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封晏X兮也

“我也不过是个俗人,喜欢热闹但不奢望陪伴的俗人，仅此。

有人陪，大幸；无人,小幸，总之谈不上不幸,毕竟来时总归一个人,走时一个人也无可厚非。”

——摘自兮也的黑棋录

“兮也，今天放学让你家长来找我！”班主任刘俊成疾言厉色的看着对面个子还不过一米六的小丫头道。

被点名道姓的兮也只是笔直站着,手背在身后不惧不恼,也不应声。

“我说话你听到没？！”

刘俊成再次重复了一次，兮也这才有了一些反应,公事公办似的。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兮也满头愁云惨淡，有同班女生经过，冷嘲热讽几句。

“女生还打架，真是粗鲁,啧啧啧。”

兮也无动于衷，依旧单肩挎着包定定往前走。

——打架。

她因为这个不下三次被找家长了，之前都是找许意如阿姨帮忙的，但是最近她根本就不在家,兮也发愁,难道真的要去找张柳月女士么……

“蔻蔻？”

兮也闻声抬眸，居然是晏二哥，他不是已经不在南城了么？上次还听家里人说在大学成绩优秀,要准备出国呢。

兮也回神方才踱过去。

“晏二哥。”

“怎么了？学校有什么烦心事？”他远远地就看到小丫头丧着个脸,平时就算冷着脸还不至于这样。

兮也叹了口气,轻耸肩,“被找家长了，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知道什么？”封晏好整以暇的斜倚着墙，心里大概有了谱。

兮也似乎从小就下意识信任封晏，并不设防。

“知道我又打架的事情啊。”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兮也不是会无故惹事的人，如果不是有人想动倪尔，她根本就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封晏毕竟是她叫一声哥哥的人，多少有点敬畏。

本来以为会等来一顿严肃批评思想教育，结果头顶却落下轻柔的揉动。

“走吧，去见老师。”

兮也仰头，“嗯？”

“不是不想告诉阿姨么？不去？”封晏佯装就要转身，“那我走咯——”

“去去去！”兮也现在求之不得，哪能就此放过机会。

封晏垂眸无声勾笑，随手接过兮也肩头的书包，松散的挂到自己肩膀上。

现在的孩子虽然发育普遍早，但还是没有长开的花骨朵，看到封晏这样颀长俊朗的邻家哥哥还是引来不少目光。

兮也走在他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叫他跟紧别走丢。

他都温声应着。

-

语文办公室内——

“刘老师您好，我是兮也的哥哥。”封晏秉持有礼，躬身颔首。

刘俊成看着眼前这个人，顿了好久。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是封晏？”

点头默认。

刘俊成像是很激动似的，一下子从转椅上站起来，椅子都跟着转了个圈。

“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啊！听说你已经拿到理想学校的offer了，怎么样是不是要准备出国了？”

刘俊成见到封晏确实该激动，因为封晏是他带的最早的一批学生，也是迄今为止依旧无法逾越的优秀尖子生榜样。

一下子，原本的谈话会变成了往届师生的交流会。

不知说了多久，封晏轻咳一声，“刘老师，今天主要是为兮也的事情来的，我想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

刘俊成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的原本目的，看向站在身旁的兮也。

“我知道你们熟，但是打架这事情还是要跟家长说一声，兮也已经不止一次了。”

刘俊成些许为难。

封晏并没局促，只是点点头，“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想知道她打架的原因。”

刘俊成稍愣，这次他其实还没有细问，兮也只承认她动手打人了但就是不说原因。

“那兮也你说说为什么打架？”

兮也轻嗤，“因为他该打。”

刘俊成轻嘶就要说话，却听封晏开口：“是不是他欺负了倪尔？”

兮也猛一拍手，义愤填膺着，“我警告过他不要起动倪尔的念头，可他今天还是找人拦了倪尔，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难道我不该打他么？”她仰头看着封晏，似乎在等待认可一般。

兮也意识到还在老师面前，封晏大概率是不会认同她了，有些酸的脖子还是垂了回去。

头顶却倏然响起低低的声音，“嗯，你没做错。”

刘俊成这才知道大致的事情经过，当时他也有问过倪尔，但小姑娘只是哭着说不是兮也的错，但就是不说事情经过，现在想来，和那拦人的小子脱不了干系。

“你看你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嘛。”刘俊成有些尴尬的讪笑打圆。

兮也却坚毅摇头，“我答应过倪尔具体事情不会说，所以如果刘老师想知道具体经过我还是不会说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你这丫头——”

“蔻蔻，跟老师道歉，”封晏声音静穆几分，“不能这样说话。”

几秒钟之后，“对不起刘老师，是我太激动了。”

刘俊成诧异的看着她，以前兮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只要不是她的错死都不会低头，得罪的老师不在少数，幸亏兮也成绩好，排在年纪前列，不然早就被警告处分了。

