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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新局

正在这时候,后厨帘子被一把掀开,韫玉端着条盘,盘上盛放了两碗药,冷漠着脸,瞟了眼楼镜和韶衍,无视了两人,从飓风过境般的客堂里穿过,上了二楼。

韫玉走到余惊秋跟前,冷笑道:“生龙活虎啊。”

余惊秋,“……”

韫玉端了一碗药给她,“喝了。”

余惊秋满是歉意的接过药碗,应道:“是。”仰头喝药时,眼角余光瞥见楼下两人总算是罢了手。

楼镜撇了韶衍,怒气冲冲地上楼来。

余惊秋放下药碗时,楼镜冷着脸一把夺过她手中解厄,恶声恶气道:“这剑没收了!”又从袖子里取出手帕,一把糊在余惊秋嘴上,暴躁地给她擦嘴。

余惊秋也只是笑笑,不拦着她。

韫玉端了另一碗药进了月牙儿的房间,一推门便瞧见月牙儿趿拉着鞋子往外走。

韫玉皱眉道:“回床上去躺着。”

月牙儿说道:“我口渴。”

“正好。”韫玉将药端到她面前。

月牙儿一脸苦色,欲哭无泪。

韫玉轻声笑了笑,声气柔和了些,“你伤了经脉,不是好玩的,你心里应当也有数,不要去学山君,她内力深厚,经得住折腾。”

韫玉将月牙儿扶到床上半坐着,望见月牙儿苍白的唇色,说道:“这几日不要乱走动,要是实在乏味,叫山君她们来陪你说话。”

“师父呢?”月牙儿冲口而出,目光凝视着韫玉,“我要是闷了,师父也会来陪我说话么?”

“若你想,师父自然过来。乖,将药喝了。”

月牙儿端着药,热气冲得眼睛发酸,此刻温情太惹人眷恋,太喜欢,喜欢到想要落泪。

月牙儿抬起头来,可怜巴巴望着韫玉,“师父。”

“嗯?”

“苦。”

韫玉失笑,“你小时候吃药,也不曾叫苦,长大了反而小孩子脾气。”

“师父,我想吃挂霜山楂球。”

“好,师父去给你买。”韫玉起身,不忘叮嘱,“药趁热喝,别放凉了。”

韫玉出了门来,走廊上不见了余惊秋几人踪迹,隔壁屋子传来说话声音。

韫玉下了楼来,掌柜的和伙计正在打扫战场,客堂毁成鬼模样,掌柜的反而喜气洋洋。楼镜财大气粗,想必是拿了不少银子打发他。

韫玉向这掌柜的问过路后,径往甜食铺子里来,付了银子,甜食铺子的伙计将那山楂球用油纸包好了给她。

韫玉提着提绳往回走,没走出去几步,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她信步走到行人少些的路口,突然回身,指缝间已藏了一枚银针,手臂蓄满了力。

跟着她的人似乎察觉到她要转身动手,不避反进,将韫玉手臂托住,叫道:“韫玉。”

韫玉一怔,浑身劲力一泄,“苏樵?”

苏樵仍旧穿着那身黑袍,兜帽遮掩了大半面容,“我说过会再来找你。”

苏樵带着韫玉来到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

韫玉凝视着苏樵隐匿在黑袍中的身形,她在忠武堂见她时太过惊愕,没个头绪,时候又紧迫,她有太多话没说出来,现在条理清楚,头脑冷静,满腹的不解,自要找她问个清楚,“苏樵,你这么多年不回谷,我以为你未能将渴血症解开,已经……不在了。知道你没事的时候,我欢喜也不解,你既然无事,为何这么多年一次也不回谷来,只是报报平安也好,可你没有,你混迹在飞花盟中,在丘召翊手底下做事,你知不知道那丘召翊是什么人……”

“韫玉。”苏樵截断了韫玉的话。她摘下兜帽,皮肤白得病态,她说道:“我实在没想到你也会出谷来,你不该出来的。”

“这其中曲折,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我一为寻你,二为见见我徒儿。”

“月牙儿?那天跟着你的姑娘么?”

