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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出走

余惊秋回了澄心水榭,解厄放在长案上,她怔然坐着,即便这些年早已过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在知道自己身世,父母双双离世后,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但痛苦并不过分深刻,到无法自抑的地步,因她在楼玄之维护教导下,平静且一无所知地成长了十七年,性情素淡平和,也因为她没有与父母相处的记忆,仇恨没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只不过,她期待过,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所以现下有深深的遗憾,与抹不去的怅然,心中便和那天中阴云一样晦暗。

让她有一些安慰的是阿姐还在,如今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便显得弥足珍贵,甚至使得她将对父母的期待也增加到了姊姊身上,便没来由的思念起她来,师父不惜让她发誓,也拦着她去寻姊姊,这不可得的境地又让她想见阿姐的心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走出屋外,站在水榭边缘,低头望着湖面,水面上倒映着她的身姿,她瞧着自己的容颜,心里想着:若是姐妹,应当有几分相似。便看着自己的脸,在脑海里描绘阿姐的模样,思想着她的性格。

她在水榭里枯坐了一日,翌日清早,屋外远远传来急乱的脚步声。

人没到,声先到,总是云瑶的风格,“师姐。”

余惊秋无法从怅然中抽身,便有些倦怠,身后湖水薄雾氤氲,使天地朦胧,她身在其中,孤零零的。

云瑶要说话的,看到这一幕,又咽住了。

余惊秋轻声问:“怎么了?”

云瑶犹豫了一会儿,“阿镜,阿镜她下山去了。”

余惊秋想起楼玄之那番话,她心中慈软,甚是能体会他人难处,对楼镜多一层愧疚,也就多了一层包容和心疼,垂下眼帘,缓缓说道:“她被师父斥责,心里不痛快,想来是要下山去散散心。”

“不是。阿镜说,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烂摊子去,一日没处理好,她就一日不回乾元宗。”

“胡闹!”分明是斥责,也没什么力度,唬不住人,“你怎么不拦住她。”

“我哪里拦得住她嘛。师姐,要不要通知师父?”

向着湖面的拉门大开,湖面的冷风拂面,沁爽凉意醒人头脑,余惊秋摇了摇头,“昨日师父怒火攻心吐了血,还在静养中,将这事告诉给师父,怕惹得师父动气,加重他的伤势,镜儿也免不了一顿斥责。”

“难不成替她瞒着。”

余惊秋沉吟一会儿,说道:“这事还是得让一个长辈做主,楼师叔宽和,一向劝镜儿也最有法子,真有什么事他也能出面主持,你去请示他。”

“好。”云瑶出了澄心水榭,寻楼彦去了,脚步轻快,嘴里咕哝,“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离家出走。”

余惊秋看了眼案上的解厄,手一移,还是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去旁边的屋舍叫来了郎烨。

昨日郎烨被叫去问话,楼玄之与楼镜因曹如旭一事争吵时,他就在一旁,那些个气话都落在了耳朵里,复述给余惊秋听时,余惊秋这才知道,楼镜是负气而出,因为楼玄之的话,真要去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余惊秋和郎烨赶小道下山,希冀能追上楼镜。

余惊秋和郎烨以为楼镜为了追查线索,肯定会回许州城去。

不料楼镜却是奔着信阳去的。

曹柳山庄便在信阳。

父女争吵,两败俱伤。

楼镜辗转一夜,楼玄之斥责她的话言犹在耳。

楼镜心里想着,楼玄之见了余惊秋,都能有力气和她长谈了,想必恢复得很好,他不愿见她,生她的气,她也生气,说不清是委屈难过,还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她下山去,确实有几分负气,受了楼玄之话语的刺激,楼玄之的话对于她来说,似剑戟一样,刺在心里,旁人难以体会。

言词,语气,神情都能成为利剑,自家人,总很精准地踩中对方痛楚,真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委曲求全,她也曾试过,但往往是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她就觉得不应该了,这是我的领域,我不侵扰你的边界,你也就不要来侵扰我的边界罢,既然要来撩拨,就是他有错在先,我自己做出防卫,反攻是错么。

他先来犯,反倒要我来退让。

倘若这是处事的道理,那她也只觉得这个世道真是荒唐。

那晚,曹柳山庄的人污蔑在先,她只想捉住贼人,当面澄清,让那人为他所说的言行给乾元宗致歉;其后她因妇人和曹如旭动起手来,也是挑飞了剑便停手了,是曹如旭口不择言,辱及她母亲,但凡为人子,为人女,听得污浊之言加诸父母之身,谁不锥心刺骨。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只因曹如旭死了,先挑事的人反倒占理了,人命生出怨隙,江湖关系牵绊,便说她所做是累及宗门,难道行事不论对错,只谈得失么?

