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凉夏的初见

“与他说清楚了？”花白头发的老人一手摸着胡须，一手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对着自己方才从门槛那跨入的女儿道。

迎面而来的女孩撇了撇嘴，径自走到案几拾起老人倒好的茶水一口灌下，随后还抹了抹湿漉漉的唇瓣。

老人见她不回，知是她心有芥蒂，摇头，“你心里有意见我知道……”

不等他说完话，女子便出声，“你不知道！你若知道便不会将我硬塞给他。”这感觉让她极为不喜，白少初对她无意，她也没那个心思，那她又何必被推着卑微成一粒尘土去留住一个不愿留住的人？

若是为了自己心悦的还好说，他白少初算什么？值得自己老头子多年培养甚至还想把自己最为亲爱的女儿送出去？

这话惊得老人一怔，他微动面容，手紧了紧，一时说话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想把你托付给个值得依靠的好人。”我的时日不多，护不住你多久。

他没有说出下半句，凉夏的性格太过高傲，也是自己从小疼爱太过，脾气硬得很，将来独自走是要吃亏，所以他才想着早些寻个信得过托付——而白少初是他十年的徒弟，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只是凉夏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好太过强求，这一次豫州大搭档的几乎是他给他们铺垫的最后一块石头，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那也没有办法。

“爹爹，我喜欢的是苏少侠那样侠骨丹心的侠士，白师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都这么说了，你总不能强求不是？”凉夏见自家老爹久久不语，眨巴眨巴眼睛，软了语气。

老人被凉夏缠的不耐，喘了口气，咳了几声道，“我看你也是没人要的，疯疯癫癫，没有武家女子的刚，也没有家女子的雅。”

“有你这么说自己的闺女的么？”凉夏扬起眉毛，有些不服气。

她从不休边幅，随性地很，想怎么办便怎么办，自小到大在门内都是受宠的很，从小没受过委屈，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妥。

想起今日山下的集市，一计心，便决定要做些什么改变一下自家老头的看法，也让这老头子意识到自己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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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热闹的集市来往人无数。

他们运气也是极好的，自得知了豫州大这回事后，连赶两天路，路过此地竟是遇到了民间大规模的集市。

叶夕一路走在路，东瞧瞧西望望，看见不少素日不曾见到的，此刻精神振奋，不断发出惊呼之声，高兴的很。苏暮跟在后面背着手闲逛，在盯着叶夕的同时，目光却也在四下打量。

周围货物的叫卖声，讨价声此起彼伏，好一番热闹的场景。

“皇城之下，这些百姓还算活的安稳。”苏暮勾起唇角，一年四季难处表情的面容掠过一丝欣慰。

叶夕本是走在前头的，听见苏暮这么说，一时觉得他也像是有了忧国忧民的气度，有和接触到的那些雅士喝酒行乐的风度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她转过身，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暮眯着眼，侧身到一旁的摊子，随手拾起一个物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刘渊称帝，天下危难，不只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此人叶夕也听过，刘渊，刘氏，打着复兴汉朝的旗号，起兵要推翻司马氏的统治，割据一方，自立为帝。

叶夕本身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王室情节，在她看来，天下姓刘还是姓司马对她而言都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是若是真的扰乱了天下苍生的安宁，她是一万个也不愿意。

但是苏暮不一样，苏暮不仅有包容天下之心，还有着很分明的忠诚，他要天下平，却也要保住司马氏的天下——换句话说，是治理好司马氏的天下。

“我以为你只理会江湖之事，你今时出来，是为了游走天下探听天下局势吧？”叶夕偏过头，仔细地望了眼苏暮的面容。想起那日出发之时苏暮所言之事，愈发觉得此次出行并不简单，在理会到这一层面后，他此刻也是有些后悔自己一路的贪玩。

之前还硬生生地拖着苏暮去看豫州的大——这不是耽误工夫么？

她心里也清楚天下的局势，刘渊自立为帝，所谓一国不容二权，天下必然大乱。

这些东西，算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叶夕也是明白的。

想通了这些，她此刻心里满是愧疚之情。

苏暮全程不曾开口，在叶夕明着问他的时候，他也是应了一声。

苏暮没说话，叶夕便不客气，自顾自地给自己的判断失误着了借口，“你看我们现在这种游山玩水的气势，更是一个好的不得了的掩护。”说罢还眨了眨灵动的眼眸，那面容好似在说，多亏了我才有这一路的顺畅。