“是。”

“她都长这么大了。”苏樵感慨道。

“苏樵,你既然安然无恙,和我回去罢。”

苏樵摇了一摇头,说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怎么回不去?你是不认得路,还是觉得谷民不会接纳你。”

苏樵凝望韫玉良久,眼中仿佛是一片血色,“韫玉,我已不是从前的我,早已无法再融入桃源谷的悠然山色。”

“那你融入得了谁,飞花盟么,丘召翊么?”韫玉沉声说道。

苏樵没有作声,似是默认了。韫玉为之气结,她从未想过与苏樵再相逢是这样的场面,也料不到有一日和她说话,竟然如此气闷,再也没了记忆中如沐春风的适意。

韫玉冷声道:“丘召翊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愿意背离家乡亲朋,给他做事!”

苏樵轻声笑了笑,她说道:“韫玉,你先前说你以为我未能将渴血症解开,已经不在了,你想的没有错,我确实没能解开渴血症。”

“那你——!!!”

苏樵舔舐了一下嘴唇,韫玉这时才察觉,苏樵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却红艳得出奇。

苏樵说道:“我只是——顺其自然。”

韫玉品味过来这话中含义,震惊地望着苏樵,“你,你在吸食人血?!你,苏樵,你在骗我么?”

苏樵以沉默答她。

韫玉胸肋间传来一阵持续地闷疼,她捂着心口,脸色发白。

苏樵视线掠了她的动作一眼,停在她心口处,说道:“你的老毛病还没好么。”

韫玉扶着墙壁,痛心疾首,“苏樵,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你正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发病时会伤害到他人,才出谷寻求治病之法的啊!为什么到头来,你却坦然变成自己最厌憎害怕的模样?”

苏樵淡然道:“我说过,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韫玉声色俱厉,忽然道:“是丘召翊!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樵说道:“他没做什么,他只是让我明白,弱肉强食,世间真理罢了。我吸食人血,就好比寻常人宰杀猪羊,吃它们的血肉,其实从本质上,也无甚差别。猪羊比人弱,无法反抗,只能沦为口食,世人也从不觉得吃它们的肉有何不妥,因为这是世人生存的道理。而我吸食人血,是一样的道理。我饿了,需要食物果腹,他们太弱,只能沦为我的口食,这并非我的过错,而是弱肉强食,天道如此。我为何不接受。”

韫玉怒声道:“在你眼中,人和猪狗一样么。人有思想,有德行,畜牲有么,你杀一人,他亲朋悲哀痛心,畜牲会么。人区别于狗彘,正因其有同理之心,悲悯弱小,压抑自己的本能。你放肆恣意,坦然伤害无辜之人,怎能说这就是真理!”

苏樵轻嗤一声,“在我眼中,人甚至不如畜牲。所为伦理道德,不是上天授予,也是人提出来的,就被奉为圭臬,何以他说的就是对的,是顺应天道的,要照着他说的做,才是正道?”

“你,你疯了。”韫玉深深说道。她终于明白了苏樵说的道理,苏樵已然把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万物,颇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心境,人、畜牲、草木在她眼中是一样,果蔬吃得,鸡鸭鱼肉吃得,人也吃得。

“其实江湖中打打杀杀,又何曾将人命当作一回事。谁手中不曾沾过血呢。”苏樵道。

“人不犯我,我何曾犯过人。”韫玉道。

苏樵叹道:“你不能明白我。”

韫玉无奈苦笑,“只有丘召翊明白你?”

“说不上明白。他想称霸武林,俯瞰众生,我深谙弱肉强食之理,不愿弱于别人,受制于人。我和他不谋而合罢了。”

“你真的,变了……”

“韫玉,回桃源谷去罢,你不适合参与到外边的纷扰之中。”

“我若是不走呢?”

