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长恨歌>第 146 章 沐浴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 146 章 沐浴

曹柳山庄内外都乱纷纷的,不是个留人的地方,盐帮、忠武堂和丐帮的人都留在了山庄帮手。

余惊秋一行人里头伤员不少,也就没赶这个殷勤,趁着天没黑下了山,住进文丑一早就置备好的宅院里头。

两个伤员被安置进东面的厢房,花衫先了一步下山,早请来了大夫等候着。

那大夫一连看了飞天鼠的阿姐和云瑶两人,都是皱着眉摇头,对着飞天鼠说道:“我只能开一剂方子勉强维持,老夫学浅,根治不了她的病”

飞天鼠神色黯淡,紧紧拽着女人的手,少顷,目光定下来,她还有希望,乾元宗还有一位神医,“有劳大夫了。”

那大夫点了点头,回身看向云瑶,面露惋惜,说道:“这位姑娘的脚筋已断,老夫实在也是无能为力,若是遇上道行高深的,或许能续上经脉,行走无虞,但要恢复如初,习武练剑,只怕是无望了……”

这大夫憨直,说话露骨。坐在床边的狄喉一声暴喝,“这个治不了,那个也治不了,说什么习武无望,你这庸医,滚出去!”

声如雷吼,震耳欲聋,把那大夫吓得面无人色,余惊秋使了个眼色,花衫将大夫领了出去。

云瑶说道:“大夫也是实话实说,你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

狄喉胸膛起伏渐渐平缓,眼圈蓦地红了,咬着牙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余惊秋说道:“还记得我和你提起的韫玉谷主么,当初我右手手筋被挑断,便是她医治好的,你的脚她也一定能治好。”话虽是这般说,但她和云瑶的伤轻重有异,两人内力修为也有差别,韫玉到底能不能完全治好云瑶的脚,她心底也没有底,因而满眼忧色。

“哎呀,你们做什么一个个都拉着脸。”云瑶为和缓这压抑沉重的气氛,笑着说道:“不能习武就不能习武罢,本来我就懒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正好,有个正当原因做只懒猫,再不用听师叔们啰嗦。”

云瑶这番乐观的话说出来,气氛反而更是悲痛莫名。

云瑶嘴边的笑渐渐僵住,轻轻说道:“别这样……”

楼镜眼见得众人都要陷进这悲哀的泥沼中去,“天不早了,今日乱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了。”

狄喉清了清嗓子,整肃了神色,说道:“是。我在这守着,阿镜,你和师姐先下去休息罢。”

楼镜和余惊秋仍住一间屋子。

文丑以命人备了热水供她们沐浴。楼镜一身的血腥气,连衣服带头发都脏了。

余惊秋抱着干净衣服进来,望着屏风那头朦胧的人影,说道:“镜儿,替换的衣物我放这了。”

楼镜的声音似染了雾气,“拿过来罢。”

余惊秋走到屏风后,将衣服搭在屏风上。楼镜向后摸了摸,摸到余惊秋的衣角,顺着往上捉住余惊秋的手指,将她牵到自己身前来。

楼镜脸颊旁一指头发不羁地翘起,水珠垂在发梢,水的热气似熏染到楼镜眼中,目光迷离地望着余惊秋。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言语。

余惊秋喉咙动了动,撇开了视线。

楼镜没有放开余惊秋的手,靠住浴桶,目光虚望着房梁,突兀说道:“你说得对,其实我被曹泊囚禁在那龙窟里半年之久,每一日都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但是我不甘心,所以熬了过来。”

楼镜目光轻轻落在余惊秋身上,说道:“由此及彼,我也能想到你在死人庄过的什么日子,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是靠着不甘心熬下来的,你怕死了,辜负了二师兄的救命之恩,是不是?”

余惊秋身躯的颤抖从相握的手中传给了楼镜知道,楼镜凝视着余惊秋,说道:“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人比我俩更了解对方,更合适对方。就似这一块玉佩。”楼镜抚摸着颈前佩戴的那半块玉,白肤翠玉,美者更美,“只有你手上的另一半能和它完全啮合,这是注定了的。所以,余惊秋,你还在责怪自己么,怪自己抵抗不住欲/望,辜负师命,占有了我,拉我入歧途。”

余惊秋沉默着没答话。楼镜在这事上很有耐心,说道:“我们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难,不要再往自己身上增加负重了。我想你和我在一起,只有快乐。”

