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的追随者真多

街道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时常会有些肢体的摩擦，苏暮只觉得臂膀一痛，一个人影便晃了过去，耳边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找到你了。”

他一怔，鬼使神差一样脚下不由停住了。他回望一眼茫茫人海，却早已找不到方才的影子。

“怎么？”叶夕见苏暮忽然停下脚步面异，不禁心生疑惑。

“不。”苏暮垂着眸子下意识地摇摇头，“走吧。”

由于城内人数实在太多，所有的驿站几乎是家家爆满。。苏暮四人折返了不知多少次才勉强订到两间下品客房，还是在花去了所有的盘缠的情况下才订满了时间。

水涨船高，连一向十指不沾阴阳水的叶夕也是心疼不已，皱着眉苦着脸，“这也忒贵了些，不过订了十日，竟是要几十贯铜币。”

苏暮不由得安慰性地拍着叶夕的肩，意味深长道，“钱乃身外之物。”

叶夕，“……”

豫州大只是小规模州范围内的人才选拔，但是即使是如此，许昌城内还是聚集了不少人，而且都是稀世才俊——这么说吧，如果此刻叛军围剿许昌城，那么对于武林对于司马氏都是，这场人才损失恐怕得豫州花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才能过恢复元气。

可见在场的青年才俊后起之秀到底有多少。

但是人多，有一点不好——便是嘴杂。

凉夏屁股还没有沾到凳子，听见隔壁那桌几人谈得津津有味，声音大得很。

“诶！听说了吗？晏一笑投奔刘渊了！”

“真的假的，刘渊什么人啊，再怎么说也是叛军。”另一人显然很是吃惊，声音也愈加大了。粗犷的鼻音伴随着嘴的动作一息一动。

“你说的晏一笑不会是十里竹林的那一位吧！”旁边有人端着酒壶，红彤彤的脸孔写满醉意，他咧着嘴凑到那一桌笑道，“这不只是武林的问题了，这牵扯的东西多了去了。”

江湖人从来都是一股子江湖情怀，轻易不会与朝政挂钩，而这样的特殊情况也只会出现在天下百姓存亡之时，武林和朝政才会短暂联手，共同度过危机。

只是眼下朝政正统司马家的司马晏发的诏回应者都是寥寥无几，那晏一笑却是越过这一层直接投向了叛军刘渊——这不只是不可思议的这么简单了，已经是为人所不耻的。

苏暮头一回听见此事。

这一月来未去过江湖人密集之处，素日下榻也不会去些小馆——都是找些当地的武林世家借住。

那些武林世家的人口风紧，自然不会多嚼舌根，所以苏暮他们也无从得知这样的消息，此刻听见，叶夕与苏暮这两个与晏一笑相识的忍不住是一怔。

“怎么会？”叶夕皱着眉，好看的唇型因为用力而微微扭曲，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苏暮。她知道晏一笑做的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不只是与司马氏为敌，更是与整个武林为敌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暮手不禁攥紧了，他咬咬下唇长长呼出一口气，压抑了好长时间，才坚持没有发表意见或是和邻座的争论些什么，“等着看吧。”他这样说，声音确是有些颤动。

等待，是唯一能做的。

等待可以让一切真相浮出水面。

实际，他们从来不明白晏一笑在想些什么。原本以为只是一介闲人的人却主动出击，做出这般与世俗背离的事情——苏暮更为吃惊的便是这一点。

“晏一笑是谁？”凉夏偏了偏头。她从来的重心都是放在苏少侠身，从来也是打探的苏暮的消息，对于晏一笑这样的人物，在江湖虽然是风流才俊，但在凉夏心里的分量却不重，此刻虽然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却是想不出来。

白少初更加糊涂了，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于那几个大汉所说的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一点都不关心，只闷声闷气地喝着自己面前的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暮望了望凉夏疑惑的眸子，吸了吸气，朝向不明所以的白少初凉夏二人扬了扬下颚，“没什么……我们还是来说说此次大吧，如……规则什么的。”苏暮敲了敲手指，尽力隐藏起内心的动摇。

好在白少初不关心凉夏不追究，这个话题便很快滑了过去。再加白少初醉心剑术，凉夏性情顽劣，这种规矩的事都是苏暮和叶夕打探取得，这两人几乎是什么都不懂。

此刻听到苏暮主动要求解释，自然事巴不得便也不在理会方才的事。

叶夕盯着苏暮好久，知他心里的疙瘩，也不再掀开这个话题。一旁的人群还在唾沫横飞地分析着当下的情况，周围那一道道不屑的语气让她很是难过。

她不是不能够理解那些人的心理，江湖禁忌的触碰者从来都是受到口诛笔伐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事发生周围时却还是有些沉重了。