白衣公子接不话，侧头无奈道，“也是你能寻出这么多由头。”

两人说话说了许久，摊主却是从苏暮随手*物件后一旁干站着，见苏暮手拿着的异物件，又只是摩梭着，丝毫没有买的意思。几次欲言又止，只是都被打断，此刻见得他们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连忙插嘴道，“二位要买些什么吗？”

叶夕最先回过神来，见苏暮手的东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兄长你也是好意思拿着的。”她这兄长二字咬的十分紧，旁人可能不晓得，但苏暮是听出来揶揄的意思。

苏暮定睛一看，却是个姑娘家用的胭脂，手一僵，连忙把东西放回，面窘然。

正当着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旁传来清亮无的声音，“他不要，我要。”

却是个姑娘，卷着发辫归拢一缕输到脑后，看着便与外家的女子不一样，明眼人都瞧出是个练家子，把头发归拢以防麻烦。

店家自然也是看得出来，又见这女子面容并不施粉黛，察言观色下才缓声道，“这可是胭脂水粉，这位姑娘……”说着还瞅了瞅女子白嫩的脸庞，手在空气划了一下，“若是姑娘真想买，这个数……”

女子被他看得脸色通红，正是被自己老头子说了将来无人敢要的话，心里正不舒服，此刻又遭到了店家无形的质疑，当下炸裂了，也不管有人没人嚷声。

“你红口白舍嘴唇一碰，我买还是不买，你说的清楚了？”那女子峨眉扬起，面满是不服之色，一手叉着腰，一手掂量着货品，朱唇掀动一刻不停地讲着，“我看这东西的成色也不值这么多钱。”

这店家也是个圆滑的角色，做着生意的人，此刻听得这女子大街嚷声，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姑娘适合得很。”

说罢便做出仔细打量的模样，“姑娘肤白如脂，自然是极好的。”

凉夏存了戏弄的意思，见那店家急于解释眼眸转动，将手的东西丢弄回去，“若是像你这么说，我便更加用不着了。”

不管店家是如何的目瞪口呆，捋一把自己梳得光亮的发辫，转身走。

叶夕吃吃地笑，附在苏暮耳边道了一句有趣，却不料被凉夏听见了，扭过头搜索着声音的的来源。

审视的目光落在苏暮二人身，只是不等她看到一旁的叶夕，目光先行被苏暮夺去了关注点。

她瞥见方才立在一旁的苏暮，见着那骨子诗书气质，活脱脱一个白玉公子，心涌起一股异样的酥麻感，便学着从前见到的些风尘女子，斜步向前，露出斜勾的笑，“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暮被这没来由的笑惊住，暗地退后半步后才淡淡道，“是个灵秀的姑娘。”

“那你要不要我？”这声赞美甚合凉夏心意，她点点头继续问道。

若是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点了头，倒也可以印证老头子说的话实在不对，若是白衣公子摇头，她却除了可惜也该不会有别的情绪了。

苏暮摇了摇头，“姑娘不是我心之人。”

当然……前提情况下的假设很理想，但真的被拒绝的时候，凉夏心还是没来由地一痛，她自认为自己容貌佳，算是这翩翩的公子，也定然不会直接拒绝。

但是事实……

总的来说，白衣公子的表现有点扎心。

凉夏撅起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那是你不走心，不长眼。”

凉夏多说了几个贬低苏暮的词后似乎才觉得有些找回了自己的场子，心里很是受用，当下拍拍裙摆准备离开。

“姑娘留步。”一直未曾说话的叶夕此刻倒是喊住了凉夏。

要说她马虎眼也是真的，叶夕说了话，她才是发现周围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哪怕那个说话的女子真真是仙子下凡的模样。

“做什么？”凉夏打量着叶夕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容貌似乎都是有些不够用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如此软嫩呢？

叶夕指着凉夏腰间的东西问道，“姑娘也是要去参加豫州大的？”

凉夏疑惑地抖开自己的衣，正瞧见腰间配着的可不是白日自家老头给的两个铜牌之的一个么？

凉夏点点头，“是呀。”

“那姑娘可否告知我们，这豫州大的地限实在何处？”叶夕眯了眯眼问道。

凉夏划了个方向，“自此出向北的许昌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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