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临冬城的母狼

瑟曦对此感到骄傲。

是啊，人们都在看她，眼神里满是惊艳与赞叹。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瑟曦现在很高兴。

虽然没有在表面流露出来，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应当。

等环顾完四周后，她更高兴了。

西境内没有比她更美貌的女孩，就连七国也没有。

至少出席了这次宴会里的大小贵族里没有。

她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的到来使所有人黯然失色。

就跟母亲说的一样，她是最美丽的女孩。

瑟曦骄傲地想，她确实有值得骄傲的一切。

哪怕她相貌平庸甚至丑陋，作为泰温大人的长女，还是会有人趋之若鹜。成群的人争着上前献殷勤、奉承。再怎么样还有兰尼斯特家的金发碧眼。

仍然可以夸耀她的金发多么美丽，绿色裙子多衬眼睛的颜色。

当然，瑟曦没想过这种可能。

她把这些都归功于美貌。

宴会厅里的贵族们自然是注意到了瑟曦的存在。

在那之前，先看到的是泰温大人和乔安娜夫人，他俩恩爱的让人嫉妒。

毕竟没人听过泰温在婚前婚后，有过任何情妇或者私生子，更别提去过妓院了。

大部分的贵妇们都要担心比武大会上，几天几夜过去又会多出一个两个私生子女。

接着是那对黄金双胞胎，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健康美丽。

作为父母，很难不为这样的一对子女感到骄傲。

想必泰温大人和乔安娜夫人也是。

兰尼斯特家的小姐确实如传闻中的美貌，无愧于“西境之光”的称号。

她年纪还小，不知道长大直至成年后会有多么耀眼。

如果没有那位戴安娜公主的存在，首相大人应该会很乐意她成为王后。

不过倘若她不是泰温大人的长女，他们也不会多看那么几眼。

身旁的弟弟詹姆，兰尼斯特的长子与继承人。

他还是小男孩的脸庞，非常漂亮，额间戴着金制的发环，和他姐姐的打扮一模一样。

海绿色的丝衣，衬得那对碧绿的眼瞳闪闪发亮，却并非是股孩子气，而是一种傲慢。

尤其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其实他紧张。

时隔两年，他终于要见到亚瑟戴恩爵士了。

詹姆心想。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别人会把他说的话不当一回事，觉得什么都不懂，都是孩子的天真妄想。

现在他至少是个男孩，开始学习剑术，有了自己的小马驹，还驯服了一只猎犬。

亚瑟戴恩爵士应该会很乐意跟他说话的吧。

詹姆眨了眨眼，浅金色的眼睫在烛光下颤动。

他这才发现，宴会厅里没有白袍的身影。

御林铁卫们并不在场。

因为国王一家人还没到来。

詹姆想到了银色与紫色，像月光一样。

刚才在长廊上，透过高大的窗户也是月光，洒了一地。他记得瑟曦的头发在银色的月光下，还是耀眼的金色，不过浅了点。

詹姆揪了揪自己的一绺金发，蜷曲的最后耷拉在脑门上。

黛安也长大了，他掰掰手指，跟以前的自己差不多大，白天的时候刚刚见过。

不知道小公主记不记得他。

她笑起来真好看，跟瑟曦不一样的好看。

詹姆决定先不把这个想法告诉瑟曦，要不然她会生气的。

瑟曦自然也注意到了国王一家人不在这，那么雷加王子也不在这。

她有点不开心。

原本想像的可是王子亲眼目睹她步入大厅的场景，并为她惊艳最后爱上她。

歌谣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走进来的步伐瑟曦可是排练了一遍又一遍，她确信没把自己的美貌浪费。

可是王子不在。

他们来得真晚。

瑟曦把玩着自己的金发，像流淌的黄金。

闷闷不乐的。

“看到了吗，奥柏伦。”

热恋的情人好不容易分开，奥柏伦的脸色终于稍稍好了一点。

伊莉亚公主这才有工夫打趣着自己的弟弟。

“这可是你未来的妻子。”她眨眼示意，“或者说是……母亲大人属意的订婚对象。”

奥柏伦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在哈哈大笑。

“是么，伊莉亚。”他耸耸肩，无可奈何，“那我先祝你脱离苦海了。”

他们母亲的意思是与兰尼斯特家联姻。

既然伊莉亚已经有订婚对象了，那就该他——

“怎么，不漂亮吗？”伊莉亚啜了一口甜酒。

“漂亮。”奥柏伦干脆靠在椅背上，长腿无处安放，“是啊，多漂亮。不过还是个孩子。”

他想了想，“才六岁，见鬼。”

“那位兰尼斯特家的小美人。”奥柏伦无聊地灌了一大口烈酒，永夜般漆黑的眼睛满是嘲弄。

“西境之光”，这个称呼倒是合适。

“是叫瑟曦吧？”奥柏伦努努嘴，“首先我嘛，当然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而且瞧瞧她刚才多失望，倒像是没能见到期待的什么人。