楼镜感觉手上一紧,她看向余惊秋,余惊秋正也望着她,目光虔诚。

楼镜呼吸一滞,似乎预料到她要说什么。

“这世上的教条和道德,都敌不过一句,我不想失去你,镜儿。”

这委婉表达的爱意令得楼镜很受用,她深深地望着余惊秋,目光变得炙热。

楼镜拉过余惊秋的手来,这只手是余惊秋的伤手,曾被药夫子挑断了筋脉,后被韫玉治愈,却是三灾八难不断,被苏樵一道蛊牵出了旧伤后,筋脉虽未就此断裂,但也变得十分脆弱,时不时不可控制地颤抖,恢复得也慢。

楼镜亲了亲她腕上那处消失的伤疤,问道:“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余惊秋道:“这些外伤看着吓人,其实都不要紧。”楼镜没有搭话,她比余惊秋还要了解她身上的伤。

楼镜嫣然一笑,那笑霎时绽放,好勾人。

余惊秋怔了一下,指尖一热,她恍惚回神,楼镜已经牵着她的手,往水下走。

满手温热,楼镜压在她手背上。

即使两人早已享鱼水之欢,但这样大胆的事,还是头一遭。

余惊秋心里热到发麻,不敢去看楼镜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去瞧那欢愉那隐忍。媚眼如丝,摄人心魂。

浴桶水面起了一圈圈涟漪,渐渐泛为波浪。

楼镜身子忽然往后弓起,脖颈曲线修长优美,在灯光中发出玉的光泽,自她鼻间溢出一声哼吟,她身子软了下去,后脑枕在浴桶边缘,目光失神地望着上方。

余惊秋右手的衣袖已被浴桶里的水打湿了大半,她看向懒懒的人,“水冷了,快起来,别着凉。”

楼镜张开了手臂,余惊秋从她肋下穿过环抱住她,楼镜一身湿漉漉贴在她身上,挨着余惊秋说道:“我瞧见了药夫子和云瑶师姐后,有些后怕,你说当初药夫子要是下手狠些,今日我是不是就见不着你了?”

“但是我在这里。”

“是,幸好你还在这里。”

两人回到床上时,余惊秋取了药膏来,手上挑一指羊脂似的药膏,拉开了楼镜衣襟,露出红肿的肩部。这是楼镜被蛇姬的铁莲子击出来的伤。

余惊秋将药膏在楼镜伤处匀开。大抵是被揉按得舒服了,楼镜在余惊秋腿上睡去。

余惊秋望着楼镜的睡颜,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满足,竟就这样痴望了半晌,才熄了灯,拥着楼镜睡去。

翌日一早,楼镜穿好衣裳出门来。

云瑶和狄喉已经起了,花衫一早就在城中木匠铺子里买了一副空置的轮椅。云瑶正在院子里试她那副轮椅,瞧见楼镜,欢声招呼,“阿镜,早啊。”

“师姐。”楼镜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云瑶望着她的背影,嘀咕道:“这么早,急匆匆干嘛去。”

云瑶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圈轮椅,那扇门又开了,余惊秋不适应晨光,眯了眯眼睛。云瑶又欢声道:“师姐,早啊。”

“嗯。”余惊秋点头轻应了一声,问道:“狄喉呢?”

“在厨房里煎药呢。”

余惊秋往厨房走去。云瑶转动轮椅,往前走了没两步,动作僵住,猛地回头,看了看楼镜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余惊秋离开的方向,最后看向那扇门,像是见了鬼。

昨晚师姐和阿镜住同一个房间?!

直到楼镜回来,云瑶那眼睛还直愣愣瞪着。

楼镜瞧了眼,见房门开着,问道:“师姐,余惊秋呢?”

“去厨房了罢。”楼镜抬脚要走,云瑶叫住了她,“等等,你手上拿着什么?”

“盐津梅子。”

“给我买的吗?!”云瑶眼睛放光,作势就要去楼镜手上拿那纸包。

楼镜将手往上一提,“给余惊秋买的。”

云瑶脸垮了下来,“师姐不爱吃这些。你不心疼我了。”

“她内伤未愈,要喝药,你又用不着喝药。”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云瑶说道:“给我分一半。”

“让三师兄给你买去。”

楼镜要走,云瑶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楼镜不过是逗逗她,正要妥协时。云瑶神秘莫测地说道:“阿镜,你和师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楼镜一怔,笑道:“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昨日将这些年发生的事,该说的都说了。”

“不对。”云瑶眯起了眼睛,端详楼镜半晌,“你和师姐之间一定有什么事。”

“疑神疑鬼。”

“你以前叫师姐。”云瑶粗着嗓子喊道:“余!惊!秋!”

