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阮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虚浮，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陆叶繁大手扶在她腰间，她才勉强保持了平衡。

“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约会了，奶奶她……她快不行了。”

阮元有些六神无主，仿若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迷茫间，她直觉有人握紧了她的手，带她上车，带她一路疾驰。

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口。

阿姨焦急地在门口徘徊，见到阮元急忙跑过来：“您可来了，快气死我了！”

手术室的红色灯光，满眼的白色，鼻腔内都是消毒水的气息，在这一刻，阮元才终于回过神来。

“奶奶她怎么了？手术呢？有没有脱离危险？进去多久，怎么还没出来，大夫呢？怎么没见人？”

阿姨见阮元这么着急，也跟着越说越急：

“哎哟！这……沈奶奶她，她……”

“为什么会进手术室？”陆叶繁一直未开口，此时一句简单的话，切入问题的关键。

“对，早上奶奶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阮元焦急抓住阿姨的手。

“沈奶奶一直没醒，我心里觉着奇怪，想着让她老人家下来散散心，结果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赶紧拨了120，等送到医院，医生说沈奶奶她吞了安眠药。”

“安眠药？”

阮元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奶奶她……为什么？

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时之间又酸涩，又自责，以及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这些年，自己给予奶奶的关系太少了？

就在她百感交集间，手术室的门被推开，阮元慌忙迎上前，等听到大夫说病人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她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奶奶做完手术后，一直在沉睡。

阮元独自陪护奶奶，阿姨回去取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而陆叶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阮元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直到黄昏的时候，奶奶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奶奶，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阮元想去叫大夫，但沈奶奶摇了摇头，她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孩子，陪奶奶待一会儿就行。”

“嗯！”

阮元紧紧握住奶奶的手，心底的涩意化作水汽，氤氲在她眼间：

“奶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奶奶艰难看了阮元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奶奶啊，活够了，有十多年了，没见过你爷爷，想早点儿见他。”

“可您这样做，我心里难受。”

沈奶奶伸出手，缓缓地摸上了阮元的脸：“奶奶也最舍不得元元了，真怕走了以后，没人照顾你。”

“奶奶，您说什么呢，您不会离开我的。”

沈奶奶摇了摇头，闭眼稍稍小憩片刻，才缓缓张开：“元元，叶繁是个好孩子，你要认真考虑他。”

“奶奶，我们……”

阮元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您都知道，是吗？”

沈奶奶虚弱地“嗯”了一声，“不要怕奶奶难过，不要为了奶奶委屈自己，元元幸福，奶奶就幸福了。”

说完这句话，沈奶奶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阮元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等阿姨回来以后，她独自一人去了天台，就在她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原本已经离开的陆叶繁去而复返，在她身后陪伴。

阮元一直望着前方的夜空。

夜幕犹如泼墨，上面仅有点点星光。即便脚底下是车水马龙，仰望天空的时候，却是无比的寂寥。

“我其实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吃药。”

阮元深深地望向远方，望向星辰最遥不可及的寂寥里。

“奶奶她一直都是优雅又体面的，她骨子里是骄傲的，可她现在生病了，以后还有可能瘫痪，或许还会大小便失禁，她怎么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呢。”

陆叶繁在夜风中陪着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从我生下来，奶奶就已经很老了，我们天经地义地以为，老人们就应该成熟，就应该坚强，就应该忍受孤独。可我今天才想明白，奶奶她不是从生下来就是这么老的，她也年轻过，曾经也是爱漂亮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阮元的声音渐渐暗淡下去：“你说，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奶奶是不是不会这样做了。”

“这不是你的错。”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色响起，静谧的夜空凭空多出了几分生机。

“对了。”

阮元将眼角湿润的泪意擦干，转头看向陆叶繁：“其实奶奶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说我不用为了她再和你继续假装夫妻了。”

陆叶繁看向远方的目光一滞，他低头，目光落于阮元身上：

“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阮元现在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告诉他。

陆叶繁许久没有听到阮元的回答，落于他眼眸的星光，一点点熄灭。他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情绪遮掩。

“我知道答案了。”

“嗯？”

什么答案？

阮元心中疑惑，再抬起头时，天台上已无陆叶繁的身影。

唯有夜风，卷起了飘落的残叶。

接下来几天，阮元一直在医院照顾奶奶。

等奶奶身体好转以后，阮元也慢慢回味了过来。

那晚在天台，陆叶繁好像误会了。

她说的不知道，并不是说因为奶奶知道两人的关系，就不与他当夫妻了，但似乎他理解的，是她反悔了。

因此，这两天陆叶繁来医院照顾奶奶，也不像以前装恩爱了，竟然直接将她忽略。

这狗男人！

多问一句会死吗？

再忍了几天陆叶繁的冰块脸后，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但她决定大人有大量，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认真解释一下这件事儿。

再过几天，就是她和陆叶繁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了。

上次，陆叶繁送了她一枚戒指，而她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还未回礼。

给男人选礼物，还真是难倒了她。

于是，阮元再一次拨通了宋青草的电话。

“我滴个宝宝呀！”

宋青草的尖叫声差点刺破耳膜，“阮元啊阮元，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纯情少女啊！竟然要给男人买礼物。听过那句话没，给男人花钱，倒霉三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你就说有没有合适的礼物吧，不然我挂了。”阮元突然觉得，问宋青草这种问题真是个错误。

“诶诶，等等等……”

宋青草急忙叫停，“我看你直接甜言蜜语让男人上头，然后花他钱，让他给你买礼物。”

“甜言蜜语啊？还没到那一步呢。”让她对着陆叶繁说甜言蜜语？

还是鲨了她吧。

“那就先表白，不成功就强吻，成功了就开舫！”

“表白吗？”

阮元抿了抿嘴唇，认真想了一会，“应该怎么做？”