“只有孩子才会把情绪放在脸上。”

他挑挑眉，一脸了然。

”我相信她父亲一定有更好的安排。”奥柏伦总结道。

他满意地放下酒杯。

伊莉亚点点头：“行吧，奥柏伦。”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她摊着手。

转而看向躲在身畔的女孩，笑了起来。

“亚夏拉，要喝点甜酒吗？”伊莉亚晃荡着手中的酒杯，循循善诱着。

黑发紫眸的女孩，肤色白如冬雪，脆弱美丽。

“行了，伊莉亚。”奥柏伦也凑了过来，“你拐带别人的妹妹就算了，还想着骗她喝酒。”

他夺过了酒杯，“至于你，也少喝一点。”

“是她要跟我来的。”伊莉亚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路过，顺带做个好事。亚瑟会感激我的。”

“是不是，亚夏拉？”她逗着身旁的女孩。

她真漂亮，伊莉亚有点嫉妒，亚瑟居然能有这么温柔美丽的妹妹，可惜就是不爱说话。

她苦恼地托着腮。

伊莉亚一向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但是在看到亚夏拉紫色的眼眸中蓄满眼泪时，她犹豫了。

她很不安，生病后的那段时间，一直在做破碎可怕的梦，这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伊莉亚没告诉奥柏伦那是什么。

如果她告诉他梦到自己被强暴，被凶手割开咽喉，面前躺着孩子的尸首，有个还尚在襁褓被活活摔死。

奥柏伦会疯的，即使不知道对象是谁，他也会一一揪出可能的凶手通通杀死。

伊莉亚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命运，但是痛苦的感觉无比真实。

这在她去往旧镇后好了许多，直至和贝勒订婚后完全消失。

没有人知道这些可怕的噩梦，但是伊莉亚想知道真相。

那种支离破碎的感觉，自从她第一次见到雷加王子的那天开始。

她此次前往君临，一部分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亚夏拉哭泣着诉说她的噩梦，恳请她将自己带往君临时，伊莉亚觉得异样的熟悉。

所以她偷偷地把亚夏拉拐带出了星坠城，当然托人留下了信件，只有奥柏伦知道这件事。

要是母亲大人知道，她会大发雷霆的。

伊莉亚叹了口气。

当她回过神后，亚夏拉正凑了过来，很安静地喝了口甜酒。

奥柏伦在一边，无奈地看着她们。

“谢谢你，伊莉亚公主。”

亚夏拉抬起眼，终于开了口。

……

“奈德，她们好漂亮。”

布兰登和凯特琳小姐坐在了一处，莱安娜只能跟她二哥艾德说话，支着下巴兴致勃勃的。

灰色的眼睛，像是冬日的湖泊。

如果是布兰登在的话，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的。

但是艾德只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莱安娜也很漂亮，他心里默默地想。

“红发蓝眼，金发碧瞳。”莱安娜自说自话着，棕发披散在脑后，并不柔软，独特的光泽。

“她们的色彩真美丽。”

“我本来以为凯特琳小姐够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孩。但是——”

她顿了顿，眼神发亮：“刚才进来的那位小姐，她好美啊，太美丽了，就像朝阳一样。”

艾德在一旁听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莱安娜穿着灰色的丝绸裙服，银腰带，发间只装饰着细小的淡水珍珠。

唯一郑重的是胸前别着的冰原狼胸针。

艾德看着争奇斗艳的女孩，突然发现北境和这里确实不大一样。

好像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

享乐的，美好的夏季。

“这就是南方，莱妮。”

艾德忍不住摸摸她脑袋，莱安娜不服气地抬起了头，他和莱妮差四岁，几乎看着她长大。

发自内心地把她当小妹妹。

不过莱安娜很少叫他和布兰登哥哥，而是称呼昵称。她好像什么也不怕。

他们是第一次来到君临，沿途南下一路的风景变换再到风俗人情，都大不相同。

艾德在艾林谷当养子的一年内，早就适应了不少。

“是啊，奈德。”莱安娜表示认同。

在临冬城她穿的都是羊毛裙子，为了保暖。

到这来穿的是早早订做的丝绸裙服，好轻薄，剪裁也露出了手臂脖颈。

“这里很暖和。”

她评价道，捧起杯子喝着甜甜的石榴汁，还有很多新鲜的水果蔬菜，种类繁多。

“你想留在这吗，莱安娜。”艾德认真起来，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她。

“不。”莱安娜摇摇头，“我想回家，临冬城才是我们的家，奈德。我还想长大后骑马，跟你们一起打猎呢，布兰答应我的。”

“但是奈德，你去了艾林谷。”莱安娜有些苦恼，“班太小了，布兰他也去了很远的地方。为什么我还没长大，你们就不在身边了。”

“莱妮。”艾德垂下了眼，喉咙发涩，她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她现在还无需知道。

“是啊，临冬城才是我们的家。”他最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