封晏看了眼手上的时间，“刘老师，那今天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原委了，具体事件发生在阶梯教室，那里有监控，这样既不算兮也失信，您也可以知道经过，您看这样可以么？”

逻辑缜密滴水不漏，处事风格依旧不输当年。

刘俊成真是越看越自豪，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优秀不成功呢？

事情也算解决，封晏带着兮也往校门口走，今天他是开车来的，许意如交代了封晏自己没空，张柳月又在外旅游，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周围邻居轮流接送兮也的。

兮也走着，偶尔踢一脚面前的石子，撞在墙面上停止滚动。

“晏二哥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上学么？”

“回来谈谈offer的事情。”

听到那个字眼，兮也堪堪抬起头来，“…真的要出国吗？”

封晏从来都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儿时也有反骨，但终归没有走歪，自己心中始终有一杆秤。

他的确很优秀，出国无异于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呢？

兮也恹恹的点点头，自言自语：“挺好的，多少人都羡慕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走着走着，余光瞥见身侧竟没了人，兮也有些慌，才看到封晏不远不近的站在身后。

“怎么…不走啊。”兮也伸手摸摸肩膀，发现包在封晏那里，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有点尴尬。

她肩膀瞬时微塌，自己好像问的太多了，些许沮丧着。

眼前的光线缓缓被落下的阴翳遮住，兮也低垂的头视线可及之处入目一双白蓝色运动鞋，干净利落。

“我不去。”

兮也抬头，惊诧直达眼底，“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她是觉得如果封晏走了就没法让他以后做她的家长见老师了，但是这个机会她觉得还是应该好好斟酌之后再下决定更好。

“因为……”

“因为什么？？”兮也追问。

旁边的白色车子发出解锁的声音，封晏拉开后车门，将肩上的书包放进去。

“因为你——”

兮也瞳孔微缩：“我？！？”

封晏笑意玩味，“因为你封寻大哥不想我走。”

兮也抬脚坐进车里，一边嫌弃轻嗤，“封寻哥不是会说这话的人吧。”

封晏笑笑，不置可否也不多做解释。

后来这件事情就算不了了之。

那天回家，兮也和封晏道别后就各回各家了。

后来兮也全身心都在学习上，因为张柳月女士反对她下围棋，最后几经商议，提出以中考成绩作为参考，如果能考上省中，就同意她继续下棋，否则免谈。

兮也答应了。

再见到封晏，是在她初三那年的春节，他们去封家给封爷爷拜年。

她在后院看到他，直直站着，仰头在看天，她顺着看过去，分明什么也没有。

回眼看到封晏，细细看来倒是更瘦了一点，肩宽腰窄比例良好，就是瘦的都有点看不出是他了。

“晏二哥，新年快乐。”

在安静的后院，这声祝福声显得突兀响亮。

封晏被拉出思绪。

他慢慢走过来，眼下淡淡青色，“新年快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兮也。

她不愿意接，但力量悬殊还是收下了，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是不是昨晚熬夜看春晚了？看你精神不好哦。”兮也无心随口问了句。

封晏心头一咯噔，隐去表情，“嗯。”

他这样说她也没多想，觉得真是那样，直到她在去厕所经过北厨房听到骂声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是封老爷子向来声如洪钟的声音，强劲有力的冲击着耳膜。

“这样好的机会！是我提不动棍子了开始管不了你了是吧！”封茂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训人了，犹记得上一次还是他掌权集团的时候。

拐杖击打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你也没跟我这里跪着，从小我罚你和封寻，向来都是出于端正谨礼的目的，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把那张录取单撕掉烧毁，瞒着我这么久？”

门外的兮也悚然一惊，封晏居然把offer给烧掉了！

封晏只是跪在地上，只字不提，依旧倔强。

“是我自己不想去，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这一次，请爷爷就当我是叛逆吧。”

话毕，他将地上的戒尺递上，他自己做的决定，他会承担所有责任。

只这一句就让封老爷子一下子恼火上头，直冲脑门，他冷哼一声，把戒尺拿过来，咬咬牙，拧着眉，朝着封晏后背就是一下。

戒尺边缘割裂风声，锋利钝然。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因为那丫头？！是不是？”

封茂桓已经在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熊熊燎原的怒火了，他还是想给孙子一个机会，怎么样也是至亲骨肉，他不想下狠手。

封晏完全不吃这一招，咬碎了牙也只字不提，一身硬骨让人切齿。

“这跟任何人无关，爷爷希望你就事论事，不要找任何旁人，也不要找她，不要打扰她。”

这语气，这口吻，封茂桓简直要气极反笑了，“哈哈哈！我的好孙子，就是这样放弃自己的前途，为了一个女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