忍不住颤了颤，发出沙哑的声音，这使他整个人更为难受，随着他唇瓣的一张一合，嘴角流出大量的血液，“你这是什么表情？”他问，硬是勾起嘲讽的笑意，“技不如人而已，不曾后悔。”

苏暮的眼神令他有些不甘。为人在世十多年，憎恶，仇恨，希翼，他墨涯受了太多太多，却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眼神，满怀着悲悯与苍凉，苏暮那种眼神好像是在看另外一个自己。

“若是你之前说的话，我还觉得你有些觉悟，只是却不想你主动送死。”苏暮摇摇头，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总归不算是真的……”

墨涯一怔，笑出声，他抬手将自己的血擦在裴虹剑剑锋，打断了苏暮颤抖的尾音，“从此你这一个了，苏暮，从此这世，再无墨涯。”

血顺着剑锋缓缓滑下，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地绽放。

“我，本无心愿，今日却忽得有了。”

血花汇聚着，一朵，两朵，三朵，群花盛开。

他的声音弱得很，苏暮持剑的手僵住。

“帮我告诉一声，晏一笑，说。”他的眸子柔和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大限将至，眼前飘忽起从前俘虏晏一笑的场景，那温软柔和的手腕仿佛还捏在手里。

他笑起来。

没有那些痛苦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显现出与晏一笑那段回忆的珍贵美好，有的时候，总归还是很感激的。

苏暮只呆立着，直直地看着挂在他剑锋的那个玄衣少年轻笑一声，右手抓住裴虹剑，将那剑狠狠地送入自己体内。

长剑没入的声音再次放大。

咳血的声音在耳边炸裂，“说，今日一切，我幸有你。”

那人的身体渐渐滑落，苏暮回过神，看着那裹在一抹黑色的身形，如释重负，面容却松动了许多。

——我叫晏一笑

软软的娃娃伸出软软的手心，摸起来，软软的。

苏暮斜着立了很久，只眼见着墨涯的气息渐渐飘散，才缓缓地放下剑。他摸一把怀，竟是摸出大滩的血液，低头看去时，算是之前特意更换的黑衣，此刻也都被血液染成一片深沉的色彩。

“流这么多血，神医，该生气了。”

他眼前一黑，便直直地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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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

修长的食指拨弄着转盘，忽地瞥见一旁的命格子动了动，接着飞快地转动起来，

“命格……改了？”男人不可思议地喃喃出声，因为吃惊，那伸去想要修改命格的手都是僵在半空，一时竟不知是放还是不放。

精密的仪器缓缓地转动着，发出齿轮摩擦的声响。

男人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似是方才吞了太多的酒，此刻脑晕乎乎的，见着这样的结果也是不悦地皱起眉，眉眼间满是不满之情。

一手的指有节奏地击打着桌面，知命的目光游走之下意识地飘飞到一旁月余前递送来的案，竹简几个墨色的大字刺的他生疼——魔君阿鼻王。

“他竟是自己能够触发这一系列的更变。”知命摇头，伸手取来竹简，目光下检阅起来。

阿鼻王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安着这转世之人与长乐那株梅在凡世来场爱恨纠葛，却不想间杀出个苏暮，弄得这魔君转世的凡人竟是只能无疾而终，最后才有的这般下场。

按到底来说，同等情况下，凡人是不可能睁开命缚的，算这本是个神仙转世，但却终不过是个凡人，脱不了凡尘荣辱。

他从知命之号的这千万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人，本不能逆天命而行。

果然是曾经变更后出现了巨大的疏忽吗？

知命是很不想承认自己的疏忽的。

不过也算是替那凡人省却一世疾苦。他不大记得自己书写的每一细节，确是记得个大概，约莫是投生在凡世的某个朝代末，乃江湖魔头，素日杀人无数——说起来也是可悲，竟是天地下都脱不去这一层的悲苦。然后便是与长乐家的那位的爱恨离别，最终行隐江湖，美人在怀，救人赎罪，也是有个好结局，算是圆一场阿鼻王为魔时的一生所憾。

只是那长乐弄出来的那个叫苏暮的凡人实在是糟心，坏他策划好的一盘棋。

方才与长乐喝酒，想起他那张不饶人的嘴，更加觉得搅入这件事的阿鼻王也是万分的悲苦。

“罢了。”知命蹙眉再次扫了扫那面的墨色字眼，“当是吾的疏忽吧。”也不过是受些责备罢了。

说着便打发小童去那阴阳交接处提人，自己便开始抓耳挠腮地开始魔君下一段情爱的编纂。

从前的每一轮转世，他都会特意留一段空白，让这魔君转世自己去寻找结局，只不过失败太多次，也便也有无数次的转世——闹得他堂堂知命神君动不动要替那魔君写命本子，活脱脱要成为神仙里编写本子的能人了。

知命想着便觉得烦闷。

只是那小童去了一刻回来，又说并无此魂。

知命心大惑，此刻再寻出那命格子时，竟发现又有了转变，出乎意料的转向——竟是由死格转向了生格。

那分明是有人再次逆转了命格，知命想都不要想，自从知道了苏暮这个凡人的存在后，案桌的每一次异的表现他都自然而然地归结到苏暮身去。

长乐啊长乐。

不管是你还是他。

都真是一般的麻烦。

他盯着案面缓缓转动的几个不同的命格子。

今世下凡的神仙，真是别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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