她垂着眸子，“我听说本次是采取搭档制的，少初与夏夏应当是这样的一组。”

凉夏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人内心经历的波动与挣扎，此刻听到叶夕提到自己却还是很高兴，甚至十分兴奋，她忍不住的了咧着嘴，“自然，”但说到与白少初一组的事却还是有些愤愤，她斜了一眼白少初，又眯起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苏暮，“若是与苏暮一组好了，虽然你白少初弱了些。”

这一句听得叶夕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抑郁也是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苏暮，“……”

白少初微阖着双目，“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师姐你能够夺去一个好名字。”他特意咬紧了师姐这二字。

“哈？”白少初话音一落，凉夏是拍案而起，动作大的甚至惊动了隔壁夸夸其他的几位，她不顾周围异的目光，“白少初你现在知道我是师姐了？”

白少初抿着唇没有说话。

叶夕笑起来，“我说你们啊，整天拌嘴，没个正形，我们现在说的可是正事呢。”说罢便递了个眼神示意苏暮。凉夏听见叶夕这么说了，这才气哼哼地坐下来还不忘剐一眼白少初，白少初则装作没看见。

苏暮会意，伸手取过摆在桌面的圆形盘子，搁置在众人面前。两指并拢，在那盘子圈了几圈，“据了解，约莫是这样一个圆形擂台，对战双方为两组，采取轮合制，也是说并不是说一组的两个人要同时场，拿你们来说吧。”

苏暮指了指白少初和凉夏，“白少初先……”

“为什么他先？”凉夏翻了个白眼。

“……”苏暮语塞，喉咙滚动了许久才缓缓道，“打个方，若是白少初先场，他败下阵便轮为凉夏场，若是凉夏连败两人，那么你们是赢得此局。”

“这话我听的很喜欢。”凉夏朝苏暮竖起一个很好的手势。

白少初皱了皱眉，“我不会输。”

苏暮敲桌子，面对这两个明里暗里都要较真的人觉得有些头大，他揉了揉眉心，“相反，若是白少初连败两人，那便轮不到凉夏场你们便赢了。”

“总的来说你们不会同时场，有组队之意，实际真正还是要单挑实战的。”叶夕竖起一根手指补充道。她眨了眨眼，甚是俏皮，“看你们的咯，据说得到较好的名次会有不同的奖励，最高的奖励是一整套功法呢，是剑法。”

“功法？”凉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本也是因为感兴趣，但听到叶夕说的下半句剑法顿时蔫了气，算这功法再好玩，她一个练习鞭术的要剑法何用？

“原来是剑法。”她扁嘴，撑起自己的下巴，将一条腿抬起搁置到长条板凳，看去很是失望。

白少初的眸子却在叶夕说出剑法这二字后闪动起兴奋的光芒。他此刻有了扎实的基础功，有了绝世的青雉剑，要登强者之路，可不是正需要一套适合的剑法么？

而且豫州大也不是一般的大，最高的奖励是功法的话品级一定不低，虽说不一定是配得青雉的剑法，但是也一定是对他能力的更一层楼有莫大的帮助。

白少初心里盘算着，已然是打起了最强的主意。

“第一轮如此，再说这第二轮，恐怕真是要拼组合默契了。”苏暮继续道，目光在白少初与凉夏间穿梭不定，依他看来，这两人几乎是全无默契，素日斗嘴都尚且要分个胜负，在功力自然从来都是水火不容。

他们这条路必然不会走很远。

苏暮偏头复杂地看了一眼同样一脸兴奋的叶夕，思索着该是个什么阶段过后拉她离开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

“我和你们说，这次司马晏可是下了血本重赏，说是要寻找苏暮！”他们方才谈完晏一笑的事感叹的感叹鄙夷的鄙夷，那话题余温未热，便有人又挑起了新的话题，苏暮此刻不曾说话，那隔壁说的话便又听得清晰了些。

“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司马晏搞得那一套招纳贤人的法子没用！江湖谁响应他？他盯了苏少侠，要先拿苏少侠开刀呢！”这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寻到没有？”

“自然没有！苏少侠什么人！也是他们花点钱花点力能找的？我敢说苏暮苏少侠不愿意，他司马晏是求着跪着！也没用！”醉酒的大叔再次道，他斜视着问出那话的小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怎么你小子看那悬赏的钱财来了？”

“不不不，我不敢的。”那人连忙澄清。

“我说也是，谁若是做了叛徒，给司马晏通风报信，我第一个不放过！”那大汉嘟囔着说着说着放了声响，仿佛是在警告在场的所有人。

苏暮一偏头，望见叶夕又在笑着看他，那副表情好像在说‘你的追随者真多一样’。苏暮顿时尴尬，轻咳一声，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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