她觉得自己唯一的错,或许是不该一念之仁,帮了那女人,那女人是飞花盟魔头的女人,善恶不明,只是可怜她身为人母,联想到自己母亲,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想要曹如旭有分寸些,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捉她轻而易举,何必杀她。

如此和曹如旭争吵了起来。

可江湖儿女,不是人人意气相投,总有三两句不合,拔剑相向的,打就打个痛快。只因她不是孤身一人,身后有宗门在,所以不能行事这般洒脱。

宗门是归属,是依仗,也是枷锁。

楼镜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眼手中那一片剑铭,狠狠握住,紧了一下包袱,进了信阳城。

她说要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也并非一时脑热。

她觉得,一切症结出现在曹如旭死的不明不白。

离上次和曹如旭交手的时间过了太久,她对一些细节的记忆并不清晰,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自己那一剑不致死,她要来确定一番,若曹如旭真是因她那一剑亡的,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将自己这性命送到曹柳山庄剑下就是。

若不是。

她不论如何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让曹柳山庄无话可说,不是她的过错,她不愿担着。

曹柳山庄位于信阳城附近的幽曲山。

建立山庄的是一对夫妻,丈夫姓曹,妻子姓柳,便有了这曹柳山庄,到如今也有百年历史,武学底蕴深厚,又行商有道,资业丰厚,庄客弟子近千,山中皆是曹柳山庄的人,并无别个人家。

这日夜里,银月高挂,曹柳山庄后山陵园老树林里,一道身形如黑风扫过,似鸦羽一般,轻飘飘落进陵园。

她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一张戏剧中的黑脸面具,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在阴暗处与墓碑影子融为一体。

这夜探陵园的人,正是楼镜。

她身后背剑,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锄头,寻了一遍,找到一处新坟,吹燃了火折子一照,却是曹如旭的墓碑。

她将火折子熄了,就着月光,在墓前双手合十,口里说道:“曹如旭,虽然你我有怨,但人死灯灭,一切本该就此了结,只是你死因蹊跷,连累生人,开你坟墓,扰你安歇,是我不厚道,但我要讨个明白,若真是我一剑伤了你性命,我便在你坟前自刎还了你命,如若不是,想必你泉下有灵,也不愿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想要查明真凶。你若不愿我开坟,心中有怨,子夜回魂,大可来找我楼镜就是。”

曹柳山庄剑法讲究天人合一,以往人死下葬,没那么多规矩,只将尸首一烧,骨灰洒向大江大河,现在讲究了些,也只是封棺下葬立碑而已,没有旁的修砌。

这样开了坟后,也好还原,只是土翻新了,只要近几天不来人近处瞧,就不会引人注意。

她为了来这一趟,已经在幽曲山潜伏了半月有余,寻探踩点,摸清幽曲山路径、曹柳山庄盯梢关卡、巡逻线路、换防时间,自然,这些信息都是外围的,她没有天高地厚到以为自己能独身一入,悄无声息地进出曹柳山庄。

因此格外小心,不曾进入山庄内部。

而她也不打算打入山庄内部,她要来找的是曹如旭尸首,寻常情况下,陵地一向是位于后山,远离了山庄大门,楼镜一寻,果然如此。

曹柳山庄陵园确实在后山,没有重兵把守,只有几个修葺看管坟墓的下人,夜里管顾的老儿还总是躲懒,她这才有机会进来,开棺椁,一探究竟。

如此这般暗中行事,是不想给人留下把柄。

坟土刨开以后,露出了棺材来,楼镜内力汇聚掌心,将棺盖一推,推了开去。

曹如旭衣着整洁,面容素净,双手叠交于腹部,躺在其中。

他口中含着避水珠,这是武林之中常用的一类药珠,可保尸体数月不腐,在许州城时,曹家的人怕尸身运回途中腐坏,便将这避水珠放入了曹如旭口中。

是以他身躯尚未腐烂发臭,只是身躯僵冷,肤色在月光照耀下惨白。

尸身既然不是荒园那批侍从满体通红,被灼烧一般的模样,曹如旭的死应当就不是那个飞花盟的怪人下的手。

那个飞花盟的怪人没必要将那些侍从用掌击毙,却拿起剑来将曹如旭刺死。

楼镜眼中光芒闪烁。

莫不是要借此来陷害她?那为何不将那些侍从一并用剑刺死,做得更没有痕迹可循。

楼镜将曹如旭衣裳解了开来,发现他没有明显内伤,观其唇舌,也不像是中毒,除却肩头她刺的那一剑,曹如旭还有一处伤口,在胸膛正中。

胸膛这处伤口,才是致命伤!

如此一来,确实不是她伤了曹如旭性命。

楼镜眼睛一觑,忽然将尸身翻转了,发现这创口,胸前小,背后大。

凶器前窄后宽,从背后袭击,才能造成这样的伤痕。

什么样的人会从背后偷袭曹如旭,楼镜不得而知,但能确定,一定不是那怪人了,那怪人要杀曹如旭,即使用剑,也绝不需背后偷袭。

那日荒园里,除了这怪人,便只有龙仇心腹,要是龙仇心腹死之前偷袭了曹如旭,他那些侍从还不得喊叫起来,可他们没有,他们甚至还有心情来破屋里捉那妇人,说明那时候曹如旭没死。

但若不是这两人杀了曹如旭,还能有谁。

夜风忽起,吹动这陵园三分煞气,阴嗖嗖的风从下面倒灌,撩得楼镜发尾乱舞。

楼镜忽然想起那日离开荒园时,身后风声异动。

那时候是又有别人进入了荒园。

如今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曹如旭被她一掌打晕过去,反倒躲过了飞花盟那怪人夺命,等到他们离开后,他清醒了过来,却遭遇了另外的敌人。

那凶手又是哪路人?

若是飞花盟的人,为何与那怪人分开了行动;若是忠武堂方向来的武林正道,谁又与曹如旭有私怨,背后偷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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