“你现在跟着的那个人,是丘召翊的对手,丘召翊若要实现他的目的,必然会和她交上手。你若不走,届时,也将是我的敌人。”苏樵又戴上了兜帽,走到韫玉跟前,倾身过来,侧过头来,几乎要贴上韫玉颈侧,苏樵轻轻吸了一口气,笑意下眼中血色渐深,她仿佛克制着体内的汹涌的欲/望,声音都带着一股怪异的强调,“其实我也想要尝尝你血液的味道。”

苏樵的吐息似乎都是冰冷的,韫玉一瑟缩,恍神间,苏樵已经抽身离去,韫玉追出去,苏樵已不见了踪影。

韫玉站在路中央,六神无主,这次的谈话,让韫玉始料未及,以至手足无措,她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韫玉手上一紧,低头一看,是她提着的那包山楂球晃了晃。

韫玉这才想起是来给月牙儿买甜食的,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也不知月牙儿有没有好好喝药。

那边厢,韫玉出门后不久,余惊秋便过了月牙儿这边来,原是要问她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她让花衫一并捎上来。

走到房前,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身影趴在窗口,小半个身子伸了出去。

“月牙儿,你做什么呢?”

月牙儿身子猛地一缩,回过头来,被惊吓了的神情还没收回去,忙把手往后一背。

余惊秋觑了觑眼睛,问道:“你手上拿着什么?”

月牙儿做贼心虚,全写在了脸上,“没拿什么。”

“真没拿什么?”余惊秋往月牙儿那边走,月牙儿身子一转,背贴住了墙角,余惊秋笑道:“你不老实,等你师父回来,我让她来收拾你。”

“别!”

余惊秋挑了下眉棱。

月牙儿见她这神情,轻哼一声,嘟囔道:“我不老实,你就老实么。”

“嗯?”

“山君。”月牙儿老老实实拿出背后的东西,语气软乎乎地撒娇,“我给你看,你别告诉师父。”

月牙儿手上拿着一只空碗。余惊秋敛了笑意,脸色凝重,“你将药倒了?”

月牙儿缩缩脖子,“山君,你不要这副表情,怪吓人的。”

余惊秋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月牙儿将碗放在桌上,走回了床上坐着,她咬着下唇,脸颊微红,看向余惊秋时,眸中水盈盈,“师父从来没有这么亲密温柔地对待过我。”

刹那间,千言万语堵在了余惊秋胸口,她心里头沉甸甸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怜惜地看着月牙儿,良久,轻声责备道:“不论如何,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玩笑。”

“就这一次。”月牙儿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山君,我保证就这一次。我小时候很少生病,她从来没有软语温声的哄过我,到了今日,我再亲近她,她都会疏离的避开,只有这一次,她没有避开我,我只是想久些……山君,你别告诉她好不好。”

“你……”余惊秋真想断了月牙儿的念想,可她知道,月牙儿心底什么都明白,她也实在不忍对月牙儿说那些冷酷的话,只得劝道:“我可以不告诉韫玉。不过药得喝。我不反对你去喜欢谁,但是你要爱护自己。”

“嗯。”月牙儿笑颜可掬,乖乖应了。

余惊秋和月牙儿说了会儿话,不久,韫玉回来了,提着那包山楂球,放到月牙儿手上,“吃完记得漱口,否则要牙疼的。”

月牙儿视线在韫玉脸上来回,紧张道:“师父,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

韫玉轻轻拍掉月牙儿的手,“只是路上冷风吹得紧,看上去有些苍白。”

还没说几句,楼镜过来捞人去进食。

韫玉没味口,月牙儿还不能胡乱走动,飞天鼠精神还未安定下来。

一桌上就只有余惊秋、花衫、楼镜和韶衍四人。

楼镜这人,打死不同意韶衍上桌,是余惊秋开了口,才有了这一桌四人。楼镜甚至不想让韶衍住这客栈,虽说她想一掷千金包下这家客栈,奈何韶衍也不差钱,若说以武力逼迫掌柜的,韶衍手段比她不遑多让。