“你现在叫师姐。”云瑶捏着嗓子轻唤:“余惊秋~”

楼镜,“……”

“你俩还住一个屋,还怕她喝药苦,一大早跑出去给她买零嘴。就你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要是没什么,对师姐的态度能有这么大转变?哼,我还不知道你。”

“你想多了。”

云瑶不撒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楼镜眼尖,瞧见狄喉过来,叫道:“三师兄!”

云瑶往后看去,手上微松。楼镜趁机挣脱开来,似鱼儿脱网,轻跃到屋檐下,“师姐嘴馋了,去看看罢。”

云瑶兀自在后叫:“阿镜,你别跑!我还没问完呢。”

楼镜早已跑到厨房。余惊秋在看着药炉火候,见楼镜逃荒似奔进来,笑道:“后面有狼再追?跑这么急做什么?”

楼镜笑道:“没有狼,有四师姐。”

“阿瑶怎么了?”

“她一双眼睛洞若观火,瞧出我和你有奸/情。”楼镜戏谑地语气在最后两个字上绕了绕。

“你怕被她知晓么?”

楼镜飒爽一笑,“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只是觉得不能这么唐突地就告诉给她知道。”

余惊秋眉眼微弯,“你说的是。”

傍晚,师兄妹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飞天鼠姐姐和云瑶的伤让人放不下心,众人宿在山下,只为缓一口气,打算隔日就要动身。

这是临行前的一餐,因次日启程的时辰定得早,众人便只是以茶代酒。

“敬这团圆之时。”

这是阔别八年之久,师姐、师弟、师妹同桌而食,依稀间,有当年的影子。

众人将那些悲痛凄凉的,怨愤恼恨的都放在了一边,只叙重逢的喜悦,相谈胜欢,直说到月上柳梢方才散席。

楼镜等人去烧热水,收拾杯盘碗盏。

云瑶悄悄将余惊秋拉过一旁,颜色很是庄重,“师姐,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和阿镜,你们……”云瑶不知是对两人相处的模式太了解,还是观察太细致,席上眼睛偷瞄着,硬生生是看出点与众不同来,“你们,是不是,磨,磨镜……”

最后一个字出来,已是声如蚊蝇。

余惊秋眼睛向下觑视着她,就像是以“你居然知道这种东西”的目光看着她。

云瑶脸上爆红,她看着余惊秋的眼神,怕自己想多了,误会了两人,那就真是羞得能当场撅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可她或许是和两人一起从小长到大,以至于有如此敏锐的嗅觉,越是看两人的相处,她心里的那种预感越是强烈。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已有心悦之人,太明白那种眼神是什么含义。

余惊秋凝视她,说道:“若我告诉你,确实如此,你会责怪我们么?”

“我就怕误会了,跟你说了这种话,到时候真是要羞死我。”云瑶如释重负般大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这是你俩的事,我有什么资格来责怪。”

余惊秋追问道:“瑶儿,你不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厌恶么?”

“师姐,你想听我的真心话?”

余惊秋颜色肃穆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太能理解。可这么多事过来了,师姐,我想一想二师兄,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们过得好。”

“瑶儿。”余惊秋满是柔情地轻唤了一声。

云瑶笑笑道:“再说,镜儿那个脾气,也就你,别人哪个受得住。”

夜深了,寒风更紧。

余惊秋推着云瑶的轮椅回屋,“狄喉知道了么?”

云瑶轻嗤一声,“他哪里瞧得出来。师姐,先别告诉他,他那个榆木脑袋,可没我这么看得开,指不定怎么闹。让他自己去看,几时看出来了,几时再告诉他。”

余惊秋将云瑶安顿好后出来,满院子清亮的月光,院墙边一丛紫竹的影子落在地上,轻轻晃动。

风起飒飒声。

余惊秋脸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见一人负手而立,脚踏在紫竹上,竹身只是微微向里弯曲。

余惊秋认得这人,“赫连缺!”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赋与归南王追妻日常:夫人我错了!以大筒木之名镇压火影世界此生孽缘,愿来生不见峡谷迷雾诸伏家的审神者女神的护花狂医惊世龙尊妖月斗罗:收徒比比东,万倍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