余惊秋生怕两人再打起来,对楼镜说道:“镜儿,清泉道观的英雄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轰动武林,不日,宗里也会知道,你替我寄一封信回去,让陆师叔他们安心。还有,我和月牙儿都受了伤,免得路上再生变故,以防万一,让狄喉带几个弟子过来,护送我们回宗门。”

“我已经让花衫寄了信。”楼镜给余惊秋碗里添了点菜,“你多吃些,一把骨头。”

余惊秋又看向韶衍,说道:“韶教主。”

韶衍停了筷著,望向余惊秋。客栈除了他们这几人,没别的客人,韶衍早已取了面具,露出她那张脸。眸如点漆,顾盼生辉。

余惊秋有时感慨她阿姐有眼光,有时也感慨她阿姐没眼光,“我想镜儿已经将我的话带给了你。这次既然会了面,我正好问问,教主对那个交易意下如何?”

“我若替你找到药夫子的新巢穴,帮你救出你师妹,不论什么事你都愿意应承我?”

“力所能及,尽量为之。”

韶衍沉默了片刻,似在考虑这交易的价值,最终,她道:“好。”

余惊秋松了口气,笑道:“多谢。”

韶衍道:“不必道谢,一物换一物罢了。交易的条件我要好好想一想,日后再向你提。”

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夜了众人各归房中歇息。

前一日余惊秋都在昏迷之中,不知道楼镜是跟她睡在一起的,见着楼镜进来,问道:“有事么?”

楼镜笑道:“来给你暖床。”

余惊秋脸上诡异地一红,默了片刻,说道:“镜儿,我肩上和腿上的伤还没好……”

楼镜只是顺嘴戏弄她,倒真没想要如何,见余惊秋这反应,噗嗤一笑,步子轻盈,几步走到余惊秋跟前,手指抚触她的脸颊,神态妩媚道:“我说的是你畏寒,给你暖一暖手脚,昨日就是这么给你暖的,你想到哪儿去了。原来你嘴上说着戒邪淫……”手指下移,戳了戳余惊秋心口,“心里都想着这种东西。”

余惊秋羞得无地自容,那日过后,大有食髓知味的势头,心底早将自己唾弃了千百遍,却在这次见到楼镜后,想了个明白:情之所至,难以自持。

余惊秋哑口无言,楼镜更笑得开怀,将余惊秋抱在怀里,“好师姐,好师姐,你真是个宝贝。”

余惊秋见她这样开心,也情不自禁眉眼微弯。

楼镜替余惊秋脱了外衣,扶着她上床,将烛火熄了后,自己也摸上了床,躺在外边。

楼镜原先没动歪心思,却被余惊秋几句话撩动了心弦。尝了情/事的人,与有情人做有情/事,销魂的滋味根植在灵魂底,她们久别重逢,又遇上余惊秋受伤,心情几经起落,此刻挨着余惊秋,直想将人揉进自己骨肉之中。

余惊秋轻笑出声,“镜儿,你做什么。”

楼镜摸着余惊秋的肚子,“瞧瞧它晚饭的时候吃饱没有,她主人有没有虐待了它。”

余惊秋手覆在楼镜手上,“夜里已经消食了。”

楼镜手一反转,和余惊秋交握,手指从她指缝间插过去,摩擦起轻微地痒意,两人十指相扣。

余惊秋声音微哑,似耳语般,“镜儿。”

夜色中,楼镜的眼睛格外的亮,问道:“山君,你现在在想什么?”

那唇瓣轻动,微微张开时。

楼镜扶住余惊秋的脖子,亲吻上去。

余惊秋只着一身薄衣,要剥去,太容易。

楼镜的吻顺着锁骨往肩头,柔滑的触感到一处变得粗糙。

楼镜在那处箭伤处吻了吻,“还疼么?”

余惊秋身上满是细密的汗,喘息着,“镜儿。”

“嗯?”

“慢些。”

圆月羞怯地藏身云后,夜色晦暗又暧昧,雾霭朦胧缠绵,暖人的时光渐渐消逝,天色翻白。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方起,直到余惊秋要吃药了,花衫才敢来敲门。

两人出来时,花衫还等在外边,他向余惊秋说道:“二小姐,韶教主要走了。”

楼镜眉梢一扬,说道:“她终于舍得走了?”

花衫道:“可能是要回去查药夫子的踪迹。韶教主想要在走之前,和二小姐说会话。”

楼镜那稍露喜色的脸又臭了。余惊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思忖半晌,说道:“她在哪?”

“院子里。”

“我去见她。”

三人下了楼来,在廊下见到韶衍。余惊秋走了过去。楼镜虽然不喜欢余惊秋和韶衍独处,这一次却没有跟上去。

余惊秋才起身,太阳落在身上,她细眯起眼,神态慵懒。

韶衍眼睛张了张,直直望着她,心似刀绞,面如金纸。

余惊秋问道:“韶教主,我听花衫说你要走了,你似乎还有话要交代。”

“……你。”韶衍脑海里要说的话全部消散了无踪,只留了一句,深切到余生唯此祈望,“你能抱一下我么?”

“……”

“就当作是还我救你一命的人情。”

余惊秋嘴唇动了动,“……好。”

余惊秋走到韶衍跟前,不自然地抬起双臂。在远处看着这边的楼镜忽地站直了身。

韶衍将余惊秋抱在怀中,相似的人,却是不一样的气息。韶衍闭上了双眼,哑声道:“唤我一声阿衍罢。”

余惊秋抿了一抿嘴,“阿衍。”

韶衍声气压抑,情难自禁,低声道:“你恨我是不是,所以不见我最后一面,也从不来我梦中寻我。”

余惊秋知道韶衍这是将她当作了她阿姐,刚要说话,韶衍已抽身退开。

余惊秋端详她,见她除了眼圈微红外,面色如常,仿佛她并未失态,那痛苦的声音并非她口中发出。

韶衍说道:“你是她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是个重情的人,九泉之下,必然希望你一生顺遂,为了她,你多珍重。”

韶衍转了身,神色变得冷酷漠然。

直到她离开,余惊秋连一句客套话也没说出来。

余惊秋原先对待韶衍这人便似对待陌生人,不喜欢也不怨恨,直到今日,韶衍叮嘱她珍重,余惊秋生了点怨怼心,这原该是詹三笑来说给她听的。

“人都走了,还盯着看?”楼镜挡住了余惊秋的视线,似笑非笑。

“我没有看她。”

楼镜轻哼一声,“你没有看她,但是抱了她。”

余惊秋微笑道:“她就要去替我们查药夫子的巢穴,还要帮我们救瑶儿,临行前,总要安抚好她。”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罢,楼镜上手剥了余惊秋的外衫。

“做什么?”

“脏了,我嫌它。”楼镜接过花衫手中的衣物,给余惊秋换上,顺着衣襟,说道:“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扒衣裳了,我要扒了你的皮。”

花衫在旁看着,暗诽楼镜的蛮横,不知余惊秋会如何应对,眼睛瞟过去,却见余惊秋从容道:“好。”

花衫,“……”他只觉得小神仙也好,余惊秋也好,这姐妹俩也是能人所不能,压得住楼镜和韶衍这种人。

韶衍走后,不过三日,乾元宗的人找了来。即便是楼镜去了信,温言安抚,将事往小了说,宗内也被吓得不轻。

宗里损了元气,楼彦死了,李长弘疯了,长老陡地没了一半,要是宗主再有个好歹,乾元宗便真是摇摇欲坠了。

因而不仅狄喉来了,陆元定也一道过来了。

一行人带来的还有一道消息。

曹柳山庄的庄主曹泊,在清泉道观的混乱之中,被飞花盟的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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